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年轻人的面相,最多也就二十几岁。那十五年前岂不是只有十几岁么?当年见过李淼的明教里面,绝没有这么年幼的人在。
王海看向年轻人的面容,却是越看越是熟悉。
他派人查询游子昂的过往,自然也会顺手看一下当年梅花盗的卷宗。
此时却忽然发现,这年轻人的形容样貌,与卷宗内描述的简直如出一辙!
可十五年前的卷宗描述,怎么会能对的上的!
“你与李千户到底有何渊源?”王海沉声问道。
年轻人笑了笑,侧过身子,撩起脑后长发,对着王海露出了后颈上梅花状的胎记:“小哥,你既然到这里来探查,应该知道这个标记吧?”
“十五年前,你口中的李千户放了我一马,我可是日日夜夜感恩戴德,熬过了好多苦,只想着能见他一面,好好地报答他。”
“你要是知道他现在在哪,能不能告诉我?我也会记着你的好的。”
王海终于确定,这年轻人正是梅花盗,只是不知为何面容仍旧是年轻人的样子。
而那个不知底细的明教右使,正是他!
他刚想要继续开口套话,却听得周明煦冷然开口道:“右使,您要是想玩,在总坛有的是人玩。莫耽误时间,误了正事。”
“眼下蓝左使已经出发了好些天,您非要拖着我在这里不走,眼下又跟这个狼崽子套什么近乎?”
“先把他制住,废了手脚,剥了皮肉。您想问什么,由我上完刑之后再问,岂不是更省功夫。”
妘泽霖一摊手,无奈笑道:“周旗主,离五岳盟会还有四天,咱们今天赶过去正好,不用急的。”
他好像女子一样温婉的捋了捋长发,说道:“况且,我最讨厌打打杀杀了。”
“小哥,对不住了。”
妘泽霖对王海歉意一笑:“周旗主脾气大,我又是个没本事的,说了不算。”
“快去逃命吧,周旗主很厉害的。”
“哼!”周明煦冷哼一声,疾驰而上。
人还未到,袖口处寒芒一闪,便有洋洋洒洒数十根牛毛细针泼洒过来,扎向王海周身大穴!
王海撤步转身,一脚踹在门板上。
轰!
门板如同炮弹一般,挡下牛毛细针,朝着周明煦砸了过来。
周明煦凌空一拳打在门板上,木屑飞溅,当场碎成数块。
可等他再去看向屋内,屋顶一个大洞,王海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明煦转头看向院中的妘泽霖。
妘泽霖笑着摊了摊手:“别看我呀。”
“是你非要跟人家打架,我拦人家做什么呢?”
周明煦心底暗骂了一声,翻身上房,看到远处房顶上王海极速远去的背影,立刻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他年岁比王海大出许多,真气浑厚。又加上是厚土旗旗主,多年来做的就是暗中的差事,轻功最是拿手。
不出一时三刻,便追到了王海身后。
嗖!嗖!嗖!
周明煦一甩手,十数枚淬毒的飞镖便朝着王海的背心飞去。
眼下的情状正与当时李淼追游子昂类似,暗器到了身前,无论是挡是接,只要耽搁了一瞬,周明煦就会借此追上来。
虽然同为一流,但王海底蕴尚浅。真跟周明煦正面对决,九死一生。
王海心知这道理,也不回头,只靠着耳功大略听了个方位,同时右臂往后一抓。
叮叮叮叮——
十数只飞镖撞在王海手套的铁片上,发出脆响。
噗嗤!
却是漏了一只毒镖,正插在王海右肩!
此时强敌在后,难以求全,王海只能大略护住要害。其他部位的也只能看运气了。
那毒镖也没时间拔下来,王海只顾着一味低头狂奔。
肩头上渐渐有一丝麻木的感觉蔓延开来。
王海逐渐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厚土旗的毒,果然猛烈。”
“今日,怕是难以脱身了……”
————————
泰安州,官道。
小四正策马疾驰,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她捂住胸口,惊疑不定:“情蛊受损……海哥哥出事了!”
“怎么会,怎么会……”
小四脸色发白,一时慌乱,流下泪来。
“不,不行。不能慌张。”
“情蛊还未死,海哥哥还没死。”
小四咬了咬牙。
“眼下回身求援已经来不及,能把海哥哥伤到这种地步,不是明教的旗主,就是护法、左右使!”
