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看得很仔细。”
昊天上帝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问道：“那爱卿可知太上师兄的道场为何叫八景宫，而非九景宫？”
“这……”
李长庚自不知这种圣人秘辛，不过他知道陛下绝对不会是随便问问的，其中必然有所关联。
这么一想，他便察觉出其中玄妙，低声道：“可是因为‘九’乃数之极，不合那位圣人老爷‘不敢为天下先’之道，故而才将道场起名为‘八’景宫？
陛下这么说，可是那位圣人老爷没有答应？”
昊天上帝满意地点点头，赞许道：“爱卿果然是智慧天成，一点就透。不错，太上师兄说他座下只有一个弟子，要留在身边侍奉，朕自是不能强人所难，只好起身告辞。”
李长庚点了点头，“如此倒也合乎陛下之前的推衍，人教是最不可能派弟子入天庭的，咱们此行的关键目标还是在于阐、截两教。”
昊天上帝目光炯炯地盯着李长庚，“爱卿觉得咱们接下来是先去昆仑还是先去蓬莱？”
李长庚对这个问题似是早有准备，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镇定自若道：“微臣未入天庭之前曾听闻东方三位圣人原本同住昆仑，后来却因各自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分处大罗、昆仑、蓬莱三地。
其中阐截两位教主圣人之间的分歧尤为巨大，几乎势成水火，不知可有此事？”
昊天上帝微微颔首，侃侃而谈道：“两位师兄都因立下一方大教教化众生而证道成圣。不过阐教主张顺天而行，阐述天道，将万物分三六九等，依才教化。
而截教教义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物都有一线生机，讲究有教无类，凡有向道之心皆可入教，为万物截取一线生机。
阐截两教教义冲突，这是有目共睹之事。”
李长庚点了点头，正色道：“三位圣人中，以太清圣人为长，玉清圣人次之，上清圣人为幼。按道理陛下从大罗山离开便应先去昆仑，而后再往蓬莱，如此方为礼数周全。
若是先去蓬莱而后至昆仑的话，定会引得玉清圣人不快。
如此一来，咱们寻求阐教弟子入天庭的事，怕是十有八九要白跑一趟。
至于截教嘛，上次微臣前去金鳌岛时，发现截教弟子多狂妄自傲之辈，只怕也不会有人愿意来我天庭。
如此，陛下便可前往紫霄宫了。”
在这琉璃盏笼罩之下，并无外人，李长庚便直接说出了真正的心思。
请三教圣人派弟子入天庭并非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因为即便三教圣人同意，派来的弟子八成也是听调不听宣，难以真正掌控。
所以紫霄宫才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
而想要紫霄宫之行能够顺利，他们拜谒三教圣人就不能太顺利，最好就是全都无功而返。
这时，昊天上帝却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爱卿只知阐截两教教义冲突，却不知三位师兄自开天辟地以来便相处无穷岁月，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不是尔等能够想象的。
尤其是通天师兄更是一位性情中人，极重感情，若是朕先行去往蓬莱拜谒，他倒有可能会答应派遣弟子相助天庭。
相反，若是朕先后在人教和阐教那里碰了软钉子，那位通天师兄倒有可能念着三教同气连枝，也跟着婉拒朕的请求。”
“原来如此……”
李长庚连忙作揖致歉：“是微臣不知天高地厚，妄议圣人，险些误了大事。”
昊天上帝摆了摆手，“爱卿修行时日尚浅，未曾得见圣人真容，判断出错也是难免的事。不过咱们君臣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日后少不得要与诸位圣人执子对弈，爱卿还需多多注意才是。”
李长庚连忙恭声道：“微臣多谢陛下提点！”
昊天上帝微微颔首，目光往那金盔金甲的神将瞥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一边收起琉璃盏，一边沉声唱道：“陛下有旨，摆驾昆仑！”
九条真龙牵引的天帝宝辇重新动了起来，向着东方疾行而去。
……
第20章 唯一的成圣之基
余元踩着白云一路向东而行。
和来时搭乘曲境方舟的便捷不一样，返回蓬莱圣境需要他自己驾云飞回去。
虽然他驾云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但和曲境方舟比起来，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足足花了半月有余，他才跨越海峡，来到东胜神洲。
接下来他还需横跨整个东胜神洲，然后再飞上月余，才能抵达的蓬莱圣境。
这也是余元不太乐意离开蓬莱的原因。
