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先去问问柳智慧,看看柳智慧怎么说,我再来处理。
我说:“我先考虑考虑,然后我再找你吧。”
“好吧,希望你尽量快点,别让出事了。”
“嗯,你们也照看好她。”
小凌走后,我马上去b监区,找柳智慧。
在徐男的唠叨骂声中,我到了柳智慧的门前。
我站好后,轻轻咳了一下,然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面对她,我没有刚开始时的轻佻,也没有之后的对她的恐惧和害怕。
感觉她就是我早就认识的一个朋友,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是妙不可言。
也许我们有着同样的共同语言,也许是因为她能帮到我很多,开导我心中很多疑问,能帮我解决关于心理学方面我能力不足的很多问题。
想来也搞笑,我是监狱里的心理辅导师,我帮不到有心理问题的女犯就算了,还要求助于女犯人。
我轻轻敲门。
“请进。”柳智慧在里面道。
“你好柳老师,我来了。”我走了进去。
我进来之前,她正在看书,她把凳子推过来给我:“坐吧。”
“谢谢。”
“不客气。说吧,有什么事?”她问我说。
我看着她,她虽然是穿着囚服,但是身材好就身材好,囚服都遮掩不了她的好身材,看到她的脸蛋,我咽了咽口水。
她示意我说话。
我慌忙低下目光:“呵呵,挺不好意思的,进来之前我就在想,我这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心理医生,本来是给病人们治病的,结果现在有什么问题的,还要向你求助。”
“觉得自己帮不了女犯人就算了,还要向女犯人求助,心里不舒服?”
她一言中的看出我内心想法,我点头:“是啊,觉得很麻烦你。”
“没关系的,有什么你说就是,我们是朋友,是应该互相帮忙。”
“呵呵对,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我把关于活死人女犯的问题跟柳智慧说了,说完后我问柳智慧,活死人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呢?是不是因为那个徐教授提到了她的伤心事,让她悲痛欲绝,心灰意冷,想到一家人全死了,而且自己在牢房里遥遥无期的徒刑,干脆一死了之算了。
柳智慧分析了一下,问我:“如果心灰意冷的话,为什么不在父母死的时候自杀,而等到这时候才自杀?”
“也许,也许是她那时候没坐牢,现在坐牢了,才想死。”
“那为什么不在刚开始坐牢的时候自杀,而要等到现在?”柳智慧再问。
“或许是提到了伤心事,而且坐牢坐得心灰意冷了。”我说。
“这伤心事,她一直都有,坐牢坐得是心灰意冷,但是你说了她之前还是很努力的表现的,说明她没放弃过,可听到了那一番话才要放弃,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家人全死了,明显她没有在意徐教授的提到她家人已经全死了的那一番话。”
“那是什么?我是真不明白了。或者说是抑郁症一起发作了?”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她以前抑郁症也发作过,家人也死了,坐牢了,也没有要想过死,现在突然对生活绝望,是因为徐教授的话击碎了她赖于寄托的精神支柱。”柳智慧说。
“赖于寄托的精神支柱?什么精神支柱,是她父母吗?但是她父母已经死了啊。难道说徐教授说人死了没有灵魂,所以她觉得她父母不保佑她更不可能有保佑她的这种说法,她就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吗?”我问。
柳智慧说:“我们先来说说抑郁症,照你所说,女病人是有慢性抑郁症,这个病是因为人的血清素含量低和外界的精神刺激因素引起的,而且很难用药物和对其进行心里疏导彻底的治好。”
“下面说外界的精神刺激,对女病人来说,就是亲人死亡的刺激。那个女犯通过自我欺骗的方式,欺骗自己并且自己深信自己的家人一直都是以灵魂存在的方式在陪伴着她保佑着她,这就是她的精神支柱,而徐教授的那些话,是很科学的话,事实也如徐教授所说。这些话对我们来说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但对于这个心理病人就不一样了。徐教授的话把她的精神支柱摧毁,诱发了她的抑郁症,而且比以前的还要强烈。如你所说,她现在是一心想死了,只是还没找到机会而已。”柳智慧徐徐道。
