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当初说好的工钱怎么没有?”
“就开头的两次给了钱,现在外面粮价这么贵你要我们怎么活?”
“没钱你给点粮也行呀。”
“……”
面对那些工人,管事板着脸,神情不满的摆手想要打发走他们。
“回去等通知,有消息会告诉你们的。”
只是他这个回答并没有能让大家满意,甚至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妈的,不给钱就不走了。”
“不走了!”
“日你妈还钱!”
“还钱……”
这边的骚动到底还是惊动了吉恩和一众高层,那管事直接被叫了进去。
连同一起的还有几个被盲目推举出来的工人代表。
“这是怎么回事?”吉恩瞥了一眼那管事。
刚才在那些工人面前嚣张无比的管事在吉恩面前就像是一条狗,这一眼就差点将他的屎都给吓了出来,连忙将情况说明。
“大人没什么事,就是这些家伙在外面吵闹。”
这个锅他能背,但只能背一点点,因为上面不给工钱,他也只能压着。
但是那些工人代表却不同意,将拖欠工资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座的各位高层听到这个原因并没有奇怪,反而神态有些不自然。
吉恩听着他们的话语也终于没有了之前的随意,神情显得有些阴郁。
这个问题终究还是难以避免被摆上台面。
要知道也就前面几趟赚得盆满钵满,后面沃特暗中操控之下奥文多当地粮价也被抬上去,相比之下差价也降了下来。
前面也说了陆路运输的艰难,人吃马嚼,载具的维护,如果路上出现意外就更难了,各种情况叠加利润自然下降。
其实更加重要的在于他为了扩大交易,挪用了那些工钱,将其投入到生意之中。
简单来说现在你需要支付工人一枚铜币,但只要你将这一枚铜币买粮食运过去就能赚三到五枚,到时候你还一枚给工人,剩下的就全都是自己的。
而将这一枚铜币放大到这么多工人的工资,可想而知一趟能赚到多少?
如果我两趟都不发工资,继续投入进去,那又能赚多少?
这种滚雪球没有谁能够拒绝?
不单是工人的工钱,他们这些在座的也都投入了不少的钱,吉恩更是倾家荡产重仓投进去。
但事实绝对没有这般简单,因为那是理想状态,而现实是差价在减少,这钱实际上投入之后赚不到这么高。
而且前线高粮价就是为了吸引那些商人,当商人多起来之后内部之间的竞争就很大,能收刮粮食的不只有他奥文多城的吉恩,想要继续交易那就只能降价。
可不要以为吉恩这个“骑士”头衔是大街上捡的,抱大腿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有他知道。
那么为了维持这种局面,那就不能还钱,杠杆只能继续加下去才有机会填补亏空。
但是他们既然能坐在这里肯定是能赚到钱的,否则也不会这么积极。
损失的是谁呢?也就只有普通工人了,利润没他们份,还得承受拖延工资带来的物价上涨,和杠杠风险。
以至于到今天终于是彻底掩盖不住。
吉恩不知道这些吗?
他比谁都清楚,但是他不能背锅。
“我不是已经把钱发下去了吗?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
管事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吉恩的瞬间也就明白了过来,脸上堆着笑。
“是是是!钱已经发下来了,最近太忙,账还没完成所以没来得及发下去。”
老板表明要找人背锅,他就算不愿意也得顶上去,不然为什么他是管事,而外面那些只是赶车?
“把钱发下去,以后工作再忙也别再闹出这种误会了。”吉恩直接一句话将问题定义成误会,说完转而看向那几个工人代表,“工钱今天之内会发到你们手上,现在出去告诉他们吧。”
现在正是准备新一轮行动的时候,他不希望多生事端。
他们真的缺钱吗?其实看吉恩的态度就知道了,这些工钱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就算给到他们,只要他们吃饭转手就收上来了。
就这,那些工人还得谢谢呢。
“谢谢大人!”
本来还一脸愁容,满身拘谨的几人听到这话眼眉也不由得舒展开来,心中那点怨气快速消散,转而无比感谢吉恩老板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呀!
