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工作制的朝廷鹰犬 第23节

  “呼——”

  他吐出一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竟如一条白色的利箭,足有三四尺后才慢慢消散。

  左黎杉站了片刻,走到院中一个大缸内取水,一瓢一瓢的浇在自己身上。

  此时已是深秋,水在院子里冻了一夜,冰凉刺骨。浇在他的身上,腾腾的冒出热气。

  洗完身上的汗,左黎杉走入房中。

  床上躺着他的徒弟,二十多岁,面容娇媚,也习惯了左黎杉的作息,正慵懒的睁开眼,媚眼如丝的痴痴看向左黎杉。

  左黎杉也不说话,直接闪身上床。

  “哎呀……冰——”一声娇喝。

  半个时辰后,左黎杉翻身下床,穿好衣服。

  他走到一处静室,开始打坐修炼内功。

  直到正午时分,才有人敲响了门,给他送来饭菜。

  一碗糙米饭,一碟白水煮的牛肉,一碟绿叶菜,寡淡无味。

  左黎杉左手托碗,一口肉一口饭,一口菜一口饭,就这样如同机器一般把食物咽下。

  吃完了饭,他把筷子对齐,放在碗上。

  左边一个碟子,中间一个碗,右边一个碟子,左右对称整齐。

  左黎杉这才来到泰山派的事务堂,开始处理门派内的事务。

  直到下午,太阳西落,一个弟子敲响了房门,上前禀报。

  “掌门,兖州府虎威镖局,少总镖头赵英求见。”

  “虎威镖局?”左黎杉闻言思索了一下:“可是前段时间总镖头身死的那个?叫……赵德华的?”

  “是,掌门。”

  “可有说是何事?”

  “没说,只是那赵英面色不善,一脸悲愤,不像是来做客。”

  左黎杉沉默了片刻,道:“请到大堂,我稍后就去。”

  那弟子领命出门,左黎杉不紧不慢的写完了一张拜帖,起身把桌上的纸笔一一归位,这才往大堂走去。

  兖州府虎威镖局,在齐鲁地界算是有些名气的正道,但没什么高手坐镇。左黎杉虽然要维持名门正派的作风,不会闭门不见,但也谈不上有多么尊重。

  堂内赵英正坐在客座上,见左黎杉走入,连忙起身见礼。

  “左掌门。”

  她抬眼看向左黎杉,身形高大、猿臂蜂腰,面容古朴严肃,身上的衣物捋的平直,一丝褶皱都看不到。

  左黎杉不到四十岁就成为绝顶高手,在齐鲁地界的江湖上可以说是风头无两。近几年隐隐有整合五岳剑派,成为中原武林正道巨擘的架势。

  但他性格霸道、说一不二,行事并不怎么在意繁文缛节,一心壮大泰山剑派,多有出格之举。

  要他主持公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若非实在没有办法,赵英不会来找左黎杉。

  “赵女侠,请坐。”左黎杉点点头,也不还礼,直接坐到主位。也不做寒暄,一开口就是直入主题。

  “赵女侠此来,所为何事?”

  赵英顿了顿,开口说道:“左掌门可知道我父遇害之事?”

  “有所耳闻。”

  “杀我父亲之人,用的是华山剑法。”

  “哦?”左黎杉不带感情的开口:“何以见得?”

  “那日我和镖局众人追出城外,和那贼人做了一场。”

  “一开始她怕暴露师门,没有用剑。到最后实在无法,拔剑出了三招。”

  “其中一招,上次贵派五岳盟会,我父带我来见礼,我见华山派一人用过。”

  “正是‘云台三落’!”赵英愤然出声。

  “可有人证?”左黎杉淡淡开口。

  “当日我虎威镖局上下二十几人都在场,看的真真切切,绝无半句虚言。”

  五岳剑派整合之事已经进行了多年,华山剑派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在江湖上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赵英知道泰山派早对华山派有所图谋,只是碍于正道脸面,没有合适的理由不好出手。

  她被废了肩膀经络,一身武功去了七七八八,靠自己复仇已经无望,只好寄希望于泰山派对华山派的图谋。

  左黎杉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华山剑派传承已久,也不是没出过叛出门庭之人。”

  “要说嫡传心法,是不会流落到江湖上的。但要单说剑招,就不一定了。”

  “仅凭一招‘云台三落’,我无法确认这贼人就是华山剑派出身。”

  赵英听出左黎杉的言外之意,立即开口道:“那贼人还报了自己的名号!”

