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高兴的，本该成为所有人羡慕，瞩目的焦点，可是，当余光瞥见那道青衣身影时，所有的兴奋又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该死的小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比我更迟出来，成绩未必就比我好。”
符通暗暗咬牙。
有的人，作战风格偏向于持久，耗费的时间本身会比别人多。有的人，轻功惊人，也许一直在逃避攻击，拉长了被击败的时间。还有的人，肉体强大，能抵抗多次的攻击……
总而言之，可能性多种多样，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符通不认为石小乐就比自己强。
他的呼吸无形中粗重了不少，死死地看着银须老者。
此时此刻，又何止是符通而已，所有人都牢牢地紧盯着银须老者，想看看他的下一步动作。
“第三排，还是第二排？”
邪意公子的心跳从来没这么快过。无论从情感角度还是利益角度，他都不希望石小乐刻碑留名，甚至希望先前的一切只是乌龙一场。
“石兄，就让我看看，你在天州的初次亮相，是否会如玄武州般惊艳。”
俞昭深吸一口气，他身旁的李子枫则握住了剑柄。
还有白枕眉，颜不回，苏照阳等熟识的人，亦是格外关注，一会儿看看银须老者，一会儿看看石小乐。
“以石兄之姿，或许有那么一丝机会，排在第二排前十的位置吧。”
白枕眉暗暗想道。
她知道这个排名有些过高了，毕竟天才榜第五的端方休，都不过在第二排的第二十六位，但是石小乐此人，太过神秘莫测。
林中那一战，至今都让白枕眉回味无穷，越深思越觉恐怖。
独属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低估石小乐。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银须老者突然走到石小乐面前，破天荒露出一丝笑容：“小娃娃，不知高姓大名？”
“在下石小乐。”
石小乐连忙抱拳。
“哈哈，很好的名字，不过可惜，老夫可不能将你的名字刻在石碑上。”
听到这话，现场响起一阵骚动。
邪意公子紧绷的脸，更是忍不住绽开了大大的笑容，笑容很快变成了破口大笑，极度的紧张过后，身体竟有些虚脱的感觉。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我就说，这小子怎么可能刻碑留名！”
符通也在笑，浑身舒畅。
石小乐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和，平和得让银须老者无语，问道：“小娃娃，你不失望吗？”
“在下已竭尽全力，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最好，谈何失望？”
石小乐道。
银须老者目光深邃，看了石小乐半晌：“难怪，小小年纪，心灵竟如此通透。老夫的确不会为你刻碑，因为老夫还不够资格。你的名字，将由族长亲自刻写！”
一句话说出，现场的喧嚣声更大了，大到极致，又突然像是急刹车，猛地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彼此的粗重呼吸声。
众人的表情，先是呆滞，随后是发愣，好久之后，似乎才艰难理解银须老者的话意，一张张脸上，带着语言无法描述的愕然与震骇，瞬息万变。
“这，这……”
邪意公子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脑中空白，只有银须老者的话在轰隆隆回响个不停。
到底要怎样的成绩，才能让万象老人亲自刻写名字？几乎江湖人都知道答案，但越是如此，越让邪意公子无法相信，身体狂颤。
从始至终，万象老人一共只刻写过四个名字。
“石小乐，资质纵横，灵慧天成，意韧不拔，果敢无双，为世所罕见之大才，百世难遇之奇秀，当列万象至高之位。”
众人还没转过弯来，从无尽遥远的云雾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威严大喝，宛如雷霆，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紧接着，几个重若泰山，仿佛力压千代的金色大字，穿破云雾，从天而降，狠狠印在万象碑最高处，其在首排的位置，竟还在雏龙之前。
众人定睛一看，刹那间，倒吸冷气声响彻半山腰，经久不息。
‘麒麟’石小乐！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一剑不行就两剑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众人不明白，不是众人无法理解，只是不敢相信，不能接受。
四大妖孽，高高在上，每一个都是不世出的奇才，天赋直追武林神话——武帝，不逊色后者当年。
许多天州名宿都曾预言，今后至少五百年内，都不会再出现这种妖孽级别的人物，四人也将成为武帝之后，江湖第一人最有力的竞争者。
岂料，就在今日，就在当下，另一个名字被天象老人亲手刻入万象碑的最高位置，与四大妖孽并列。
不，从位置看，隐隐还排在四大妖孽之前！
‘麒麟’石小乐！
五个字，并不算大，但却宛如有着惊心动魄的魔力，深深映入众人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又一位妖孽诞生了！”
“从今日起，四大妖孽不再是四大妖孽，而应该是五大妖孽！”
先前尽管众人猜测，石小乐的成绩有可能好于符通，但难免有所疑虑，尤其是银须老者的话，更让众人以为，万象山阵法出现了乌龙。
岂料事情在最后峰回路转。
