而凯修斯则是凭借着自身的机动性优势，不断地在半空中与其缠斗。
红龙还时不时喷出蕴含着混沌、秩序、太阳等多种强大力量的吐息，手段变化多端，让杜马松的化身上遍布着焦痕与裂纹。
“受死！”
凯修斯再度从矮人的背后俯冲而下，口中喷出火柱，在猝不及防中，杜马松猛然撞在旁边的一座小山峰上，腹部也被火柱洞穿。
“轰！”
在这股巨力下，那座山峰轰然倒塌，将杜马松掩埋，但待到凯修斯扑击而来时，对方竟然消失在岩石中。
下一刻，岩石矮人冲破地层，伴随着无数碎裂的岩石高高跃起，抡起战锤，朝着红龙的后脑勺砸去。
而凯修斯却是猛然挑起巨尾，横扫过去，将试图背后袭击的矮人神祇击飞。
这并非单纯的肉体碰撞，而是权柄与神力的较量，每一击都蕴含着两种力量的交锋。
就这样，凯修斯与杜马松从黑石山内一直打到几十里外，他们如同行走的天灾般，将所经过之处都变成遍地岩浆灰烬的废墟。
......
“凯修斯在上......”
“太可怕了，光是战斗的余波就能让山峰倒塌，还好我们刚才没有莽撞。”
“陛下一定会赢的......”
“竟然有人能和陛下打到这种地步，那，那矮人究竟是谁？”
就在此时，一个清晰的女声回荡在帝国的军阵中，解答了众位帝国士兵的疑惑：“那便是盾矮人一族的守护神，杜马松。
伟大的燃烬皇帝，我们的主人，在与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交战！”
众位士兵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说话者正是米莎，此刻的她满脸激动，像是瞻仰到了真正的神迹。
事实上，杜马松只是附身到艾德的残躯上，还受到兽人神祇们的影响，其实力与神祇本体完全没法比拟。
但这并不影响米莎宣传凯修斯的伟大，宣扬燃烬皇帝与神祇战斗的英勇事迹。
顷刻间，帝国民众们一片哗然，尽管他们对诸神嗤之以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存在的强大。
“那，那真的是神祇？”有人不可置信。
“怪不得，怪不得要陛下亲自出手！也只有这样的存在能与陛下匹敌！”有人口中念念有词，心潮澎湃。
“凯修斯陛下为了保护我们，竟然会与一位真正的神祇为敌！陛下的恩情，我们如何才能相报啊！”
有人泪如泉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为皇帝挺身而出的行为而深深感动。
而在几十里外的狼藉战场上，凯修斯却毫不在意对他心心念念的国民们，脸上露出狰狞、狂妄的笑容。
“杜马松，感受到了吗？世界在排斥你！
看看周围的环境吧，对主物质界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坏，你还称得上大地的守护者吗？”
杜马松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但对凯修斯的指责，他的确也无话可说。
神职是会影响性格的，祂刚才亲眼目睹了大量盾矮人的死亡，已经是有些被冲昏了头脑，再加上这头用心险恶的红龙不断挑衅，才做出了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这位“沉默的保守者”难得发出一声冷哼，抬头怒视着头顶的红龙，做出数个手势，其意思清晰地传达到凯修斯心中。
“燃烬皇帝，你想与整个矮人神系为敌吗？”
凯修斯摇了摇头，轻松回答道：“当然不是，我是在帮助你们啊，长痛不如短痛，若是让兽人南侵，死掉的矮人就远不止今天的这一点了。”
杜马松咬牙切齿，即使是一向沉默敦朴的神祇，也被这头红龙的无耻气得牙痒痒。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你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摩拉丁的愤怒！在我们与兽人神系的战争结束前，还回艾文德尔丹！”
“我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呢？”
凯修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如果矮人神系继续纠缠，我不介意让高山王国的盾矮人......彻底灭族。”
杜马松眼神一凌，再次做出手势：“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以为我没有注意到那位高山之主的作为吗？你以为他的小动作能瞒过我的眼睛？”
凯修斯缓缓扇动着翅膀，从天空中落下，引得地面发出轻吟，又增添了几道裂痕。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微笑着说道“古老的盾矮人守护神啊，如果你继续不识好歹，我也很有兴趣进入那片半位面，将剩下的矮人屠戮殆尽。
只是我不知道——到了那时候，你还有资格被称之为‘盾矮人守护神’吗？”
红龙死死注视着杜马松化身，那双淡金色的竖瞳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意，可以说是将“趁火打劫”发挥到了极致。
“你......”
