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意,试图起身,却又“哎呦”一声跌坐回去,显得愈发柔弱无助。
若是寻常男子,见到如此一位绝色美人深夜孤身在此,又这般境遇,怕是早已心生怜惜,要么好心帮忙,要么图谋不轨了。
然而陆九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眉眼带笑。
在他的感知中,此女气息绵长,内力修为不俗,是个小高手。甚至可以说是当世的一流。
“无妨。”陆九渊淡淡应道,依旧没有动作,“夜深露重,姑娘一人携花独行,倒是雅兴不浅。”
姬瑶花心中微微一凛,对方的态度太过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对自己的容貌和媚术极有信心,施展媚术配上美丽的容貌,就算是太监看了也要举高高。
柳下惠见了即便不起色心,也多少会有些许动容。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冷静得可怕,不像是在看人,好像是在看戏。
她强笑道:“让公子见笑了。小女子是城中‘毓秀坊’的花匠,白日里为几位主顾送花,耽搁得晚了些……
这些兰花娇贵,需得及时送回坊中照料,不料……”她说着,目光再次看向散落的兰花,脸上适时露出惋惜与焦急。
“毓秀坊?”陆九渊似乎想了想,“没听说过,是妓院么?”
姬瑶花笑容顿时一僵,脸上的柔弱表情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羞恼。
老娘我就那么像妓女吗?
毓秀坊是城东的花草铺子,对方竟直接将其与妓院划等号,言语间的轻蔑和羞辱毫不掩饰。
她强压怒火,维持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冷了几分:“公子说笑了……毓秀坊是正经的花草铺子,并非……并非风月场所。”
陆九渊仿佛没听到她的辩解,目光掠过她刻意微敞的衣领和散落在地、散发着异样甜香的兰花,嘴角那抹笑意更深。
“是么?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救了冷血。”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安世耿派你来?还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或是你觉得这区区媚术,就能奈何的了我?”
此言一出,姬瑶花脸色骤变,
身份被点破,手段被看穿,她心知任务已失败,杀机顿起!
不再伪装,揉着脚踝的手猛地一甩,数道细微几乎看不见的碧芒疾射向陆九渊面门,同时身形如同跳蚤般向后弹退,袖中滑出一对淬毒的短匕,动作快如闪电,狠辣无比。
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六扇门女神捕,安世耿安插在六扇门中最得力的麾下兼爱人!
然而,她的动作快,陆九渊的剑更快。
她甚至没看清陆九渊是如何动作的,只觉眼前似乎有微光一闪,像是夜色被极其短暂地划开了一道细不可查的口子。
那凌厉的碧针暗器在中途便无声无息地被震散、湮灭。
下一刻,一股极致的冰冷和剧痛瞬间贯穿了她的心口,将她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气力、连同那刚刚腾起的杀意和惊骇,一同钉死在原地!
姬瑶花暴退的身形猛然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
只见一柄怪异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剑身完全没入了她的心脏位置,精准无比,剑尖透背而出寸许,钉在地上。
而陆九渊,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只是右手随意地虚握着剑柄,脸上那抹和煦的笑容甚至没有半分改变。
姬瑶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只有鲜血从唇角汩汩涌出。
“选择色诱我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这么做的,无一例外,全死了!”
陆九渊手腕微动,孤鸿剑轻描淡写地抽出。
“演技浮夸,媚术太保守,一点儿都不够黄,裙子开叉不到大腿,露这点儿东西,能诱惑谁?哪个高手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偶遇的戏码也俗套。”
陆九渊甩了甩剑锋上并不存在的血珠,语气平淡得评价,“告诉安世耿,下次派点像样的人来。”
这话,自然不是对死去的姬瑶花说的。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巷尾最深邃的那片阴影,随即还剑入囊中。
负手转身,继续沿着潺潺流水声,悠然步入夜色深处,留下原地那具迅速冰凉的尸体和满地被碾碎的花瓣。
巷尾的阴影里,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声息,惊惶地遁入黑暗,向着某个方向疯狂逃去。
夜色深沉,安家府邸深处,一间暖阁却灯火通明,异香扑鼻。
安世耿正慵懒地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手指间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紫色葡萄,
他面前,几名身披薄纱的妖艳舞姬正随着乐律扭动身体,姿态翩翩,不是中原舞蹈。
他脸上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癫狂笑意,似乎在欣赏舞蹈。
突然,暖阁的门被猛地撞开,一道黑影踉跄着扑了进来,正是之前巷尾那个窥视的影子。
他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
“主……主人!不……不好了!姬……姬姑娘她……她……”
第218章:夜袭,挑衅战书!提前的准备!
