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他越来越看不懂老大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了。
抬起头来,他也是嘟囔了起来。
“伟大的神明?”
只是眼中出现的更多却是迷茫和一股莫名复杂而又纠结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神明,他也是从旧时代一路走过来的家伙,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神明,他曾经也是神明的信徒啊。
他曾经也虔诚的叩拜那伟大的神明啊!
只是伟大的神明已经离去太久了,离去太久了,久到曾经的虔诚都是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嘴巴里嘟囔了一句,直到黑水看到绳七那逐渐远去的身影,连忙迈出了步伐。
黑水没有办法理解绳七那种复杂的感觉,或许也和他比起绳七来说,晚了许多代才诞生有著关系吧。
黑水诞生的时候,鼠人帝国已经在神启星上如日中天了,那时候伟大的神明已经高高在上,但是绳七不一样,他不一样,他是秉承著伟大神明光辉诞生的,他是秉承著伟大神明光辉诞生的,从鼠人们的弱小到强大,他们那时候一直在被伟大的神明注视著。
他们是不一样的,即便是绳七是抓住那神明时代的伟大成长,他也总归是见证了那一切。
见证了这一切的绳七又是怎么能够忘怀呢,又是怎么敢忘怀呢。
“伟大的神明啊,你是否还会归来!”
呢喃中,此时的绳七格外的萧瑟。
…………。
新圣城的废墟中,那场恐怖袭击荡起的余波还没有彻底的停下。
废墟,火焰,尸体,混乱,那还没有停息的哀嚎。
依然还有大量的鼠人没有离开这片废墟,实际上,也有很多家伙离不开这片废墟了,他们的一切,他们积攒下来的大部分东西,他们的曾经,他们的未来,他们的荣耀,他们的名字,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寄托在这座曾经伟大的城市上,寄托在这座曾经如此奇迹的城市上。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是毁灭了,在那恐怖的一天里,在那顷刻之间,一切都是毁掉了,这座城市,还有他们的曾经,未来,荣耀,名字,这一切都是随著这座城市一起倒塌了。
而更加悲哀的是,他们对此无能为力,也同时没有人打算拯救他们,这样的绝望中,他们只能够不断的在这座城市的废墟中徘徊。
当然,也全不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子在这样愁云掺淡的氛围里就是显得挺怡然自得和欢欣的。
这是一个从荒芜山脉表面窜上来的鼠人小子,他对于这片废墟中的一切都是显得格外的好奇,即便入眼的都是废墟。
他觉得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看啊,天上住的鼠人,他们的垃圾堆都是这样的光鲜亮丽。
这实在是一种让人不知道要如何表述感想的感慨,很是奇妙吧。
不过这鼠人小子做出这样的感慨却并不奇怪,毕竟他生下来就是在垃圾堆里打滚,如果不发生这场意外和袭击的话,那么他这一辈子大概是生在垃圾堆里,死在垃圾堆里,烂在垃圾堆里。
他能够做出最后的称赞大概就是你这个垃圾堆真漂亮了。
这些日子里,鼠人小子游荡在这废墟中,饿了就是翻找那入眼可见的大片废墟,渴了也是翻找那挤占面前所有视线的大片废墟。
当然了,有的时候,他也是会被那些心情并不怎么好的鼠人幸存者驱赶,但是他自己并不把这一切当一回事。
毕竟在下面的那大片垃圾堆里就是这样的,大的鼠人会占据更大的垃圾堆,不让他们这些鼠人小子翻找。
他不把这当回事,毕竟在下面那大片垃圾堆里就是这样,但是他不会理会这些大鼠人警告的,毕竟不翻那些大垃圾堆的话,他就是找不足够多的食物,如果找不到足够多的食物,他就会饿死,听那些大鼠人的话,他就是会饿死,所以他不听那些大鼠人的话。
只要被发现之后跑的更快一点就好了。
而且这些住在天上的鼠人,他们真的好没有戒备心哦,就像是现在这样,他走著走著忽然碰到了一个年迈的家伙,低下头,连忙跑开,跑的远一点,他打开手掌,手里更多出了一件金黄色的挂坠,一件金色的大钟挂饰。
轻轻的摇晃一下手里的挂饰,还能够听到那清脆的声响。
他很喜欢这件小挂钟。
他认识这些金色的东西,这是很值钱的东西,能够和那老断尾换很多的罐头,他们在垃圾堆里翻找几乎都是在找这样的东西,往往找到一件就是能够好多天都不担心会饿肚子了。
扒拉著,这个鼠人小子从腰后把一个破旧的小腰包给扒拉了过来,打开这个小腰包,里面许许多多的金色的小东西陈列著,这个鼠人小子想要把手里的这件小挂钟放进腰包里,但似乎又是有点不舍得,可以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件小挂钟。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把这件小挂钟小心的挂在了这破旧腰包的带子上,这几天他找到了很多值钱的东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挨饿了,这件小挂钟就是不用给那老断尾了,该回家了。