而杜马松的面色更加阴沉，无尽的怒火压抑在胸中，大地都在他的情感变化下轻微颤抖着，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若是凡人，面对一位中等神力的神祇发怒，恐怕早就要跪地求饶，但凯修斯反而兴致更胜。
红龙展开双翼，浑然不惧地上前几步，摇头叹道：“如果找不到那片半位面，而你们又执意与我为敌，我就只能鱼死网破，与那些粗鲁的兽人神祇合作了。
您应该也知道，得益于命运的眷顾，我的血脉可是连提亚马特都为之垂涎的，您说——如果将这种龙血与兽人结合......能诞生出怎样的怪物呢？”
威胁，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威胁。
而且这还是针对一位神祇的威胁，简直可以说是亵渎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胆大妄为的呢？
若是在第三纪以前，杜马松恐怕早就降下自己的真身，让那个不知死活的亵渎者见识一下神祇的怒火，品尝一下神罚降世的威能。
但现在，杜马松那张岩石构成的的脸上阴晴不定，竟然透出犹豫、松动的迹象。
——因为这头红龙说得并没有错。
如果继续追究下去，让这头风头正盛的红龙与兽人神系结盟，势必会产生可怕的后果，而这个后果，即使是祂也承受不住。
第660章 结束与山下之王
凯修斯就是这样，他凭借着先知先觉的优势，每次都能在诸神间反复横跳，让神祇对他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杜马松垂下眼帘，悠然长叹一声。
“唉——”
这位向来沉默的神祇口中难得出现一点声音，那声音悠长的低沉，像是萧瑟的秋风，也像是盾矮人们最后的挽歌......
杜马松抬起手中的熔岩之锤，指向身后满目疮痍、岩浆横流的地面，一股土黄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漫溢开来，大地权柄的力量倾泻而出。
“轰——”
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岩石像是液体般流动着，那拔地而起的岩石巨柱飞速沉降，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逐渐闭合，而岩石矮人身上的水晶、宝石、铁、铜、金、银、秘银也融入岩层之中，顺着矿脉流入地底，回归到它们所应有的位置中去......
这些埋藏于地底的宝藏如同最忠诚的士兵般，一丝不苟地听从着杜马松的调令。
“这就是神祇的权柄啊，真是令人艳羡......”
凯修斯站在旁边的山丘上，驻足欣赏着大地波浪起伏的壮观一幕，好似刚刚发生的激烈战争与他无关一般。
对环境造成如此大范围的改变，红龙也只有在帝国领域内部才能做到这一点，而且操控的细致程度还比不上杜马松。
紧接着，杜马松以熔岩之锤接触大地，做出手势，顷刻间，伴随着寒风，悲凉的歌声呼啸在方圆数百里内。
而那尸横遍野的盾矮人们仿佛听到了这位盾矮人守护神的呼唤，它们的尸体混身都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缓缓融入地面，沉入地底，化作大地的养料。
“杜马松的安息......”