“厉害啊,你真厉害,被你一分析还真是这样。”如果真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估计女犯早就自杀了。
我问:“那这要怎么做?”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诱发她发病的两个病因,那就从这两个方面下手,首先,让她继续服用抗抑郁症药物,提高人体内血清素含量,其次,阻断她抑郁症发病的根源。”
“阻断?如何阻断,照你所说,她的精神支柱已经被摧毁了。”
“那就帮她重新建立起来呀。”
我郁闷的说:“说是这么说,我开导过,还有很多女犯人女管教们也都开导过,这根本就无济于事啊,她就是个活死人,刀枪不入。”
“从你描述她的情况来看,她是因为相信人类存在灵魂,这可能是因为她的某些朋友或者亲戚在她家人过世的时候对她说的,并且她深信不疑。你必须让她重新感受到灵魂的存在。她的抑郁根源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死亡的不合理认知。那么,要对她使用认知行为疗法,改变她对死亡认知,改善她的抑郁症状。”
第085章 交往的需求
“柳老师,你就直接说我能怎么做吧。”我求着她说道。
“方法很多,可以利用宗教,或者对她讲述灵异的身边人死了灵魂出现的假事例,甚至可以布置她家人鬼魂存在的环境提示,让她重新相信灵魂存在,也可以通过催眠,让她经历一次死亡体验,但这个对你就很难了。”
我是明白了,但是具体要怎么讲述,怎么布置,我还是不知道如何操作,就问:“具体怎么讲述,怎么布置啊柳老师?”
“我写给你吧,你按照我所写的去做。”
“好啊!你开药方给我最好不过了!”我说。
她拿起纸和笔,我问道:“你这里为什么能有笔和纸啊这些可以用啊?”
监狱里规定不能私人藏匿这类物品,比如笔,生怕对自我或者他人作为伤害工具,纸,别看这小小的纸,听徐男说,这个监狱在九十年代有个女犯,偷偷藏了一堆纸,大半夜的把牢房大楼给点了。
问完了后我又觉得不妥,对于柳智慧这个特殊对待的女犯,纸和笔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难得到的东西。
她只是看看我,然后继续写,不回答我的话。
写着写着,她突然靠近我耳边,我一下子不知道她要干嘛,轻轻把头移开,看她也不是含情脉脉啊,怎么突然像要亲我一样?她用手指示意我过去,我头过去了,她轻轻在我耳边说:“门口有人在偷听我们的说话,来了有五六分钟了,是帮你开门的女同事吗?”
我大吃一惊,看了看门,然后轻声对柳智慧说:“不会吧,我也不知道。可能真的是徐男,你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开门看。”
柳智慧又小声说:“既然是偷听,一定不想让我们知道,我假装送客,你虚掩开门看背影,是不是认识的。”
我轻轻走到门口。
柳智慧假装大声说:“张管教,我累了要休息了,再见不送。”
我回头说:“那我走了,柳老师再见!”
门外果然有下楼的脚步声,我马上虚掩开了一点点门缝看下去,艹,是马爽的背影!徐男呢?
马爽下楼梯不见了人影。
我把门轻轻关上,问柳智慧:“你怎么知道有人的?”
“我刚才听到了很轻的蹑走蹑脚上楼的脚步声,一直没听到下去的声音,断定这人在门口偷听我们说话。是谁,认识吗?”
“妈的,认识。是指导员的人,她一直不要我来找你,说你是危险的人,背景深。”
“怕你惹到我,她们全都麻烦,是吧?”
“对,她一直警告我不能靠近你。不好意思啊柳老师,我自己能力不过关,只好求教于你,然后和指导员说你能帮我对女犯进行心理疾病的分析和治疗,所以她才同意我来的。我经常来,指导员以后也一定知道,我还不如直截了当和她说明白。我要她不要把你是心理学老师这事说出去,我想,她也不会是多嘴的人,不好意思。”我抱歉的对柳智慧道歉。
“说了就说了吧,也没什么。”
“没想到她竟然派人来偷听查看,真够厉害的。”我有点生气。
“每个人都会有疑心病。”
“我怎么没听到呢脚步声。你真是厉害啊。”我说。
“是我听力比你好,你当时全神贯注在听我说话,也没注意到吧。”
她继续写,一会儿后把纸条递给我。
我接过来坐下来,看了她写的‘治疗药方’,说:“不是很难办啊。”
“是不难,但你记住,表演要到位,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收好纸条,想到了我自己想到的那个柯立芝效应,看看时间说:“还没到点,等徐男来叫我再走吧。”
“还有问题?”
