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人，几乎囊括了顺天都一半的顶级尊者，前十大更是来了足足六位，规模简直堪称空前。
一位青衣年轻人走了进来。
刷刷刷。
在场数十双目光，仿佛探照灯，一下子聚集在他身上。
就连闭目的锄草翁，静默自立的龙阳剑尊，乃至望天的辛逐流，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够资格被普渡峰邀请，如此青春年少，又身穿青衣的人，找遍顺天都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石小乐。
只能是石小乐！
尽管早就听说了种种传闻，但看到真人，众人还是一阵阵惊叹，未免太过年轻了！
这样的年纪，他们还在年轻俊杰的圈子里独领风骚，而对方，却已搅动了整个江湖的风云。
这是顺天都从未出现过的天才，风头盖压了历代天骄，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
“石少侠，当年我那孙儿行为莽撞，竟想让你做我十大剑徒之一，还望你不要见怪。”
众人还未开口，龙阳剑尊当先说道。
石小乐只是一愣，恍然记起，当年他在镜州击败曲不平后，曾有一位白衣少年招揽过自己，只是被自己拒绝，原来就是龙阳剑尊的孙子。
只是龙阳剑尊这话，颇有点耐人寻味。
他没有明说，是自己拒绝了他的孙子，而是说的隐晦，乍一听，好似还给自己留了面子，让人浮想联翩。
这种话传扬出去，立刻会在江湖中诞生出许多版本。
石小乐不在乎名声，但也不想平白被人踩一脚，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干脆道：“龙阳剑尊威名远播，在下仰慕已久，只是实在不合适，所以当初才拒绝了令孙。”
这话也很有技巧，一句不合适，包含了许多因素，既不故作谦卑，也不显得狂傲。
龙阳剑尊淡淡一笑，眼底光芒幽深。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剑道天才，老夫忽然很想知道，你的实力比不比得上你的口才，敢不敢较量一下？”
那位安坐角落的锄草翁忽然大笑道。
第五百七十三章 生死之道
对于石小乐这样一个天才，被超越的人只能深深叹服，而那些未被超越，很可能会被超越的人，除了惊叹，难免还会有一丝丝不忿和嫉妒。
凭什么你练了十几年武功，就能和我们这些努力了两百多年的人相提并论？
是以听到锄草翁的话，个别人目光闪烁，更多人则是默不作声。
虽说石小乐曾经一剑秒杀了煞火尊者，但据现场人的回忆，难免有些攻敌不备的嫌疑。何况锄草翁与煞火尊者可不同。
前者早在数十年前就领悟了天武境界，实力比煞火尊者强了约两个档次，绝非现在的石小乐所能媲美。
似乎印证着众人的想法，石小乐拒绝道：“我们受邀而来，等待正主出现才是正事。”
锄草翁意味深长地一笑。
“此言差矣！”
说话的是另一位尊者，有人认出，他是顺天都排名第五的紫竹尊者，笑道：“我等武人，切磋交流乃是最平常之事，何况普渡峰的人还未到！石少侠名满顺天，当世才俊，相信必定不会令我们失望。”
“是啊，久闻石少侠剑术惊人，直追龙阳剑尊，今次正好是个机会，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莫非石庄主看不起我等吗？”
紫竹尊者一开口，立刻就有很多人附和，都在怂恿石小乐答应锄草翁的约战。
石小乐只是站在一边，笑着摇头。
这种没意义的约战，他能避则避，不是说锄草翁实力弱，只是对方明显居心不良。
“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一个人若是为了爱惜羽毛，顾虑重重，只怕对武道修行不利，希望石庄主能够谨记。”
紫竹尊者退后几步，摇头叹息，一脸大失所望的样子。
“兴许石兄早已有了过人的本事，只是为人低调，不想展现而已。”
龙阳剑尊身后，十大剑徒中的一人讥笑道。
他见众人都想看石小乐出丑，心中的浓浓嫉妒再也压制不住，脱口而出。他也不怕石小乐报复，对方可不是锄草翁这等大高手，敢出手，先过龙阳剑尊这关！
“石娃娃，你当真不与老夫交手？”
见石小乐还是没反应，锄草翁低沉道。
“在下不打无意义的架。”
石小乐摇头道。
“好，要是你能赢老夫，老夫就把顺天都第三的位置让给你。”
“在下不需要。”
“嘿嘿嘿，需不需要，可由不得你。”
原本锄草翁不会这么执着，但石小乐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彻底惹恼了他，这是故意不给自己面子！
咻！
一道虚影在空中稍纵即逝，是锄草翁，只见他哈哈大笑，故意给石小乐示警，随后苍老的五指对着下方一压。
