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板早“李文龙忙上前接过钟洪涛手里的包，虽然墙上的挂钟告诉他现在才不过七点半而已，距离老板上班的那个九点还差一个半小时，但是，李文龙可不敢问：老板，你怎么这么早来了，那不是没事找事吗？老板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小秘书瞎操心的？
“唉，上了年纪，这觉不自觉的就少了”把手中的包递到李文龙的手里，钟洪涛一脸苦涩的说道“一早醒来，就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就走着来单位了”
其实，这番话钟洪涛完全可以不用说，但是，却终究忍不住说了出来，因为，这是人的本能，人的本能就是喜欢为自己做出不寻常的事情做辩解，哪怕是无力的，哪怕是苍白的，但是，人就是喜欢解释一下，即便是大家都知道这种解释有或者没有都不能打消别人的疑虑，但是，大家却依然喜欢做这种无用功。
看了看钟洪涛有些发黑的眼圈，李文龙知道，钟洪涛不是觉少了，而是昨晚上压根就没有睡好，至于这睡不好的真正原因，李文龙就无从猜测了，当然，他也不敢妄自猜测，但是，虽然他不猜测，不过在不久之后不小心看到钟洪涛电脑上的浏览记录之后，李文龙猛然就领会到了，当然，当下的他还是不敢妄加揣摩的，而是感觉为钟洪涛收拾好办公室，随手泡了一杯水摆放到钟洪涛的面前。
“我听说市衙门后面的巷子里有一家豆腐脑挺好吃的，有这回事吗？”坐定之后，钟洪涛轻轻地击打了几下桌面，随意的问道。
“吃过几次，感觉还不错”李文龙知道，老板这是还没有吃早餐。
“要不我请你，咱俩过去尝尝？”钟洪涛的话出口，李文龙差点要晕过去了，这是老板对自己的下属说的话吗？
李文龙之所以这样想，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了解秘书工作，老板与秘书，有时候不单单是工作上的你来我往，有时候，老板也需要做一个正常人，工作中的正常人，可以不用刻意的注意自己言行的正常人，而身边的秘书无疑就是可以满足自己这个心愿的最佳对象，当然，面对这种事情，秘书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心态，不要以为老板这样做就真的不拿你当外人了，不要以为这样了就可以在老板面前为所欲为，要知道，秘书这个角色，那就是要时刻准备着应对老板带给你的他的不同状态下的不同的性格。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大部分老板在换地方的时候，如果真的要带走身边人的话，一般都是带走自己的司机，而非秘书，司机，很少有更换的时候，但是秘书却不同，一来，秘书大都要下放出去，既是对秘书劳苦功高的一种肯定，又是老板的另一种施政手段，但是司机呢，只要不是出现那种相当大的过错，老板一般还是喜欢留在身边的，当然，这并不代表秘书就一定不能常年跟随左右，也有不少老板喜欢带着秘书一路升迁的，但是，这种事情很少，所以说，如果非要说老板有一个真正的身边人，那这个人往往不是秘书，而是司机，因为，司机的要求很低，老板也很容易满足，他们顶多会要求老板帮忙给家里的亲戚朋友找个工作，亦或者说弄点比较实惠的钱物之类的，这些，对于老板来说那都不是什么事，但是秘书的要求就不一样了，他们需要的是升迁，而升迁，在圈子来说是最难的事情。
一个给老板做秘书的人，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相当大的后台的，话说，如果真的有大的后台，也不用去做那些‘孙子’式的事情了，如果没有后台，那么秘书的整个后台就是所跟随的老板，所以，秘书的升迁就是老板的事情，而老板如果想要完全达到秘书的目的，那就得想尽一切办法跟其他的人商议甚至是妥协，因为圈子中的事情都是有得有失的，即便你是位高权重的一把手，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也不是说了就算的，要知道，能够做到老板的位子上，又有几个是没有后台的，所以说，大家最常用的就是妥协之间的相互制约，而这个，其实却是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尤其是到了一定高度的人，大家都想要一言九鼎，都想着能最大的在不收别人制约下获取到最大的利益，如果是司机提出来的事情，完全就可以再自己管辖范围之内随便找个单位解决就算了，但是，秘书的事情却是要面向整个层面的，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自己所管辖的那一块，因为，人都喜欢往别人的盘子里面伸手，都喜欢干涉一下其他人的事情，都喜欢往别人的手底下塞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比别人厉害，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才最终导致这些人为了秘书升迁的事情而奔波头疼，所以说，对于身边的秘书，老板那真的又爱又恨，爱的是为自己鞍前马后却是做了不少的事情，恨得是，如果满足对方的心愿却害得自己跟别人低头，这或许就真的应了那句‘有得有失’了。
第418章 这是为什么
“还是我请您吧！”听钟洪涛要出去，李文龙就赶紧想要准备东西，但是，在想到老板只是出去吃饭而不是出去开会或者参加什么活动之后才觉得，似乎也不用收拾什么，只需要确保钱袋里的钱够用就好了，不过，这一点应该也不是多么担心的问题，吃一顿豆腐脑又能花几元钱？这样想着，李文龙只是随手在桌面上的眼镜盒里掏出来那副价值不菲而且几乎所有的老板桌面上都会配备的墨镜，要知道，这副墨镜那可以有着相当的用处的，但凡是老板需要出去办点私事的时候，一般都会准确无误的把它架在鼻梁上，唉，怪就怪老板有时候真的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总觉得要远远地脱离群众，害怕群众认出来之后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缠身，更害怕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对手认作自己这是在作秀，是在借助民众的力量为自己树立形象。
