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从镖人开始 第10节

  呼延雷拿汤匙品尝,赞不绝口:“妙哉,这蛇羹的味道胜过松鹤楼的三蛇羹。”

  王镖师名为王逵,善用刀,他喝汤吃肉后眼睛一亮,“确实是难得美味,蛇肉嫩滑无异味,羹汤鲜香细腻,放在中都任何一家酒楼都能算作是招牌菜。”

  时百川啧啧称叹:“没想到周兄弟还有一手好厨艺。”

  周岩举杯,四人共饮一杯后道:“主要是食材特殊。”

  呼延雷道:“我也吃出来了,是药蛇,周兄弟从何得来如此珍贵宝蛇,老夫好去购买几条。”

  周岩笑道:“阴差阳错得来,白日狩猎,遭遇一众参客,这蛇应该嗅到血腥味而来,欲攻击我时被反杀。”

  “这畜生死得好。”呼延雷拿竹筷夹了蛇肉,大口咀嚼起来。

  “啖其肉,喝其汤。”时百川、王逵哈哈一笑,好一阵忙活。

  觥筹交错间,话题拉开,呼延雷笑着说了当日发生在松鹤楼的一幕。

  时百川、王逵这才知道周岩竟连挫四海镖局两名镖师,两人忍不住又是夸赞一番。

  呼延雷唏嘘一声,“当时我还想着怎么挽回面子,那知道被周兄弟贴金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王逵笑道:“周兄弟练武天赋自是没话说,如若不然又怎会成为镖局最年轻的镖师,可你这话我也不爱听,怎地我们就不中用了。”

  时百川道:“对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况且我等还不到不惑之年。”

  “呵呵!”呼延雷笑:“你以前用的可是剑,如今使刀,这不就是服老了。”

  王逵一愣,遂笑了起来。

  周岩吃惊道:“王老哥以前用的是剑?”

  王逵道:“其实年轻的时候就用刀,后来在官家处当了一名护院头领,自抬身份,改用剑,金人南征,山河破碎,那官家过河撤向临安府期间死在黄河。我被打入河中,侥幸保命,最终辗转到镖局落脚。后来重新拿刀,苦练刀技,杀了凶犯黄河帮头目,自此往后再也没有搁下刀法。”

  王逵声音低沉起来:“如果当初老夫拿的是刀,或许那官家会留下个血脉来。”

  “这事也怨不得你。是世道出了问题。”时百川道。

  王逵叹气。

  黄河帮帮主就是鬼门龙王沙通天。这人打家劫舍,等我技成,定杀之。周岩如此想来,端着酒杯,对王逵道:“莫问前程有愧,只求今生无悔。”

  呼延雷呵一声,“就喜欢周兄弟的锐气。”

  “多谢周兄弟”王逵道:“喝了这杯酒,你就是我的小兄弟。”

  呼延雷打趣:“这话不爱听了,才当周兄弟是兄弟。”

  “口误,罚酒。”

  王逵痛饮三杯,对周岩说道:“昨日一时兴起,口无遮拦说了修行轻功之法,镖头火眼金睛,周兄弟真要按照我法子修行,非得走火入魔。”

  “或许我天赋异禀,淬炼通六条正经也有可能。”

  王逵哈哈一笑:“以周兄弟天赋,勤练不辍,十来年可通六经。”

  时镖师点头:“确实极有可能,到时候周兄弟便是镖人中顶尖的高手。”

  周岩知道对方都是善意善言,但还是觉得好笑,十年之后才通六条正经,小龙女都打不过,还混什么江湖。

  王逵猛地说道:“周兄弟拳法精湛,我自愧不如,可刀法剑法稀疏平常,老哥便唠叨几句。”周岩正色:“洗耳恭听!”

  王逵正色道:“我生平先是练刀,再拿剑,最终陪伴的身边的依旧是刀,单论刀法,福安镖局中我算是一号人物,可放到镖人队伍当中,整个江湖,又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周兄弟明日就要到镖局正常行事,想学刀,我教趟子手刀法的时候尽管学看。现在对你要说一些心得感悟。”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王逵如今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剑配君子刀配匪,这话不一定对,但自侧面也说明刀的特性,刀要讲势,一刀劈出,你要有置死地而后生的势,就像是不懂事的少年人鲁莽而不留余地的行凶,还要有舍我其谁的势,刀落犹如雷霆降世。”