矮人们从群山中孕育而出，安眠于岩层之下，倒也算得上不错的结局。
最终，杜马松抬起头来，用那双银火之瞳深深地看了红龙一眼，再度叹息一声，随即化作明黄色的流光，直冲云霄。
杜马松就此离开。
事实上，即使这位沉默的保守者不主动撤离，他也无法再在主物质位面呆上多久了，因为格乌什联合了深渊的恶魔军团，正准备攻打祂的神域。
而在诸多利弊权衡下，杜马松选择与凯修斯停战，专注于外层位面的战争——毕竟物质位面的盾矮人还未消亡，那位王子已经带领着臣民们开辟了新的家园。
事实上，凯修斯与杜马松的这场战斗也多以试探为主，看似声势浩大，可双方都没有使出自己的底牌来。
而那高达百米的岩石矮人仍旧留在原地，它如同活物般抱着自己的膝盖，缓缓蜷缩起来，化作一座隆起的山丘，逐渐没了动静。
而艾德的残躯则是深埋山丘之中，终究是安眠于此。
盾矮人的挽歌终于结束，天空中的浓烟、火云也逐渐消散，正午的日光穿透云层，洒落大地。
在无数帝国士兵足以烧穿钢铁的狂热目光注视下，红龙扇动翅膀，腾空而起，那庞大的龙躯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凯修斯万岁！”
“伟大红龙万岁！”
“神祇！诸位，即使是神祇也要屈服于陛下的力量，向伟大的燃烬帝国俯首称臣！”
“赞美伟大红龙！祂为了保护我们，击败了一位神祇！”人们热泪盈眶，激动、感恩的情绪充斥在胸中，流淌在每一根血管中。
这些帝国的军官、士兵并不知道凯修斯与杜马松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停战协议。
在他们的眼中，皇帝陛下狠狠地揍了杜马松一顿，打得对方当场服软，不得不离开主物质位面。
不过对这种“善意的流言”，凯修斯一向来者不拒，对于能够增加自己威望的传言，有着封神野心的红龙当然是喜闻乐见。
“哈哈哈哈，那位矮人神祇还在帮我们清理战场呢，我还是第一次见收尸的神！”有帝国士兵放声大笑道。
“是啊，神祇也不过如此，远远比不上我们的陛下！”
“此恩情，何时还？”还有人再次唱响《凯修斯颂歌》，声音由于极度的激动而颤抖，甚至还加上了“英勇无畏，与神祇搏斗”的新台词。
而在远处的高空中，凯修斯挥动双翼，用那淡金色的瞳孔俯视着战后的艾文德尔丹，随后昂起头颅，发出一声惊天彻地的悠长咆哮。
“吼——”
顷刻间，那数百条双足飞龙齐齐抬起头来，引颈长啸，齐声嘶鸣，与它们的主人遥相应和。
“嗷——”
而在那龙群之中，就数那头最庞大的飞龙，们的首领——史矛革最为卖力，叫得嗓子都快哑了，就连旁边的山岩都被他的巨声震得开裂，不断有细碎的石子坠落。
石子落下，砸到街巷的角落里，却吓得躲藏在阴影内的矮人差点叫出声来。
这矮人蜷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充斥着焦黑的伤口，满是战火的痕迹。
他叫贾尔·布里克，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矮人战士，刚刚在城墙上同战友们奋战，却被帝国的武器炸飞出去，差点丢掉小命。
贾尔自诩为战场上的勇者，从没有惧怕过死亡，当初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在艾文德尔丹。
但此刻，他动摇了。
这位矮人瑟瑟发抖，面色惨白，眼神里透出绝望，心中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念头：“杜马松陛下抛弃我们了......我们的先祖，祂，祂抛弃我们了......”
比起肉体的死亡，更可怕的是信仰的崩塌，而如今，贾尔就在经历着这个过程。
在以往，他无比坚定地认为自己在死后会去往诸位矮人神祇的神国，与自己的先祖们并肩作战。
但此刻，亲眼目睹杜马松与那头可怕的红龙战斗，最终离他们而去，由看到希望曙光到转为极度的绝望，在这股从天堂到地狱的情绪震荡下，贾尔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他，真的还能去往神国吗？
难道他就要这样死在艾文德尔丹中，为了自己灭亡的国家而殉葬，浪费他剩下的两百年寿命？
也许，也许......
那位大地精将领曾说过，如果他投降，就能得到优厚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