唉，人活着累，圈子中的人活着更累，圈子中的老板活着那是累中之累。
本来不想带，但是想想自己不应该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是好好的维护这个小圈子里的潜规则好了。
只是，你戴一副墨镜就能改变身份吗？
真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但是，明知道自欺欺人却有没有办法去改变，只因为身处这个位子。
“昨晚上跟你那朋友谈的怎么样啊？”下楼梯的时候，钟洪涛很随意的问道“有什么需要一定跟我说”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但是，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呢？
说没啥结果，那老板肯定不乐意，说效果很不错，但是赵海霞那边却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钟洪涛的话让李文龙很是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呵呵，也不急于一时，这种事情急不得”到底是老板，马上看出了李文龙的尴尬，随即出口打圆场，只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主要就是他的期望值实在是太高了，总希望能一下子切中对方的命脉，却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能是说办好就能办好的吗？其中的那些利益，其实一朝一夕就能理得清的，快刀斩乱麻，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能不能成功，今天会有结果”李文龙不敢说大话，但是又不想让钟洪涛太多的失望。
“嗯，也不要有太多的压力，”钟洪涛这个时候也有点释然了，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了，李文龙虽说与那个人的关系不错，但毕竟不是太子，就算是太子，有时候家里的长辈也会考虑一些方方面面的影响的，绝对不会说出手就出手。
圈子跟战场一样，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如果不是真正的威胁到自己，圈子中的人都不愿意树敌，因为大家都知道风水轮流转的道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未来属于谁啊，万一人家对方得势，那自己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走出部门大楼的后门，穿过一条胡同，两人步行到了那条专门经营早点的街上。
对于公职人员来说，这个时间或许正是做美梦的时候，因为八点半九点才是他们正常的上班时间，但是，对于那些厂子里三班倒的工人来说，这会儿却是需要麻利的填饱肚子去交班了，还有那些闲的没事早上出来遛人遛狗的，不愿意回家再做早餐，索性买点回去。
所以，这条不怎么宽大的小街上也算是人来人往，说不上喧闹，却是有些繁华。
“就是那一家”李文龙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摊，摊位前有十来张小桌子，每张桌上都围满了人，基本都是油饼在手，然后哧溜哧溜的往嘴里喝着豆腐脑。
“呵呵，这会儿我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吃惯了饭店里的大鱼大肉，有时候改变一下口味对于这些老板们来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老板，来两碗豆腐脑，一碗不放香菜，一碗不放辣椒，外加五块钱的油饼”来到小摊前，李文龙熟稔的招呼道。
“稍等，自己找位子。”小摊老板说不上热情，也说不出冷漠，只是一脸平静的忙活着手中的活，一会儿盛一碗豆腐脑出来，一会儿又赶紧转身翻一下身后铁锅里的油饼。
好不容易看到有位子空出来，李文龙赶紧上前占了下来，麻利的把前面两人吃过的碗收走，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擦了擦桌子，招呼钟洪涛坐下之后把便携筷放到钟洪涛的手边，赶紧又去端来豆腐脑。
一系列动作连贯而又自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不知道还以为两人在一起吃过很多次这样的小摊了，却不知道，这其实是李文龙第一次陪钟洪涛出来这种地摊吃早饭，只是因为李文龙对于为老板服务这一项已经相当熟稔，这才给人以错觉。
不过，李文龙自得的同时又有些自卑：这玩意儿做的再好有什么用？除了能让钟洪涛对自己的表现满意一些，其他的还能有什么？如果是在一些相对比较重要的场合，或许自己的此举能为老板增光添彩，但是，此刻，自己这完全就是孤芳自赏，周边这些吃饭的人，人家会管你这些吗？人家关心的是自己如何能花最少的钱吃的最饱，然后能快速的再去挣今天的工钱，至于其他的，顶多算是茶余饭后人家的笑谈吧！
难道，自己天生就有做奴才的潜质？天生就喜欢侍奉人？
这一刻，李文龙的心里极其不平衡，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因为，他还是很看重钟洪涛的看法的。
