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子监狱的日子 第25节

“你路上小心。你要不要给妈打个电话。”

“我等下就打。”

我挂了电话,问康指导员:“指导员,我可以请假吗?”

她点头。

写请假条,指导员签字,然后又去找副分监区长。

副分监区长打内部电话问康指导员,确定后签字,我才可以出去。

先请了三天。

出了监狱大门,我开了机就先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一听是我,就激动的泣不成声:“你爸他,医生说可能不行了。”

“妈你别哭,我现在就回去了。爸能说话吗?”我没那么慌了。

“说不了,在县医院,昏迷着,接着氧气。”

赶到市里的车站坐了直达班车,在车上,我忧心忡忡,看着手机上好多来电提醒,我没心情一一翻看。回到县城,然后直接去了医院。

到了父亲住院的那个病房,我冲进去后,妈妈一见到我就止不住的擦眼泪。

父亲躺在病床上,接着氧气管。

“爸。爸。”我叫了两声。

父亲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想到如果父亲就此离我而去,从此我再也没有了爸爸,我的泪也涌了出来。

“妈。你别哭。”我安慰母亲,自己却哭得更投入。

看着老妈哭得像个泪人,我逼着自己止住了眼泪,我不能哭,这个时刻我不能哭。

擦掉眼泪,我止住了哭泣,问母亲:“医生怎么说。”

“如果不动手术,就不行了。”

“有肾源吗?”我有些自言自语。

“我们也没有钱做手术。”妈妈也止住了哭泣。

自从查出尿毒症,父亲一直靠血液透析维持着生命,但是沉重的医疗负担让家人越来越感到绝望,因为长期来的透析治疗,家里不仅花光积蓄卖光家产,还举债累累,村里能借的亲戚能借的都已经开口问了个遍,不论是几十的几百的都一一登记在一个小册子上。

要治好父亲的病,只能进行肾脏移植。

可是,肾源配型合适的几率很小,就算有,我们家也承担不了如此高的手术费。

我突然想到大姐和我说,就是卖地借钱给老爸动手术。

我问妈妈:“找到合适的肾源是吗?”

妈妈告诉我,大姐的肾源和父亲配型成功。手术费算下来大概六十万,大姐打算借钱卖地,可是她该借的也都借了,不仅是她,就连姐夫都帮忙借,二姐也一直给家人打钱,二姐工资也不高。

而我,也才工作那么段时间,一下子去哪里找那么多钱。

我在脑海中,把自己的朋友都想了个遍。

然后掏出手机,编写了一条求助信息,无所谓自尊无所谓尊严,语气低声下气的编写了一条信息,里面有详细的介绍我父亲名字病由住院地址,和我详细家庭住址身份证号,借钱原因全写了进去,然后短信群发。

没一会儿,我的手机信息就来了,先是小时一起玩一起读书的朋友,说最近也刚工作,身上没什么积蓄,对不起。

我发了三个字,没关系。

大多都是不回复的。

有一个高中的同班同学,基本从来没什么来往,问了我账号,然后告诉我只能给我打两千,因为他还在读研,实在拿不出多少钱给我,我还是感恩戴德。

因为从小到大,不管是朋友还是同学,也都是知道我家里穷,这么多钱,他们也会想,以后我怎么还。就是打水漂了。

而且很多朋友同学都是还在读书或者刚毕业,哪会有钱借给我,再加上平时我对朋友也大方不到哪里去,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偶尔请他们下一次小馆子还是有,但要像大学一些同学请去唱歌酒吧什么的就实在请不起。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平时就不对他们怎么样过,他们又如何来帮我。

琪琪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怎么了。

我一阵感激,小琪琪。

我把事情告诉了她,她说她帮我想想办法。

琪琪也是工作不久,她身上也不会有太多的积蓄,就算是官二代。

我知道如果她要帮我,只能去借,可这时候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说谢谢琪琪,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

我已经打定主意,这些钱无论如何我都要工作还上,都按银行最高的利息给他们还。

琪琪挂了电话后,手机又有一个来电,是王普的。

这个朋友我真的没交错。

第031章 急!