  王逵随身带刀,他起身走到院内,“很寻常的一招‘夜战八方’,会使刀的没有人不会这一招,不会使刀的看一眼便会,可势和式合二为一,就是这样的。”

  前一刻老饕气质的镖师身上陡然多了一股霸气、匪气,他急行俯冲拔刀,暴涨的刀光贴地起飞,刷一下仿佛要吞噬掉横在前方的一切。

  “好刀法。”呼延雷、时百川齐齐喝彩。

  王逵收刀拱手:“刀法千变万化,但核心要旨万变不离其宗,周兄弟记住此道。”

  周岩起身拱手施礼:“老哥所言,铭记于心。”

  “呵呵,喝酒喝汤。”王逵从匪转老饕,无缝衔接。

  这一顿酒宴端是快活,呼延雷来了兴致,也说了枪术的一些心得,还会到场地拿木棍演练一下。唯独时百川颇为郁闷,他的兵器的铁扇,太过偏门,不教也罢。

  时光似入画,酣畅热闹,时到亥时末,周岩送微醺的三人离去。

  他从巷口看着镖师融入夜色,转身回来,推门进院,却见洪七公已经上桌。

  “前辈早来了。”

  洪七公喝烈酒,右手擦拭嘴角酒渍:“自然,那几位镖师不错,没乱传刀法、枪法,传意不传形,最适合你这种悟性出众之人日后执掌兵器。”

  周岩心道前日就胡乱传功了。

  “小子,无功不受禄。且那逍遥拳被你在几日时间内修炼出数年火候,我也想看看叫花子其他武功你能顿悟出几分,潜力究竟如何。再教你两招,还是老规矩,我非师你也非徒,只是心痒传功。”

  “却之不恭。”周岩道:“不过不着急,蛇羹等都留了一份,在下蒸热给前辈享用。”

  洪七公不听他的所言,“即已意起,不传这两招,如何吃的痛快心安,看好了,这两招叫‘亢龙有悔’、‘神龙摆尾’”

  洪七公说着身子一晃便落到院内,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面前古树树枝,喀喇一响,臂粗树枝应声断折。

  月色下,但见洪七公身子一沉一扬,形似吊睛白额大虫猛回头,反手横劈。掌劲绽开,雷鸣暴雨般的轰鸣之声响起,白色气团翻滚鼓荡。

  周岩轻微吐口气,洪七公传授给自己的这两招意义非凡。

第16章 西毒的狠,东邪的狂

  细月如眉,繁星如豆。

  洪七公说道:“‘亢龙有悔’的掌法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倘若只求刚猛狠辣,亢奋凌厉,只要有几百斤蛮力,谁都会使了。‘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故而有发必须有收。你小子可明白?

  “就是有余不尽。”

  “小子聪明。”

  “‘神龙摆尾’本来取名为‘履虎尾’,好比攻虎之背,一脚踏在老虎尾巴上,老虎回头反咬一口,自然厉害猛恶之至。”

  “此招精要是否就在于‘摆’?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洪七公拿葫芦喝酒的动作停顿一下,啧啧称叹:“你小子脑瓜子真灵活,这个解释稀奇,不过倒也说中了真意。”

  九指神丐本要让周岩演练一番,自己再稍加指导,可听他如此说来,倒觉得多此一举,便问:“可记住招式了?”

  “记得。”

  “好。”洪七公开始讲解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势之道。两招要旨,周岩不到半个时辰便记得一字不漏,领悟其意。

  洪七公内心嘀咕一声,这小子有万里挑一的悟性,确实是练武的好料。

  他又想叮嘱周岩日后行走江湖,莫要功法外传,可念及对方谨慎性格,还是觉得多虑了,便催促道:“回头自行练习,或许再次见面便是一年之后大同府郊外山神庙,你和女娃儿的约定论剑时,那时再看看这两掌的火候。”

  “好!”周岩笑着点头,收拾桌子,回到厨房将蛇羹、兔脑等放入蒸笼,烧火蒸热气腾腾,再悉数摆上。

  灯笼在檐下亮着,周岩斟绿蚁酒时,洪七公道:“喝一口叫花子的烈酒。

  “好呀!”

  洪七公拿了酒葫芦,咕咚咕咚倒满瓷碗。

  “在下敬前辈。”

  “小子,是不是知道叫花子是谁?”