“很香”咬一口刚出锅的酥油饼，钟洪涛惬意的说道，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享受到了，自从坐进了宽大的个人办公室，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快意之后，这种生活中的惬意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总是害怕出门的时候会遇见熟人，总是害怕自己站在公众面前，于是，尽力的可以避免自己出现在一些私人场合，即便是以前所享受到的那种陪家人孩子逛逛超市的家庭幸福感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没完没了的会议还有那些想要推脱却总也推脱不了的应酬。
这一刻，钟洪涛甚至有些怀念当初自己没有当老板时的时光，当年，他也曾经经常到这个小摊来吃东西，当年，他也可以随意的跟一些人闲扯，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奢求。
听钟洪涛说很香，李文龙只能附和，老板的秘书，那就跟老板的影子一样，必须是时刻跟紧脚步，有人曾经说过，即便是大家都说地球是圆的，而唯独老板说是方的，那你这个当秘书的就必须说是方的，你就必须跟老板保持一致，必须一致对外，否则，你就会被老板一脚给踢开。
两人闲聊着，李文龙发现钟洪涛的脸色相比较刚才而已似乎好了不少，不知道是真的这豆腐脑油饼的口味不错还是因为被环境所感染，亦或者说，钟洪涛这会儿已经把自己的心情调节过来了。
只是，旁边桌上的一番谈话，却是让钟洪涛刚刚调节过来的心情又是阴霾一片。
“昨晚上看新闻没有，听说一个副老板因为贪污受贿被自己的女人给实名制举报了，结果直接完蛋了”
“咳，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只是有的报道有的不报道而已，乡镇里面还有县里面的那些老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老板，人家是不屑于曝光的，再说了，这玩意儿也是好事，管它怎么弄得呢，只要是能把那些贪官全都干掉就好了”
“这年头，搞倒贪官竟然都需要女人了，不知道还养着检查组的那帮子人有啥用”那人哧溜喝一口豆腐脑，猛地咬下一口油饼，话里话外都写满了对衙门的不满。
“指望着检查组搞贪官，做梦去吧，这些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这年头，得罪人的活谁也不愿意干，”旁边的那人立马附和道。
“行了行了，不说了，我这里到点了，你慢慢吃吧！”那人掏出手机看了看，随即把手中的一块油饼猛地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骑上身边的摩托车离开了。
李文龙收回自己的眼神，发现对面钟洪涛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手背上青筋毕露，脸上更是涨红一片，明显就是气火攻心，看到这一幕，李文龙心想坏了，老板这是生气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老板当着那人的面发火可就不好了，想到这里，他悄悄的放下手中的油饼，想着如果钟洪涛真的跟那人吵起来，自己必须做好保护老板的准备。
还好，李文龙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钟洪涛握着饭勺的手虽然依旧在颤抖，但是，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慢慢地消失了。
“吃饱了”随手把手中的油饼扔到桌上，钟洪涛拿过手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刚刚那两个人的对话让他很是气闷，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检查组，看上去实权大得很，其实有时候也是受制于人的，并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想收拾谁就能收拾谁，身在圈子，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有的人自己能动，有的人自己却是动不得，这不能不说是检查组人的悲哀。
听老板说吃饱了，李文龙自是不敢多做停留，虽然碗里还有大半碗豆腐脑没有喝，虽然说自己的肚子还没有吃饱，但是，老板说吃饱了那自己就必须得赶紧起身。
“回头通知一下，下午两点，各县市区检查组一把手，市检查组会议室开会”钟洪涛的话几乎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李文龙知道，席卷全市的一场检查风暴估计要拉开帷幕了，又有谁会在成为这场风暴中的牺牲品，现在无从得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肯定要有人倒霉了。
第419章 杀出一匹黑马
因为是临时会议，市检查组这边一阵鸡飞狗跳，一边要通知下面的人参会，一边要整理会议所需要的材料，还要通知电视台那边今天市检查组有重要的活动。
被通知到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一阵牢骚：这种事情怎么不提前通知？
当然，牢骚只是在肚子里，不管是下面县市区的检查组还是市电视台那边，都不敢公然对市检查组的人说你们这会议安排不妥当，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及，不但不敢提，而且还都一个个恭敬的表示马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