“张河,把账号给我。”

我眼泪就要涌出来了:“你很少这么正经的叫我名字。”

“都什么时候了少说废话,手术费那么巨大。我必须要跟你说,我帮也帮不了你多少,估计能凑个十万八万,我的生意先不做了,拿来先给你爸治病,其他的,你看咱再想想其他办法。”

“大炮,谢谢,非常感激。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别他妈的哭,是男人的话。咬牙挺过去,老子的生意什么时候做都行,人没了就真没办法了,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真的。我找钱去,也借借,妈的刚好我本来要自己弄个牌子来做的跟银行和亲戚朋友都借了钱,刚好给你一起打过去。”

“谢谢大炮,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先这样。你再看看其他人。”

我走到医院走廊尽头吸烟区,点了一支烟。

我要不要开口和监狱的同事借?徐男可能会给,康指导员可能也会给。

试试吧。

我电话还没打过去,没想到康指导员先给我打过来了,还是用的她的手机打的:“小张。”

“指导员你好。”

“你爸爸的事啊我其实已经问过你姐了,我今天早上把你爸这个事和b监区同事们都说了,大家凑了一笔钱,有六万块钱,你把你那个账号发来一下。”

“指导员,谢谢,谢谢。”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在监狱里那么欠老子x的老女人这时候那么心细的仗义。

“把账号发来给我手机上。”

“好,指导员,回头你把同事们捐钱的名单和数额都统计一下给我。我会还的。麻烦指导员了,谢谢。”

“好。”

之后还有一些朋友同学回复信息说爱莫能助什么的,我也一一回复。

算了一下,我这边凑了居然有差不多二十万,当然,王普这边出了一大半。和大姐二姐合计一下,也才凑了一半多点。

当父亲微微醒来后,我激动的和他聊。

当他问我要动手术多少钱,我开始不愿意说,后来他死活逼着我说出来,知道了六十万的手术费,他拒绝做手术,说万一手术不成功,他死了就算了,害了大姐也动了手术,而且还借了那么多钱,这要怎么还,他一把老骨头,这条命不值钱。

我拉着父亲的手哭了:“钱可以慢慢还,一家人慢慢挣钱,但是人不在了,钱换不来一家人的幸福。”

他不说话了。

母亲也一个劲的点着头哭。

当我手机响起,我让母亲好好劝劝他,出了外面接电话。

这个电话,有点陌生,又有点眼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存进通讯录去的,而且没有名字。

“您好。”我接了电话。

“你发的信息是真的?”对面一个熟悉的女声冷冷的问。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啊?我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来:“是真的,请问你是谁?”

“我怎么觉得像是假的?”她说。

“假的?”

“你是因为父亲生病没钱治,所以才去兼职陪酒做鸭?”

我想起来了,是她!那个和我发生关系的美丽女人。

我一听她这话,当即气不打一处,骂声就脱口而出:“他妈的谁会拿自己家人来这么开玩笑,爱信不信!”

骂完又后悔了,她可是我的领导,而且,她家里情况好,保不好她愿意借点钱给我就好了。请原谅我此时此刻的如此没人格,可是如能换回父亲的命,把我卖了我都乐意。

她冷冷的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强忍骂娘的冲动,把电话塞进口袋,妈的老子都这样了,她居然还打电话来调侃我。

我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深深抽了一口。

六十万只是个保守的数目,这还不包括手术后的费用。

千拼万凑的钱,也才弄了一半。

我也从没想到过我居然能借到这样多的钱,这些钱对我来说无疑是天文数目,是我从来没有敢想过的数额,我又有何德何能让王普他们对我那么的好。

想起心里不禁惭愧。

妈妈已经在病房里坐在父亲病床前睡了好几天,我想了想,拿了一点钱去租了一个有个床能做饭的简陋的医院后面的旧房子。

尽管妈妈一直不情愿,但我还是租了,我对她说,父亲已经倒下去了,我们如果倒下去,那就全完了。

让妈妈去睡觉,我在床榻边守候父亲。

趴在病床上睡真的是非人的折磨,冷就不说了,这姿势睡觉根本睡不好。

第二天,父亲吃了药还在睡,我顶了个熊猫眼起来,去买了牙刷洗脸巾。

从卫生间刷牙洗脸出来回到病房,却见病房里有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他高个子,身材清瘦,修身的黑色夹克商务休闲装。穿着像是电视上那种当官的或者经商的成功人士。手上还提着两袋子的补品。

他正在看着病床的病牌。

我父亲有这样的朋友吗?

我觉得他应该是走错了房。

看到我,他对我微微点头。我也对他点点头。

“你是张河?”他直接开口问我。

我一愣,然后点头说是。

心想这是谁呢?

他也不说话了,上下打量我。

“请问你是?”我开口问。

“我是你一个朋友的父亲。”他平静的说着,语气和表情透着养尊处优和历经世事的淡定从容。

我把我的朋友都想了个遍,他像我哪个朋友?看不出来。

“实在对不起叔叔,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我哪个朋友的父亲。”我抱歉的说。

“我的孩子也想亲自过来,可是刚好我方便,就替他过来了。”

他的话搞得我一阵莫名其妙:“叔叔你没确认你走错房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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