本来场面还算稳定,但是等那几个代表离开之后,那大厅便响起了异样的声音,其中一些更是忍不住呵斥了起来。
“你看看现在城里哪有工作?让他们留下来就已经是福报了。”
“不是我们商团给他们养着他们早就饿死了,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
克扣抵押工钱这件事是大家默认的,利润在座的都有份,现在要吐出来,哪怕仅仅只是本钱也很不爽。
因为赚少就是亏。
吉恩现在如日中天他们不敢得罪,那就只能将怒火发泄到工人身上,责怪起了工人贪婪,不知道感恩。
他们都提供工作了,怎么还能要求工钱呢?
而这种情况延伸之下很快便有人提出来要削减工资,还有就是裁减工人。
“不就是臭赶车的吗,别说这么高的工钱,就算给一口面包都有的是人干。”
“我们有军队,还要这么多护卫干嘛?留下来也不过是浪费粮食。”
“……”
吉恩听到这话也不是没有想法的,只是他不能说,得其他人“提议”。
而如今铺垫已经完成,当即也就开口。
“的确现在大家都很困难,而且我们商团为了那百人的消耗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是时候调整工资,精简一下人员,将那些能力不行的清退,留下一些有能力的人,这是市场行为。”
其他人也就说说发泄一下,真正能够决定的也只有吉恩。
现如今一支军队在手,吉恩还真不像之前那样怕出问题。
其他人并没有在意,因为就像是他们说的,现在奥文多有的是为一口吃就愿意干活的人。
而剩下来的钱自然就是进了他们的口袋。
“我今晚需要参加城主的晚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大家了。”吉恩没有说怎么处理,而是丢下一句便起身离开,隐约可见他脸上的嫌弃。
那端起来的样子仿佛天生就比那些普通人高一层,和那些贵族多少有点类似的做派。
不对,人家现在也是抬旗升贵族了,正儿八经的贵族,那叫一个地道!
吉恩可没有时间浪费在普通人身上的意思,而且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出面,也不可能背锅的。
到时候就算是闹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像刚才一样出手,反而赚得个好名声。
而事实的确是他还要准备今晚的晚会。
不过城主组织的这个晚宴真正的目标恐怕不是自己,而是米歇尔上尉。
是前线某个大人物的儿子,吉恩能攀上大腿全靠一次意外结识了米歇尔。
至于为什么会跟他一起回来?
那自然就是为了安全,不会以为大人物的儿子会跟普通人的儿子一样上战场吧?
特意以保证后勤的命令让他脱离前线,来到了奥文多这种偏远,但是远离战线的地方。
哪怕这样都配备了一支百人的部队,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私兵。
说是为了粮食安全,但实际上他们保护谁大家都知道。
只不过让吉恩头疼的不是需要供应这支军队的消耗,这点事情也就一句话的意思。
他真正头疼的是……米歇尔这个家伙完全是一个疯狂的纨绔,特别是在脱离父辈的约束之后更加放肆,而自己还得小心伺候他。
只是稍微靠近驻地专门留出来的房间便听到女人尖锐的惨叫和哀嚎,这更是让吉恩脸色有些难看。
吉恩很不喜欢,倒不是因为女人这点小事,而是在他面前自己显得很卑微。
但人家身份地位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得罪,也只能尽可能满足他。
此时也硬着头皮走过去,不过走出几步他居然被拦下来了。
在商团驻地,他这个老板被拦下来了。
但吉恩却是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掏出邀请函递了上去。
“城主今晚邀请了米歇尔上尉参加宴会。”
看他此时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完全没有刚才对其他人那般冷漠,反而多少有点管事的那种讨好。
这一幕和刚才高傲对比多少有点滑稽了……
而在另一边,一箱的钱币被抬了出来,有时候他们的行动力也是非常强的。
“排队排队!一个个来。”
那些工人见状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愤怒,顾不得纠结之前的矛盾,而是老老实实排队领取工资。
当钱拿在手上的时候,那沉甸甸的感觉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从他们的面容之中甚至能察觉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脸上开始浮现出笑容。
有了这些钱,家人就能活下来……
没错,他们奢求的甚至不是吃饱,而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对于吉恩来说只是随意投注的筹码,却是这些工人生存下去的希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情况好转的时候,那管事再次被推了出来。
而这次他出来却不是为了宣布新任务,而是来宣布降工资。
这一刀不单是将之前加的份额砍掉,甚至在原本的工价之上再砍了一刀,直接砍到脖子上了。
这个决定一经宣布,直接在那些工人之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现在粮价疯涨,这个工钱生活都很困难了,如果再降这么多,完全就是将他们往绝路上逼。
“现在什么时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连商团也没有余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