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们主要活动于开封、平京、盛京、大都、兴庆府、长安、洛阳、逻些城、阐城和咸阳这十个地方。”
王乐山在沙盘轻点了十个位置，分别是各国的都城。
“起初栖霞镇人手不够，只能紧盯唐宋明三国，却一直收效甚微。”
“十年前的停战协议期间，按理说是长生会活动最为频繁之时，但奇怪地是，越是重大的事情，越难以找到他们活动的迹象。”
“最重要的一次突破，来自于八年前。”
他在沙盘上点了一个位置。
正是大宋都城开封。
“发生了何事？”
邀月漠然问道。
“八年前，宋国皇帝暴毙，发生了三王之乱，最终却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娃给意外地破坏。”
“也就是那夜，我们第一次抓到了长生会活动的跟脚。”
“一直被我们下意识忽略的一个人，皇帝。”
王乐山收回手掌，含笑看着邀月。
他已经透露了不少信息，希望看到邀月的反应。
天下十国百年纷争，若说长生会是一个泛九州的组织，那么各国皇帝是最不可能加入的对象。
毕竟皇帝们的目标是消灭对方，掠夺对方的国土，完全没理由弄一个组织当伙伴。
所以栖霞镇最初一直都把怀疑的对象放在朝中大臣和贵族们身上。
直到那一晚，“枯叶”查获三王作乱的意图，通知赵言赶赴太子东宫。
那是长生会第一次露出了其冰山一角。
“说不通。”
邀月细思片刻，双手背负轻踱步道。
“那宋国皇帝若是长生会一员，还是陆地神仙，怎会轻易暴毙？”
“更别说连三个儿子的反叛都无法掌控，真是如此的话，长生会也太没水准了。”
王乐山满意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所指的皇帝，并非暴毙的那一位。”
“那又是哪个？据本宫所知，如今宋国在位的皇帝，只是个守成之君，何况当日他还只是个太子……”
邀月刚反驳到一半，忽然脸色一变，眼中不敢置信地看向王乐山，喃喃道：
“难不成…”
“没错，是宋国开国之君。”
王乐山表情沉重。
“赵胤！”
……
……
“其实细雨楼最先只是闹着玩的。”
“那年大宋闹饥荒，我收养了许多孤儿寡女，都养在府中实在太挤，又浪费人员，所以就给他们找了个山谷住着，请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请教习教他们习武。”
“没想到无心栽柳柳成荫，当时的孤儿寡女中，出了不少极为出色的人才。”
“其中最为耀眼的那个，叫向谷雨。”
“她极擅于组织，又有敏锐的洞察力，分析和思考的能力也异常强大，在那些孤儿中，是一呼百应的大姐。”
“我当年开玩笑地说了句要不弄个情报楼给你玩玩，结果真就做成了……”
外院的石桌边，赵言神色有些落寞，追忆往昔。
“嫣儿不记得了…”
王语嫣有些歉意地小声说道。
对忘记了这个人感到内疚。
赵言晒然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
“傻瓜，那时候你都还没入府呢。”
“而且在你入府后没多久，谷雨就不在细雨楼了，而是去主持‘枯叶’的建设。”
“她…是飞流的姐姐。”
“我和飞流之间的羁绊，除非谷雨重生背叛我，否则绝不会断。”
王语嫣小嘴微张，惊呼道：
“言哥哥你是说那位谷雨姐姐已经死了？”
“嗯…”
即便过去了八年，赵言仍是忍不住鼻头一酸。
“就死在我的怀里…”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将王语嫣伸来安慰的手捏到掌心轻揉。
“外界都觉得八年前的叛乱只是一场小打小闹…”
“但其实那一战，‘枯叶’死了很多高手。”
“我至今都想不通二哥从哪里请来那么多超凡境的帮手…”
“直到前些日子得知了长生会的存在，我终于明白幕后黑手可能是谁。”
“飞流他…一定也是有了线索。”
第七十五章 仇
“那为什么向统领要加入皇城司呢？”
王语嫣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用意，只觉得这个决定让她心中也有些膈应。
“加入皇城司，一方面是为了告诉我皇兄没问题。”
“另一方面，则是他需要更强的力量，仅凭目前的‘枯叶’无法让他畅快地施展能力。”
“细雨楼终究是在盈盈姐手里多年，已经不可能再让他重新接手了。”
“皇兄既然没问题…那康老鬼老就有问题了…”
赵言说着，脑子转得飞快，细细思索起来。
两人之间忽然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王语嫣双手托腮，着迷地看着赵言认真的侧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除了月色与微风…
好半晌之后，赵言才陡然一惊，不好意思地看向王语嫣道：
“想入神了…”
“嫣儿喜欢看言哥哥认真的样子…”
王语嫣痴痴地说道，爱意几乎要溢满出来。
“谢谢，谢谢你能来到这里。”
赵言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住。
“言哥哥在哪，嫣儿就在哪，生死相随。”
她语气平淡，但话语中的份量，重若泰山。
赵言感激地笑笑，起身欲送她回去。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
“…”
王语嫣磨蹭地站起身，稍显扭捏。
在原地斟酌一会，她鼓起勇气问道：
“还不能和…和哥哥一起睡吗？”
“呃…”
赵言顿感浑身躁动了起来。
少女怀春的羞涩中带着多情的幽怨，如何不让人心动。
他扳过王语嫣的肩膀推她回去。
“还有两月呢…等你生日过后才行。”
“哦…”
王语嫣愁眉略展，心中开始期盼着生日的到来。
……
……
开封。
太子东宫外长街。
一身黑袍的向飞流伫立在街旁，眼神温柔，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旁，是同样一身黑袍的耿玉京。
这位被张三丰寄予厚望的武当传人，糊里糊涂地加入了皇城司…
穿上了制服，变成大人模样。
当了向飞流的跑腿小弟。
他也学着统领的模样往前看，但除了一个胖妇人拼命朝两人抛媚眼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究竟在这看什么？”
“大人若是想说，贫道自然无需过问。”
“你这该死的悟性…”
向飞流带着他往长街尽头的东宫走去，嗓音低沉：
“八年前在这里，‘枯叶’战死了百余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