  “是否是华山剑派门内弟子,一查便知!”

  “她叫梅青禾!”

第33章 找茬

  齐鲁地界,济南府,泰安州。

  李淼与梅青禾二人经过一番赶路,终于是到达了这泰山派旁的州城。

  二人没有去找客栈休息,而是一路来到泰安知州衙门。

  梅青禾在门口牵马等待,李淼下马,拍打了下身上的尘土,正了正领口,把缰绳递给梅青禾。

  随后迈着四方步,就走到衙门口。

  “来,来。”他抬起手,朝一个衙役招了招。

  衙役这个行当,是个靠眼力过活的职业。

  碰上惹不起的,要放下身段、小意逢迎。碰上随便拿捏的,要狠掐硬打,榨出每一份油水来。

  尤其是在大朔,他们还要小心一些面上看着穷酸的江湖人士。要是一不小心惹了个无法无天的,人家一刀砍死你,喊一声为民除害就走,也没处喊冤。

  所以在大朔,江湖和朝堂实际上是互为限制。一方面,朝堂会限制江湖人士不作出太过火的行为;另一方面,江湖人士的存在也会让地方官稍微收敛,尽量不作出会招惹侠士为民除害的事情来。

  说回眼前,这衙役见李淼一副好整以暇的做派,自然也不会做那个不长眼的。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对李淼做了个揖:“这位……大人?”

  李淼也不卖关子:“把这个腰牌,拿给你们巡检看,让他出来见我。”

  说罢,把锦衣卫千户的腰牌递给那个衙役。

  衙役不识字,但一看腰牌的形制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点点头,回身快步跑进衙门。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出,朝李淼施了一礼:“千户。”

  “知道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吧?”

  “家里传过信了,这是家里给您送来的东西。”

  中年男人递给李淼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他正是锦衣卫安插在泰安州的暗探,早知李淼的来意,一应物什也都做好了准备。

  李淼接过包裹,点点头,回身叫上梅青禾就走。

  他没有去见泰安州的知州。

  这就要说起江湖门派与当地官员的关系了。

  武功,本质上是一种暴力。

  而江湖门派,是掌握这种暴力的组织。

  像泰山派这种树大根深的大派,在本地耕耘的时间要比政权更迭的时间更长,掌握的力量也要比本地的官府更强。

  所以这泰安州的知州,和泰山派有勾结,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以说,在朱载做出“剿灭五岳剑派”的决定的时候,这泰安州的知州,就已经是要一起清扫掉的目标了。

  李淼没兴趣跟一个要死的人打机锋,反正后续的事情也用不到本地的兵丁,也就懒得再去拜会。

  至于那知州后续会做出的反应,他也有所计较。

  说回眼下,李淼同梅青禾到了一处客栈,办了入住。

  等到了中午,梅青禾敲响了李淼的房门:“前辈,可要用饭?”

  大门敞开,李淼迈步而出。

  却把梅青禾惊得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道:“前……前辈……”

  只见李淼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一身玄黑色劲装,铜葵花束带、皂纹靴,腰悬绣春刀,一手扶在刀柄上,锦衣卫腰牌明晃晃的挂在腰间。

  腰背挺直,器宇轩昂。一双剑眉斜插天庭,头上青丝根根不乱。

  好一副英雄相!

  梅青禾与李淼同行一月有余,从来只见李淼懒散随意的着装和态度,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下就不靠着,肩膀是垮的、腰背是松的,说话是拉长了尾音的。

  何曾见过李淼这副做派!

  李淼本身相貌底子就极好,只是之前那副做派像个街头的懒汉,梅青禾虽然知道李淼武功惊世骇俗,不会有所轻视,但也谈不上有多能入眼。

  现在冷不丁这一眼,梅青禾竟然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李淼扫了梅青禾一眼,笑了笑:“会欺负人不?”

  “啊?”

  “欺负人,飞扬跋扈,吃饭不给钱,会吧?”

  “不……不会……”

  “学着吧,今天我给你打个样,明天开始你来。”

  李淼说罢,迈步就上了街,梅青禾愣了一下,紧跟过来。

  李淼这副做派,显然是非常扎眼的,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只是识字的人不多,没几个人能认出腰牌上的字,只是心中暗叹一声:“好男儿!”

  只有几个挎刀佩剑的江湖人士,眼睛扫过李淼的腰牌,面色一变,如遇蛇蝎,纷纷躲开。

  李淼径直走到一处民房,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上前对着大门就是一脚。

  嘭!

  门板应声洞开,撞在墙上。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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