高兴的,蹦蹦跳跳的离开,随著他的步伐,他腰间的小挂钟也是一摇一摆的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然了,这个快乐的小家伙不会知道自己刚刚邂逅了谁,也不知道这将会对她的未来带来怎样的改变。
行走在这片废墟中的绳七,他停顿了下了脚步,喜这片废墟中有许多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并不都是好意,并不奇怪,总要有家伙承受这群已经一无所有家伙的愤怒,那个被踢出神殿祭司行列造就这一切的狂乱家伙,他不会顶这个锅,因为他已经死了,死掉的鼠人是顶不了锅的,那些将战舰驻扎到神启星星港俨然一副救世主姿态的神殿祭司们,他们不会背这个锅,因为他们不是那鼠人大祭司。
那么最后,最后只剩下谁来承担这些家伙的怨恨呢,无疑,只剩下了绳七,只剩下了绳七这个鼠人大祭司能够且有资格承受这一切。
绳七在鼠人帝国其他星球的威望或许没有怎么受到损失,但是绳七在神启星的威望无疑是遭受到了重创。
这些在废墟中徘徊的家伙将各种各样阴暗的视线投向绳七这位鼠人大祭司,但是又格外的别扭,那愤怒的,怨恨,让人不寒而栗的窥视中,又是夹杂著畏惧,敬畏,还有恐惧。
他们恨绳七,又是不敢直接的怨恨,格外的别扭。
对于这样的视线,绳七坦然的承受,如果不是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那么他一定会投入所有的力量挽救这一切,不因为其他什么,仅仅因为这座城市,这座新圣城中的鼠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伟大神明的信徒。
但是战争将要来到了,总要有鼠人成为牺牲品,没有哪个真正的鼠人大人物是仁慈的家伙。
第420章 ,这一天,我也将决绝的做出选择。
这个年轻的鼠人小子最后在一片废墟缝隙中的大洞穴中被抓住。
其倒是十分老实的跪拜了下来,并将身上的东西全都是掏了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残骸,零散的零件,一些血金币,玻璃碎片,还有那座小钟。
高高的举起手里的这些。
把头埋进地面的垃圾中。
“鼠人老爷们,放过我吧,所有的东西都是在这里!”
只是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殴打,漫骂,鞭挞,场上极为的安静。
绳七没有看面前的这个鼠人小子,视线怔怔的落在了面前那露出垃圾堆的一个边角,一个绿色中带著暗淡黑色的边角。
他想起了,如果他的技艺没有错误的话,他应该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伸出手去,小心的拂去那表面的暗淡黑色,一点绿色出现在了绳七的面前。
一只眼睛出现在了绳七的面前。
他认识这个东西,他知道这个东西,它鼎鼎大名,它曾经鼎鼎大名,只是现在,锈迹斑斑,连样子都是看不出来了。
颤抖中,许久,绳七才是恢复了过来,视线落在了面前的鼠人小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还是那命运的注定,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他见到了这样一个小子。
摸了摸这鼠人小子的脑袋,他向著他发出了询问。
“小子,你想不想要成为一个鼠人祭司啊!”
在温和的表情中,绳七这个佝偻的老家伙向著面前的鼠人小子发出了邀请。
出乎预料,没有得到第一时间的回复。
这个鼠人小子陷入了思考,对于这样不识好歹的表现,一边的黑水表现出了愤怒,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好脾气,但是绳七却显得格外的有耐心。
沉默中,这个跪拜在地面上,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垃圾里的鼠人小子抬起了头,脸庞上的表情带著一丝迷茫,也带著那寄希和渴望。
“鼠人祭司,鼠人祭司能够一直住在那漂亮的垃圾堆里吗?”
懵懂中,这个小家伙懵懂中给出了这样一句话,黑水的脸庞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但是绳七却是对此哈哈大笑。
“能!鼠人祭司不仅能够住在那些漂亮的垃圾堆里,还能够住在那世界上最最伟大,最最崇高的殿堂里!!”
这小家伙在得到了这样的回复之后再没有迟疑,再次重重的叩拜了下去,向著面前的绳七。
“伟大的大人,我要成为一个鼠人祭司!”
