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人间妖物们在最近这些年其实都有一个潜规则。
那便是即便食人的恶妖,对于鲁国的商人或者来客却也一般都不会去招惹。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两条腿的凡人血食多的是。
但一旦招惹了渊泉山主,死起来他们可比凡人更快。
更别说那伯夏之名,即便是它这卫国神祇也是听说过的。
那可是老聃之师,圣贤座师。
“...”
故而,这小苍山山神也是面色变化。
最终,还是没敢动手。
“哼!”
他身形一闪,便要消失离去。
但此时,孔丘却是叫住了他:“且慢。”
而待得那小苍山山神狰狞着面容转过头来,却见孔丘却是自袖口里拿出了一个瓶子。
他打开那瓶子。
然后...
“嗡!”
强烈的阴阳二气,瞬间冲天而起!
“这是...”
与此同时,小苍山山神更是可以见得。
那瓶子之中,竟似乎是装了一些发散金银光彩的神水。
“天材地宝,是人间难寻的天材地宝!?”
于是小苍山山神眼中的贪婪之意,近乎要漫溢出来。
它只是个小小山神,见识不广。
但却也能看得出,这瓶子里所装着的神水无疑乃是真正的天材地宝。
属于它这种地仙境界的人间散妖,没资格得到的东西!
“我以此水,换山下那百姓百年安稳。”
“百年内,你不得以任何手段要求祭祀。”
“百年内,你须得保证山下村民生活富足。”
孔丘轻声说道。
“好!”
而那小苍山山神则是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他是敕封的神祇,其诺言自然有人朝见证。
而事实上,它也确实没打算反悔。
百年不吃血食虽然对它而言有些难受。
但是能换取如此的天材地宝,它自然是半点都不会犹豫。
于是孔丘也是直接将那瓶子扔出。
待得那小苍山山神慌忙接过之后。
他便是转身叫上颜回与男孩‘赐’,直接乘牛车离开。
而回到下方村庄,待得赐将此事告知给村民们之后。
听闻村子即将迎来百年安稳,且无需祭祀的日子。
村民与那村正,还有赐的母亲自然也都是大喜过望。
但他们却无一例外,尽皆都还是不敢与孔丘和颜回说话。
甚至不敢看他们一眼。
而孔丘却也不强求。
只是继续坐上牛车,便要与颜回一起离开。
“贵人!”
但是临到即将离开之时,他与颜回却是齐齐听得一个声音。
二人转过头来,便是见得那赐正朝着他们走来。
“贵人,我...我是否可以与您一起走?”
赐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尔不欲养汝母乎?”
听得赐的话之后,颜回反倒是问道。
不过这话刚刚问出,颜回自己也就明白了。
赐带着他们前往了山神庙,最终平息了怒火。
但在村子里的人看来,这却显然不会是什么英雄的举动。
恰如此前所言——仙神妖鬼,士大夫远之。
村子里的百姓们虽然不是士大夫,但面对赐这样一个入了山神庙却又回来的祭品。
心中却必然是有忌讳的。
“我若是离去,村正等人必会好好供养我母与我那弟弟妹妹们。”
“但我若是留下...反倒是让村里忌讳了。”
赐苦笑道。
而此时,孔丘自然也就开口道。
“既如此,那你便如子渊一般跟随我吧。”
他自然没有拒绝赐。
事实上,从赐的反应与行为举止不难看出——这个孩子,是极为聪慧的。
其德行品性,从此前也能看得出来。
“是!”
而赐闻言,也是欢喜地直接拜倒。
“我的名字与来历,方才你也听闻了。”
“你既然跟随我,便不能只有名无姓。”
而孔丘却是说道:“你父迎伐木而被害,我便赐你姓为‘端木’,如何?”
“多谢贵人赐名!”
于是,端木赐也是当即对着孔丘再次拜倒。
不过他倒是没有坐上牛车,只是自以仆从身份在前方牵牛而走。
而待得逐渐离开这卫国的小村子,见得事情结束的颜回方才是有些不忿的问道。
“孔师,你将那天材地宝给了那小苍山山神,却是否有些助长其势了?”
他其实早就想说,但此前一直没有机会。
他虽然不知道孔丘拿出的是什么天材地宝。
但单单从此前那瓶子拿出时显现的阴阳异兆,加上那小苍山山神的反应。
他也能判断出,那瓶子里的天材地宝必然珍贵异常。
这种东西,居然给了小苍山山神那等邪祀恶神。
虽然知道,孔丘这是为了换取那山下百姓们的百年安稳。
但他却依旧是极为不忿的。
但孔丘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那东西于我而言,倒不是很珍贵。”
说得此处之时,他神色也是有些莫名。
没错——那瓶水对他而言还真就不算很珍贵。
因为那瓶子里所装的。
其实也就是昔日他在许临渊那里学习时,那荒山之中湖泊里的水而已。
对于孔丘而言,那玩意甚至可以说是洗澡水——不少小狐狸们平日里就喜欢在湖水里玩耍。
反倒是那小苍山山神的反应,让他对于许临渊的身份倒是更有了几分确定。
所以...
“々.能以此水换取那些百姓们的百年安稳,我并不觉得如何不妥。”
孔丘继续说道。
“不过,今日之事倒是让我明白了昔日吾师所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而颜回闻言,反倒是好奇了起来。
“吾师曾言,讲道理需要两物够大。”
“其一,是道理够大。”
“其二,是拳头够大。”
“唯有拳头够大,你才能让人坐下来听你讲道理。”
孔丘回想起许临渊所说的话,也是失笑。
“昔日我只觉得吾师在说笑,如今看来...却有几分道理。”
孔丘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刻刀与一块木梳。
在其上默默刻下了一道痕迹。
“孔师,你这是...”
颜回见状,好奇发问。
“吾昔日曾读书万卷,每读一卷便以这刻刀刻下一笔。”
孔丘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