“还是要去泰山……只有去泰山!”
小四伸手按在马匹脖颈上,马突然一阵眼睛通红,速度骤然又快了一截。
“快!快呀!”
小四抹去脸上鲜血和眼泪,鞭挞马匹,一路疾驰,朝着泰山派而去。
第61章 先杀,再救
距离五岳盟会还有三天。
李淼这几天过得还算不错。
他一直在追求的工作状态“你人在这就行”,这几天终于算是让他体验了一番。
饭菜都是泰山派的小厨房现做,想吃什么自己点,不分时辰。
左黎杉安排的私宅也幽静,没有人敢来打扰。
其他差事都由柳白云和高菱代劳。
一个是华山派的掌门,一个是泰山派的长老,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对此时山上这些人的心思、需求都门儿清。
二人有经验、有地位,有李淼撑腰,在左黎杉不敢出面的情况下,这几天把事情有条不紊的推进了下来。
此时,泰山派上只剩下了恒山、衡山、嵩山三派人马,以及几家本地靠着泰山派过活的中小势力。其他的人都被二人吓得各自跑路了。
只等三天后五岳盟会,把剩下来的人一锅烩了,这趟差事就算结束。
小院当中放了一把摇椅,李淼半躺在上面,手边的桌子上放了些时令水果和茶点。
嘎吱——嘎吱——
李淼双手抱胸,一条腿盘在身下,一条腿耷拉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手少阳三焦经的消泺、臑会、肩髎三处,真气走得太快了。”李淼闭着眼,慵懒的说道。
一旁席地盘坐的梅青禾闻言,下意识的去调整了真气运行。
这几日李淼基本都在指导梅青禾转修内功,此时已经基本完成。
只是之前梅花盗修改的内功太过激进,在经脉上留下了一些暗伤,需要李淼对梅青禾周天运行的细节做一些微调,如此温养之后,才能逐渐好转。
忽然,李淼却是睁开眼,皱了皱眉:“小四?”
也不见动作,疏忽之间,李淼就消失在了梅青禾眼前。
此时小院百米开外,高菱正抓着小四的手,运使轻功疾驰而来。
突然间,眼前一花,李淼就站到了二人面前。
高菱放下手,朝李淼喊了句:“大人。”
小四见到李淼,却是突然间嚎啕大哭:“爷!”
小四本身就不会武功,筋骨比常人强的有限。此时在马背上颠簸了几天不说,加上自己的情郎出事的担心和情蛊反噬所受的伤,已然是强弩之末。
此时见了李淼,就好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女儿见到了父亲,一口气松懈下来,竟是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向前倒去。
李淼闪身上前,将小四搂入怀中,一手环腰,一手放在小四背心,徐徐渡入真气。
“好了,好了。有我在。”李淼轻声安抚了几句,转头对高菱说道。
“高长老,把咱们的人都叫过来。”
说罢,转身带着小四走入院中。
小四一时失了神,经李淼渡入真气后逐渐清醒过来,立刻哭着对李淼说道:“海哥哥出事儿了!”
她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王海追查明教左使,留自己在济南府。顺天府派来太监,自己前来报信,半路上情蛊受损,知道王海出了事情,前来求援。
情蛊,就是仡濮氏准备炼给吴员外的东西。分子母两蛊,通常是苗疆修习巫蛊的女子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
这东西有三个作用:一来,受了情蛊的男子,此生再不能与其他女子交合,不然必定立刻毒发身亡。
二来,母子两蛊有种冥冥之中的联系,互相之间能借此知道对方的方位。
三来,无论距离多远,子蛊受创,母蛊必有反应。
以小四这边母蛊的情况来看,王海已经是身受重伤,危在旦夕了。
李淼听小四说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此时华山派众弟子和柳白云已经收到了高菱的报信,纷纷在这小院之中聚集起来。
李淼朝小四伸出手:“莫慌,把母蛊给我。”
小四抬手放在鼻子底下,就有一条尾指长短的蜈蚣从她鼻子里爬了出来。出来之后头高高扬起,指向一个方向。
李淼接过蛊虫,一指点在小四脖颈上。
小四软软倒在李淼怀里。
“柳掌门。”
李淼抬头叫过柳白云,把小四放到她怀里:“带上她,你们所有人现在立刻下山,带好行李干粮,到山下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藏好。”
“五岳盟会之前,不要跟任何人产生联系,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