这语气极为的坚定。
虽然她到了现在也可能并不明白,那祭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
神启星的局势在这段时间里越来越微妙了,而这样微妙局势的来源则是堡垒星上发生的一切。
很显然,启已经表现出了一种极端危险的倾向,这些神殿祭司相互之间的联络和商谈越来越频繁了,连带著一次次鼠人议会的召开。
只是对于这样微妙的情况,绳七这个深入大祭司却是显得格外的平静,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这段时间里,一些东西被推动的越来越快了,不久前,神启星星港上众多空置的船坞里,一艘艘的鼠人战舰正式开始了建造,同时,这些神殿祭司也是一再暴露自己暗中掌握的东西,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的鼠人战舰出现在神启星外,盘踞在这片并算不上大的星空中。
战争的硝烟还没有正式弥漫,却已经被一些好战的鬣狗率先捕捉到了迹象,鼠人佣兵们开始了汇聚,他们从鼠人帝国各个星球上,从那风暴旷野的广袤黄色草地,从那钢铁蒸汽地壳深处错综复杂的隧道中,从那广袤的空荡星空,从那迷蒙无定的亚空间中。
他们这群鬣狗嗅到了战争即将到来的气氛,他们并不在乎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汇聚在一起,乱糟糟的,肆意的饮酒,放荡,等待著金钱向著他们奔来,然后在肆意的肆欲中死在战争里。
一群混沌,一群鬣狗,却也能够作为那战争中的前锋。
启和这些神殿祭司都是开始了抛洒手中的金钱,供著这些鼠人佣兵醉生梦死,也是在筹备著接下来的战争。
绳七在分散自己手中的力量,绳七手中的筹码很多,不用怀疑,他是鼠人帝国中几位最大玩家中的一位。
圣战军,鼠人刺客,青年鼠人咏唱队,黑水医药公司,纯净教派,二分之一的齿轮教会,异端审判庭。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一个单独的拿出来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也是绳七用来完成自己期盼的最重要筹码。
一个新的鼠人教会,一个虔诚的鼠人教会,一个纯净的鼠人教会。
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点一点的将手中的筹码给放出,这是一种很显然的举动,但是神殿祭司们对于此却是保持了相当诡异的沉默。
很显然,他们的大祭司似乎有了一些额外的想法。
但是他们对此选择了放任,或者说观察,一是谁都是不想要在那场战争爆发之前与绳七死磕,二是那作为最重要节点的绳七目前还安然的端坐在神启星上。
他们倒是要看一下绳七在鼓捣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误判,毕竟对于他们这群放弃了信仰欲望的家伙来说,对于他们这群被永生诅咒长久纠缠的家伙来说,生命就是最为重要的。
没有什么超过这一点,高度集中的权利,漫长的生命里,他们把一切能够掌握的东西都是紧紧的握在手里,这带来了一个问题,过度集中的一位,预兆著,只要他们这些家伙一但死亡,那么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在新圣城倒塌之后,在他们的鼠人战舰进驻神启星之后,他们已经能够直接的压制绳七,压制绳七这位大祭司。
而且这一点,这一点还在绳七不断将自己筹码调离神启星,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在疯狂的被放大。
一开始,他们乐的见绳七作妖,在将自己控制的东西,将这些东西给肆意的释放出去之后,绳七这位鼠人大祭司俨然再次滑落向傀儡的境地。
直到事情仍然在推进,绳七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的将这样的转移推进到了最后。
他将手中所有的东西都是放弃了。
终于,在这个时刻,这些神殿祭司有些坐不住了。
新神城的废墟中,绳七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徘徊在这片废墟中,不远处,一座更加雄伟的城市已经进入建设阶段了,那高耸穿云的钢柱在巨大工程船的调动中,缓缓立起。
好吧,这座城市应该叫什么呢,这座刚刚进入建设阶段的城市,新圣城,新新圣城。
好吧,都不是,这座建设中的巨大城市,既没有承接这座倒塌城市的名字,也没有在圣城这个基地上再多加上一个新字,名字在建设之初就已经是决定好了的。
神启,神启城。
这是一个似乎极为合适的名字,毕竟,神启星,神启城,颇为的合适,但是绳七却是对于此不屑一顾。
当初,那群懦夫,背叛者,他们从地下鼠城中狂奔而出,不敢再面对原初殿堂,于是乎,这座新圣城拔地而起,就新圣城而言,这群懦夫那时候起码还敢将城市落在地下鼠城之上,现在,现在却是连荒芜山脉都是不敢踏足了,神启城?神启城!
可笑,一座丝毫和神迹神启没有丝毫关系的神启城,一群可悲恶心的臭虫。
在这一点上,绳七与启的观念颇为的相同。
他们都觉得这群连信仰都是无法面对的家伙像是那恶心的臭虫。
绳七的准备就是要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