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去监区找了冰冰。
我让徐男找她出来后,我们坐在放风场的入口处,她问我又有什么事。
我说:“随便聊聊。你抽烟吗?”
她摇摇头。
我又问:“你居然不抽烟。也不喝酒?”
她又摇摇头,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我还有点事要忙。”
我问:“你有什么事?”
她说:“我们同监室室友生病,我需要照顾她。”
我说道:“你真是个活雷锋啊。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进了监狱里啊?”
她说道:“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的时候,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说:“听说你以前的资料是合同诈骗罪,贿赂罪进来的?怎么后来的资料,好像是成了伤人罪?模糊是非。”
冰冰说:“你想问什么呢?”
我说:“你这人很奇怪,所以很多人盯着你,我怕别人对你不利。”
她问我:“所以你要查我?”
我说:“查你?对,是在查你,其实是想保护你。”
她说:“心领了。”
我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干嘛的吗?为什么进来呢?是不是真的有几个亿?”
冰冰说道:“每个女囚进来的原因都是她一生不想说的痛,你又何必问那么多呢?我也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出不出事,也谢过你的好意,但这都不关你的事。”
我说:“这当然关我的事,在监区里,你出事,我自己要担责。我可听说,连外面黑社会的人都盯着你,你到底什么来头,得罪了别人什么。为什么连大名鼎鼎的黑衣帮都知道你。”
冰冰说:“是吗?”
我看着她,说:“你在装傻?”
冰冰说:“你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我说:“你怕我害你?还是怕牵连我?还是觉得你真不想说,所以不愿意相信我和我合作。”
冰冰说道:“都没有。既然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站起来招招手,走了。
果然坚硬得如石头一块。
我自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何和彩姐有瓜葛呢?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徐男突然来叫我,说是a监区有个女犯被送到我的心理咨询办公室,找我治疗。
我纳闷的问:“你没见我在忙,可以推脱掉直接推脱。而且现在都快下班了,明天再说了。”
徐男说道:“不行,这个病人比较特殊,狱政科的都发话了,让你赶紧对她进行心理治疗。因为她今早刚刚用一条车间偷来的布料拧成的绳索上吊自杀,被狱友发现救了下来,a监区长和指导员康指导员也给我们监区打电话了,说拜托你一定要马上对她进行救治。这个病人已经尝试自杀两次了。”
我说道:“好吧,带我走吧。”
虽然我不相信所谓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之类的说法,但是,遇到一个要自杀的女犯,如果我能伸出援手将其拉回来,那真是一种自豪的成功感,不过几乎每次,都是柳智慧帮了我。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很自豪,因为我救了人。
到了心理咨询办公室,那名女囚已经坐在办公室里面等我了,外面两名押送病人来的a监区女狱警告诉我,这名女囚是新来的,犯的罪是故意伤害罪,用锤子击打自己的姐姐受伤,被送入监狱。
而刚来到监狱不久,就尝试自杀了两次,今天差点死了,还好有人发现,救下了她。
可是和其他因为厌倦人世间的痛苦自杀的别人不同,她是因为向往死亡而自杀,她是想要死亡,对死亡充满了向往,女狱警说,她说她就是神仙,她是要成仙,她成仙是要到别的世界而去更好的生活,既然是去了更好的地方生活,也就无所谓死亡,无所谓痛苦了。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这女囚真是疯了吧。
我问女狱警,这名女囚为什么说自己是神仙。
女狱警说:“她不是说她自己是神仙,她说她自己就是管着众生的神,神仙也都是归她管,死了的没死的,都是她来管。”
我靠真的是疯了这个女人。
我想问更多,但是女狱警告诉我,她所知道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接触过她的女犯人也不多,她才来了没多久,而且她平时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拿了她的资料,她是因为和姐姐争吵,进而用锤子打伤姐姐,她的姐姐一气之下,报警。她的学历,是研究生毕业,而且,她还是某上市公司的高管。
我走进了办公室,看到她,却是斯斯文文的,一副很知性睿智的中年女子的形象。
我想不通,这样的女子,会是一个神经病。
可当我和她聊天时,我发现,她竟然,没有任何的表现出像有心理疾病的样子。
更是和之前遇到的歇斯底里的犯心理病女犯大不同。
我更以为,她可能是一副悲惨戚戚涕泪满脸的模样。
因为,要自杀的女囚,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了,当然不会在乎自己的形象。
可她竟然这样子,我不能不吃惊。
我随便问了她的编号,监室,什么时候进来,她都回答得很随意。
更像是和我在聊天。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她,问:“我看你也不是像有病的样子,请问,你为什么要自杀?”