厚重的掌印就像是万吨黄土碾压而成，拥有惊人的密度，方圆十丈内的各大尊者，只觉得胸口要被压扁，慌忙后退，很快只剩下石小乐一人。
锄草翁暗暗冷笑。
这一掌的威力当然远不止于此，不过此地毕竟是普渡峰约见的地方，总不能故意搞破坏。
面对压人欲死的掌劲，石小乐没有慌乱，没有畏惧，只是心中暗叹，嗖的一声，眨眼到了屋舍之外。
见状，锄草翁立刻撤去掌印，飞身跟出，几乎不分先后地落在石小乐对面，笑道：“偶尔的失败，才能促人进步，石娃娃，你将来会感谢老夫的。”
说罢，左掌猛抬，对着石小乐再度压下。
这次没有了顾忌，掌印一直扩大到百丈方圆，从天而降时，爆发出轰隆隆的剧烈爆响声，好似泥石流翻滚，连远处的湖泊表面都泛起了鱼鳞般的密集水纹。
一道道人影飞纵而至，站在远处，是从院中飞出的尊者们。
“这一掌，应该就能看出他的真实造诣了。”
龙阳剑尊看着石小乐，暗暗想道。
同为剑客，他实在难以接受，一个人的天赋比自己强出那么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石小乐会如前一次般闪躲时，他动了，却不是闪躲，而是朝前点出了一指。
“狂妄！”
有人心中大叫。
然而下一刻。
只见一束深青色的剑痕从无到有，突兀横亘在虚空中，剑尖刺入掌心，又从掌背透出，颜色从深青色变成了浅青色，以发散形状冲上天空。
掌印的速度越来越慢，等接近石小乐三丈时，突然如沙雕城堡，轰然破碎，与剑气同时消散。
“嗯？”
锄草翁得意的表情倏然凝固。
不仅因为石小乐挡住了这一剑，更因为对方所暴露的风之真意，分明达到了九成境界！上次不是七成吗？
震惊的远不止锄草翁，事实是，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很好，你再接老夫一招，草长莺飞！”
身体凌空，锄草翁在虚空中快速穿梭着，脚下的地面突然长出了一丛丛青草，片刻便到了两人高，将石小乐的身影淹没。
不动如山，右手拔出藏锋剑，石小乐直接使出了一记风起云涌，狂暴的剑气呈扇形辐散出去，扫掉了大片青草。
但是青草刚被消灭，又以更快的速度长出，好似生生不息，任何打击只会加速它的生长，疯狂卷向最中间的石小乐。
每一根青草，都是由罡气凝成，能绞杀普通玄气境武者，这么多聚拢在一起，足以将一座小型山峰都卷碎。
石小乐完全能利用自己的防御来硬抗这一招，不过他不打算这么做。
对于剑客来说，被动防御只是附加能力，可以仰仗，但绝不能依赖，进攻才是一名剑客强大的根本。在明明有能力攻破的前提下，选择防御，有辱于剑客的身份。
铿！
双手高举，石小乐一剑向下划出，片状的剑芒如同倾斜的青色瀑布，将大片青草击碎。
“没用的，生之真意，最强的便是持续性，只要你的攻击没有达到承受极限，就永远休想破掉它。”
锄草翁哈哈大笑。
“未必见得。”
剑招挥出的同时，石小乐左指一弹，缕缕气息钻入重新生长的青草中。刹那间，青草大片枯萎，这次再也没有长出来。
锄草翁吃惊地瞪大眼睛，他发现生之真意的气息，居然被石小乐那一指打出了漏洞，似乎转变成了死亡之气，这才导致招式失衡被破。
只是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草木枯荣，天地有序！”
来不及多想，锄草翁终于抡动了肩上的锄头，狠狠对着石小乐击下。连续两招拿不住对方，他必须动点真格，否则有损威名。
只见以二人交战场地为中心，无穷无尽的绿意朝外弥漫，场外的众多尊者们，竟从中看到了花草的生灭轮回，盛枯变幻。
“这老东西，实力真是越老越恐怖。”
顺天都排名第二的翔云尊者不由暗惊。
多年前他曾与锄草翁交手，同样是这一招，哪里有眼前的气象？换成当初的自己上阵，只怕也非要耗尽九牛二虎之力，方能破去。
“不死七幻所转化的生死二气，并非真正的生死二气，最多只是逼近，或许可以通过此人，来增加我的感悟。”
在石小乐眼中，锄草翁的招式与生之真意的结合漏洞颇多，所以才会被不死七幻瞬间破掉。
但从另一方面，也揭示了不死七幻的强大。这套武功就像一扇门，所谓的强大只是门内的景象，一旦推开门，或许会有更意外的惊喜。
从很早开始，石小乐就有一个惊人的想法，他想借助不死七幻，领悟生死之道，若将那条路演绎到极致，能否长生不死？
现在感受到锄草翁的生之真意，石小乐深压心底的想法再度萌芽。
思维只是一瞬间，迎着漫天扑来的绿意，石小乐身体旋转，整个人化成了一道由剑气组成的青色龙卷风。
风极剑法第五式，烈风百转。
磅！
青绿光芒甫一冲击，立刻像是两种染料结合，在风之真意的刮动下，生之真意的气势越发高涨，最后青绿色覆盖了足足五百米方圆，处处生机盎然。
四周的顶级尊者，除了辛逐流等少数几人，早已退到了五百米之外，皆因护体罡气一碰到二人的余波，居然出现了增长，但这种增长诡异地超出了控制。
纠缠了足足片刻，青绿光芒褪去。
“打成了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