安世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指一用力,那枚葡萄瞬间被捏爆,紫色的汁液溅了他一手。
他缓缓坐直身体,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暖阁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连那些舞姬动作都僵滞了一瞬。
“瑶花她怎么了?”安世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说清楚。”
那黑影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声音带着哭腔:“死了!姬姑娘被……被那个天下第一庄的陆九渊……一剑杀了!
就在城南的清水巷!属下……属下亲眼所见!”
“陆…九…渊……”安世耿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的癫狂逐渐被一种冰冷刺骨的杀意取代。
“瑶花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安世耿的声音轻飘飘的,但那股杀意,瞬间笼罩了报信者的心灵。
那黑影猛地一颤,磕头如捣蒜,额角瞬间见了血: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那陆九渊……他、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姬姑娘那么美,他说杀就杀,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招……只用了一招,就把姬姑娘钉在了地上!
属下……属下是想留着性命回来给主人报信啊!”
“报信?”安世耿慢慢站起身,掏出一块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上黏腻的葡萄汁液,动作优雅:
“瑶花死了,你活着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她死得有多轻易?嗯?”
他擦手的动作突然停住,目光落在丝帕上那抹刺眼的紫色,仿佛看到了姬瑶花溅出的鲜血。
他指尖微微颤抖,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彻底挑衅、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暴怒。
“一招穿心……呵呵……一招……”安世耿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整个暖阁都在他的笑声中震颤:
“好一个天下第一剑客!好一个陆九渊!连我安世耿的女人都敢杀!还杀得这么干脆!”
他猛地将丝帕摔在地上,脸上的狂笑瞬间化为狰狞:“我用你描述的这么清晰了么?显着你了?”
话音未落,安世耿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报信者面前。
报信者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只冰冷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不……主人……!”
赤红色的火焰将他全身笼罩。
凄厉的惨叫只持续了半息,便戛然而止。
报信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枯萎,燃烧,化作飞灰。
安世耿缓缓收回手掌,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眼神却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选择得罪我,那咱们的战争,就正式开始了!”
翌日,清晨。
陆九渊在天下第一庄的独立小院内缓缓收功,三分归元气在体内圆融流转,
上官海棠准时前来,带来了早餐,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陆兄!”上官海棠神色凝重,“另外,安府昨夜似乎有异动,但具体不详。”
陆九渊慢条斯理地喝着清粥,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昨晚,我杀了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看起来很重要,有人急了。”
“那个女人名叫姬瑶花,明面上是六扇门的女捕头,暗中是安世耿的人。”
上官海棠道:“安世耿此人行事乖张,睚眦必报。
姬瑶花是他手下爱将,更是他的禁脔……姬瑶花身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陆兄,你近日还需多加小心。”
“无妨。”陆九渊放下碗筷,语气平淡,“他若不来,我倒觉得无聊。”
正说着,一名天下第一庄的护卫匆匆来到院外,恭敬禀报:“庄主,陆先生,庄外有人送来一个锦盒,指名要交给陆公子。”
上官海棠与陆九渊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丝警惕。
“何人送来?”上官海棠问道。
“是一个小乞丐,说是一个大叔的人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送来的。”
“拿进来。”陆九渊开口。
护卫将一个制作精巧的紫檀木锦盒放在石桌上,便退了下去。
上官海棠运起内力,仔细感知片刻,蹙眉道:“盒内并无机括毒物气息,但……有股很淡的血腥味。”
陆九渊伸手,直接打开了锦盒。
盒内没有书信,没有挑衅的言语,只有一件物品。
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藕色纱裙。
纱裙心口的位置,有一个清晰的、被利刃刺破的孔洞,周围浸染着一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
正是昨夜姬瑶花所穿的那件。
血迹干涸,却仿佛还残留着主人临死前的惊愕与绝望。
这无声的呈现,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具挑衅和压迫感。
上官海棠脸色微变:“安世耿!他这是在宣战!”
陆九渊看着那件染血的纱裙,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露出了些许兴趣盎然的表情。
“有意思。”陆九渊轻轻摸了一下:
“这份战书,我收了。”
他合上锦盒,对上官海棠道:
“安世耿的耐心比我想象的要差。这场游戏,可能要提前进入高潮了。”
“这庄子挺好,被波及到,就太可惜了!看来得让上官庄主帮忙安排个新地方了!”
“这有何难!”上官海棠轻轻一敲手中折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庄子里的高手,也可以帮一下忙了!”
上官海棠办事效率极高,不到半日陆九渊就已经住到了一处别院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