  周岩点头:“猜测出来了。”

  洪七公暗道这天下英豪,但凡知道叫花子名号,或者惶恐不安,或阿谀奉承,或过度尊敬,唯独这小子镇定自若,还问我为何不杀梁子翁,这份心性,非常人所及。

  洪七公不问周岩如何猜测出来,两人对饮。

  周岩但觉一口烈酒入喉,酒水从喉咙到腹,如一条火线轰的烧了起来。

  他忍不住咳嗽两声。

  洪七公哈哈大笑,他吃食没什么形象,酒葫芦搁置在桌上,左手拿兔子头,右手端碗喝蛇羹,酣畅间开口:“你觉的梁子翁该死?”

  旧话重提,周岩道:”前辈惩戒对方,定也保护了那些受害女子对不对?“

  “没错,我让老怪送那些女子回去。留下些钱银。”

  “如此安顿,看起来是很好的结果,可对于那些女子而言,耻辱却是众生难以磨灭。性格刚烈者自寻短见,这也是能预料到的事情。”周岩双手端着酒碗,饮了一口,继续道:“在下只是觉得武者的心性如一把刀,这把刀过于锋利,会以武犯禁,亦迷失自我,沉浸在杀人的快感中。可这把刀也不能太笨钝,否则就让人会瞻前顾后,丧失匹夫一怒血溅三尺的血性。”

  周岩诚挚的笑了笑,“在下江湖身份低微,比不得前辈,也没有前辈那么多的名声考量,我如若遇到这种事情,便会想梁子翁服软,服的不是在下之德,而是他力所不及,不吃眼前亏。他纵然收敛不再拿女子采阴补阳,可品行如此,还会用其他方式欺男霸女,豪横抢夺,为非作歹。倘若放一条活路,一仁之念下又会有多少无辜遭殃,还不如杀之。”

  洪七公内心有触感,口中却是笑骂:“你小子还懂什么叫侠、仁?”

  周岩笑道:“在下崇尚太白居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为侠客行之准则。‘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管他别人如何评论。”

  洪七公哈哈大笑:“你小子有黄老邪的狂,老毒物的狠。”

  “前辈说的是东邪西毒?”

  “嗯,我看你和黄老邪两人可当忘年交。”

  周岩微微一笑。不接这话题。

  洪七公吃喝尽兴,口若悬河:“那几个镖师说了刀、枪,传意不传形,叫花子有兴致,说说拳掌心得,日后你慢慢顿悟融合。”

  “多谢前辈。”

  “无需拘礼。拳脚功夫,用劲之法外,想要练的真味三火,诀窍在于下盘与眼力,脚底看似如风跑,实则重心已生根。”

  周岩心道这不就是“手是两扇门,脚下一条根。”

  洪七公娓娓道来:“脚下功夫见不得人,手上多么花俏还不是被挨打,那不就丢人现眼。所以啊越是手上灵动,下盘功夫其实越要稳。”

  “稳似一棵松,动如一阵风。”

  “难怪那几个镖师夸赞你说话好听,脑瓜子灵活,这总结精辟。”洪七公丝毫没有偷听周岩和呼延雷等人谈话乃又失君子之风的觉悟,眉飞色舞道:“身形腾挪让人捕捉不住,那接下来便是手上功夫。眼到手到,拳掌如两扇门。还有就是不拘于式,就像你用一招逍遥拳的‘敲碗讨饭’攻对手下盘,别人用很寻常的‘劈挂拳’甚至是……”

  洪七公并起手指,出手如电,在空中戳点几下,指风呼啸,“甚至是挖眼珠、锁喉咙、捅腰眼等这些招式,都可以轻而易举破解,可如若眼快懂得变数,‘敲碗讨饭’出招后慢三分,对方招式不就落空。”

  “武功谁都可以练,但能登峰造极者寥寥可数,这些人就是及早顿悟不拘于式真谛的天才。你好生领悟。“

  “多谢前辈教诲。”

  从呼延雷、王逵这些人到洪七公,周岩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庸师传其形,良师授其意。

  洪七公等人言语无形之中都在打破自己的识见障。字字千金,金玉良言。

  清风送明月,夜深空寂寥。

  桌上唯剩残羹冷炙。

  洪七公打着饱嗝,心满意足道:“小子,多谢招待,酒足饭饱,叫花子去也。”

  “前辈闲暇还来。”

  “看缘分!”

  洪七公口中“看”字响起时人还在院内,“分”字落下,他人已经在中都夜色。拎着朱红漆色酒葫芦的九指神丐踏月而行,自言自语:“不杀梁子翁,难道我真错了?”

  “诶,目空心空一碗酒,飘飘悠悠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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