她抬头看我,她的目光中带着不屑,流露着对我的嘲笑。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第395章 没有缺点了就没有弱点
好久之后。
她说道:“我那不是自杀。我是要去别的地方,一个本该属于我的地方。我就像做错了车,下错了站,到了这里。”
我想不通,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就问:“这里,什么意思?你上错了车,下错了站,又是什么意思?”
她说道:“我上错的车,是因为我本不该属于人间,我是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一个人的空间,错,不是一个人,我是主宰,我应该活在主宰的自我空间里,不过不要紧,我死了,就又回去了。简单来说,我就是你们的神,你们的一切行为都是由我来支配,包括植物。”
我愕然了半天,这样的人,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平时我们骂别人神经病,只是骂骂而已,可是这一个,的的确确是神经病了。
她觉得她是神,她是主宰我们一切生命的神,支配着我们所有一切生命,包括植物。
我觉得她应该送去精神病院了。
她看着我复杂的神情,问:“是不是觉得我说的都是神经病一样的话。”
她这么问我,我继续看她,她看起来不像神经病,根本不是神经病。
我摇摇头,说:“呵呵不是不是。哎你是不是信佛教啊?”
她摇头,说:“当然不是。”
佛教也没有主宰这个词啊。
我又问:“基督教?”
怎么她的思想就跟邪教一样的神经邪门。
她摇摇头,说:“不是。所有的教派,都是缪误引导人类思想的,只有我,才能去改变。”
天,无药可救了。
我问道:“上帝不就是基督教吗,上帝也能改变世界啊。至少在教徒的脑海中这么想的。还有菩萨。”
她说道:“你错了,那是人类所幻想出来的虚假的让人有所精神依赖的东西,就像人死了,他们身边的亲人不愿意接受这个痛苦,就幻想他还活着,然后给他盖墓地,去祭奠他,幻想他的灵魂还存在于人世间。”
咦,她这话说的怎么和柳智慧跟我说的一样啊,要这么说,她很正常啊。
可是,她又说:“只有我,是真的。那些所谓的上帝菩萨,都是假的。我是你们的主宰。你可以不相信我。”
我说道:“呵呵,既然你说你可以支配我们的世界,我们的行为,那你现在要不要表演给我看看?”
她笑了笑,说:“我现在肉体凡人,怎么能给你看呢?只有我的身体死了,我主宰的真身回到属于我的空间,我才能做到。”
我无语了一下,然后说:“就是说,你自杀了,你杀了你的身体,你主宰的真身才能去你所说的那个地方,对吧。”
她点点头,说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发生了那么多那么乱的事情,全球都有打仗,只有我,才能制止。因为他们是我制造出来的。”
我说:“你,制造出来他们?”
她说道:“是的。”
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我说道:“那好吧,那你为什么制造出喜欢打仗的他们呢?”
她说道:“因为就像看电视,看电影,每个角色都需要有人在演,这个世界才会丰富多彩。我能去二战的时候,改变打仗的格局,消除那一场战争。”
我点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说:“哦,那你记得到时候安排让我跟比尔盖茨一样有钱。”
她认真的说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我说:“我是认真的,我很缺钱。记得让我突然有几千个亿,然后没人跟我索债,我爱怎么花怎么花。”
她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是在嘲笑我!你觉得我做不到!你怀疑我是你的主宰!”
我本来就是嘲笑她,看到她生气,我说道:“你记住,你成神了后,改变了我的性格,不要让我跟你吵架顶嘴。”
她说道:“我让你死都可以!”
我不置可否,抽一口烟,徐徐吐出来,说:“死吧,反正以后也老死。”
我问道:“可否冒昧多问一个问题?你为何要拿着锤子打你姐姐,然后进监狱。”
她说:“她也在阻挡我成神。”
靠。
我说道:“然后你就要干掉她?你有没有人性?你的姐姐你都下手?”
她说:“没关系,我成主宰后,我会让她复活。”
我说道:“那我多问一个问题啊,就是说,如果万一你不能成神,你自杀了,你家人谁来照顾?你抛弃亲情,让他们以泪洗面,失去至亲,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说道:“我说了我可以改变他们,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点点头,说:“我暂时相信吧,那我问一下,你能不能用灵魂出窍之类的法子,不要自杀,然后用你的灵魂去你的主宰世界。真身留着?”
她说道:“我无法离开我的身体,所以我只求早点结束这具身体的生命。”
这家伙,口口声声要自杀了,而且看她,完全和常人无异,为何这样子?
人的思想,精神,都是极其复杂的,她会这么幻想,当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
看来,我唯一的办法是去向柳智慧讨教了。
可我要做的,还是要阻止她,防止她自杀。
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没人救了你,你就死了。你死了,你家人会很难过的。他们会哭,会难受,会痛苦。”
她不置可否的说道:“我的真身回去主宰,我会改变这一切,我让他们没有,或者,我让他们从没有过我这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