“是啊柳老师,我一直想和你探讨研究,纯粹的学术性的啊。”我假装正经的说。
“是不是关于男女方面?”她看我的笑容,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
“不生气我可要问了啊?”
“你除了心理的好奇心,求知欲,还想知道我对于这些问题是有什么看法对吧?”
在她面前,掩饰无用,我说:“对对对。我呢是搞不清楚这个效应,关于男人的喜新厌旧。你看我啊,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追求女孩子成功后,我多多少少都感到有些厌烦了,怎么破?”
柳智慧对我可真的是有耐心了,我想,可能只因为身处监狱,无人聊天,所以才会这样。
她耐心的说:“从女人的标准去看的时候,男人确实是花心、不忠、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是从雄性的标准去看的时候,这种行为却是更好适应大自然的行为方式之一。庆幸的是,男人虽都花心都好色,但是男人也有爱情,而这种爱情至少给他们的女人带来一定的安全和保障。对于男人的花心那要看女人的魅力和女人的手段。只有那些又有魅力又有手段的女人才能把自己的男人的花心控制在‘仅仅是想法’上。”
我说:“照你这么说,我们男人好色,喜新厌旧,还是正常的行为方式啊。”
“女人也有,我以前的一个同学,经常换男朋友,很多人眼里她是个不好的女人,她只是接近了生命人性的本来面目。”
我装作更加正经的问:“柳老师那你看我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吗?”
她也很正经的说:“看不出来。”
“好吧。还打算让你考虑考虑我。竟然说我没责任心,太伤自尊了,走了。”我开玩笑说。
“你来我这里,身上的烟味盖不住的是女人的香味,而且不止一个。”
我大吃一惊,妈的这样都能闻出来。
昨晚我是和谢丹阳睡了一夜,谢丹阳身上当然会有香味,而且谢丹阳抱了我一晚上,难不成我身上还带有谢丹阳身上的味道?我到处闻了一下,闻不出来,可是其他女人也没有跟我说过闻到过我身上其他女人的味道啊。
柳智慧可要成神仙了。
“我说我昨晚陪一个女孩睡了一晚,但是我没动她,你信吗?”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她问。
“我想泡你你信吗,你有没有谈过男朋友啊?”
“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已经不止半个小时。”
果然不止半个小时了,我站了起来,“好吧,那我也该走了,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的,但这里毕竟不是吃烧烤喝啤酒的地方,而且我打扰你也感到不好意思,谢谢你帮了我。”
“亚当斯密写的国富论说,所有为你提供方便服务的人,并非是出于无私的奉献,情况恰恰相反,他们唯一重视的是为你提供方便的服务后,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利益与报酬。从人类本能来说,我也惧怕被社会排斥的恐惧,也有社会交往的需求。”她说。
这么厉害的人,还会惧怕社会排斥啊。想起人类本能的其中一个性本能,不知道柳智慧对我有没有哈。
我出门时再次谢她:“谢谢柳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下楼后,却看不到徐男。
徐男去哪里了?还有,马爽如何来到门口偷听我们对话,是支走了徐男吗?
我等了一会儿,徐男还没回来,这些道门的锁都锁上了,要用钥匙和指纹才能开,徐男不来,我出不去啊。
我坐在了楼梯口,看看楼上柳智慧的那扇门。
可怜的女人啊,被关进监狱的漂亮的年轻女人,像是美丽的鸟儿被关进了笼子里,没有了自由,没有了追求,甚至没有了希望。
无论是薛羽眉,丁琼,柳智慧,她们在外面,如果把她们比喻为小鸟,那么在大森林里,一定是最受欢迎的鸟儿们。
惜哉痛哉。
我闻了闻我身上衣服,闻了闻肩膀,有吗?其他女人身上的气味?
闻不到啊,难道说,如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