原来这个陌生的青衣少年，不声不响就创造了一大记录。毋庸置疑，石小乐这三个字，将会很快传遍天州，传遍飞马王朝，成为整个江湖津津乐道的人物。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邪意公子脸色铁青，右手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一种名为悔恨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最后吞噬了他的心脏。仔细回想，他似乎与石小乐并无任何恩怨。
只是当初求名心切，为了压制对方，这才处处与之为难。早知道此人拥有这等恐怖的才情，他哪里会针对，交好巴结都来不及。
“石兄，他竟然……”
俞昭与李子枫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收缩的瞳孔。
直到半晌之后，俞昭才艰难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是这回，石兄不嫌自己的动静太大了吗？”
李子枫道：“从临江仙会开始，我就知道，他不简单。”
二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情绪，只知道，脑子无法正常思考，回想起昔日的种种，顿生物是人非之感。
“麒麟？”
白枕眉动容不已。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低估石小乐，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而且是远远低估。可谁能想到，他会如此变态？
白枕眉忽然很想知道，那天在树林里，石小乐究竟动用了几成功力。
武思明，桓云度，韩阳，乃至一位位赫赫有名的天州俊杰，此时都有种做梦的感觉，转头望向站在石碑之下，面色从容镇定的青衣少年，对方身上似笼罩着一层不可企及的光环，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是否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就是此刻的模样？可此刻的他们，却在石小乐的映衬下成了普通人。
砰砰砰。
邱瑜初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几乎不受控制。周遭的议论声，尖叫声，都在渐渐离她远去。
人群对面的石小乐，黑发如墨，额前的两缕飘丝，随风微微抚摸着那张俊逸绝伦的面庞。他修长挺拔，宛如一株临风玉树，静静站立在自己的世界，任人评说。
“麒麟，希望你能保持下去，族长很看好你。”
不理四周众人，银须老者看向石小乐，大有深意地说道。
他见过不少天才，明明前程无量，却在繁华与虚荣中迷失了自己，最终一事无成。虽然看起来，石小乐有着超越常人的沉稳，但本着爱才之心，银须老者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多谢老前辈赐教。”
石小乐恭敬抱拳。
哈哈一笑，银须老者领着其他几人，迈步走上石阶，很快消失在云雾中。
随后，一阵玄异气息冲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来到了万象山山脚，回头看去，那座通往半山腰的石阶再也寻找不到。
一年一度的万象山考验，彻底结束了。
石小乐转身就走，他可没有被人当成猴子观看的习惯。
“站住！”
就在这时，一道血色人影拦在了石小乐身前。
“阁下有事吗？”
石小乐问。
“嘿嘿，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试试，你这位麒麟，究竟有没有万象山说的那么厉害。”
符通的笑意很冷，冷中带着几丝狰狞。
他不是没有被人同场力压过，但这次不一样。石小乐虽然被评为第五大妖孽，可之前却是个无名之辈，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实力如何，更谈不上积威。
或许是不甘，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某种隐隐的希望，符通很想与石小乐打上一场。
反正就算输了，那也是应该的，可万一赢了呢？
虽然距离天象山不得动武的七日之期，还有三天，但这只是针对于外人。同样是参加考验的俊杰，天象山并不限制他们切磋比武。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吧。”
石小乐摇摇头。
他就知道，一旦自己出了名，铁定会引来这种挑战。
“很有必要，难道麒麟你怕了不成？”
符通大喝，一股凶厉，血腥的气势，以他身体为中心，宛如血海般快速扩散向四周，那股凝成实质的杀气，震得围上来的俊杰们纷纷后退，满脸惊惧。
“符兄，你这样做未免不公平。”
就在这时，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石小乐回头，想不到为自己说话的人，竟是邪意公子。
“什么意思？”
符通看见邪意公子，浓眉大皱，脸色更是阴沉万分。
“石兄今年才二十六岁，而你却已二十八，未免有些占便宜的嫌疑吧。”
当日火僵潮退去后，邪意公子曾专门调查过石小乐，是以知道他的许多信息，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让他暗暗庆幸。
不管怎样，得罪一位妖孽级天才，都是最愚蠢的事。他邪意公子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量弥补自己的过错，免得被石小乐惦记上。
“什么，麒麟才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