出门一时爽，回家泪两行。
要是曲境方舟能遍布洪荒就完美了。
可惜，这事听起来也不太靠谱，真正实施起来恐怕比他修炼到准圣之境，肉身强渡虚空还难。
说不定找到“月光宝盒”还要更容易一些。
找一件类似“月光宝盒”的宝贝，从余元确定了【倒行逆施】效果之后便想要这么干了。
不为别的，只为截取那一线生机！
因为不为圣，终究只是蝼蚁。
他再强又如何，封神大劫到了后期，可是连圣人都亲自下场的！
即便拼尽全力安稳地渡过了这次封神大劫，日后还有新的劫难出现，便是大罗神仙也躲不过，避不开！
唯有成圣，方可不死不灭！
方可成为那执棋落子者。
可是想要证道成圣又谈何容易？
身处在这封神大劫将启的时代，哪怕再怎么修炼，终究也是成圣无望。
而今紫霄宫之下，已有六尊天道功德圣人。
火云宫内，亦有三皇五帝等人道功德至圣。
还有那幽冥地府之中，后土祖巫以身化轮回，占了地道功德圣位。
遍数天地人三道，似乎也再无圣位可证。
不过余元倒是清楚这天地之间尚有那“遁去的一”可为成圣之基！
只要能够找到那“遁去的一”，便有证道成圣的可能！
可问题是那“遁去的一”究竟是在何方，这世上没人知道。
甚至可能连那些圣人也无从得知。
余元自然也不清楚。
但他知道若是能够回到上古时期，或许就能够洞悉这个答案。
可是时间犹如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想要逆流而上，又谈何容易？
余元遍览教中典籍，仔细翻阅上面记载的灵宝信息，发现能够如“月光宝盒”般穿越时空的只有一件宝贝——混沌钟，也被称作东皇钟。
相传它乃是妖族天庭的重宝，拥有镇压“鸿蒙世界”之威、扭转“诸天时空”之力、演变“天道玄机”之功、炼化“地水火风”之能。
据说于巫妖之战时打碎洪荒大陆的“周天星斗大阵”便是从混沌钟上演化而来，并且还是由混沌钟充当阵眼，方才有如此威力，几乎毁灭了整个洪荒！
不过可惜的是，巫妖大战之时，那混沌钟被打碎，之后便再无声息。
余元和青丘九尾狐一族搭上线，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也曾是妖族高层，又是天下狐族的无冕之王，消息极为灵通，或许能够找到混沌钟的下落。
只是千年过去，依旧没啥消息。
虽然兹事体大，着急不得，可问题是眼下闻仲都拜师了，昊天上帝都要登门拜谒圣人了，这封神大劫眼看着就要拉开序幕了啊！
自己难道还能拦着这封神大幕，让它缓缓？
……
东胜神洲乃是三界之中一等一的修行宝地，和被大量俗世凡人占据的南赡部洲不同，这里地广人稀，钟秀灵慧，福运绵长。
余元进入东胜神洲后却没有继续东行，而是沿着海岸向南又行了数日，直到一座灵秀的岛屿映入眼帘时方才降下云头，落在岛上一片青翠的竹林中。
竹林幽幽，依山傍水，蝉鸣鸟语，花香四溢。
若是能有一间草舍坐落于此，定会显得十分雅致。
可惜，四周空空荡荡，连个人影也无。
余元取出一枚绣着九尾纹饰的香囊，在空中轻轻晃了晃，一股淡淡的香气立时便四散开来，向着四面八方飘荡而去。
片刻之后，清风吹拂，竹影晃动，一只赤红如火的九尾狐出现在了余元身前。
在盯着余元手中的香囊仔细看了两眼后，那狐狸摇身一晃，便化作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朝着余元见礼道：“小仙乃涂山寸娆，不知上仙是……”
“你们九尾狐一族疑心可真够重的。”
余元有些不耐烦地取出一根香烟点燃，然后望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涂山寸娆道：“你要来一根吗？”
涂山寸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重新作揖一礼，“原来是公子仙驾莅临，小仙失礼了。”
在九尾狐一族中，“公子”是一个代号，是最近千年内被频繁提起的代号。
只不过“公子”的真正身份却少有人知。
用来确认“公子”身份的有两样标志，一个是青丘国主以秘法炼制而成的香囊，那独特的香气别无分号；另一个便是掺有剧毒的灰褐色短棍。
两样标记，缺一不可。
“别整这些虚的。”
余元皱眉道：“你之前传来的消息中，说是这里的人每月都要敬献童男童女给那截教一气仙？”
“这件事小仙已经调查清楚。”
涂山寸娆正色道：“此岛名为崇仙，岛上生活着数十万人族，建了一个名为扶余的小国，依靠织网捕鱼为生，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只是数十年前，崇仙岛附近海域不知为何飓风不断，大浪滔天，人们再也无法下海。
直到一个自称是截教一气仙的道人来到这里，施法息了飓风，平了大浪。
扶余国百姓自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不曾想那道人却说，只要扶余国子民每逢月圆之夜献上十对童男童女，他便会保证扶余国永远风调雨顺，安享太平。
一开始，扶余国百姓自是不愿，在第一个月圆之夜到来时没有献上童男童女，而是以三牲之礼祭拜。
结果霎时之间，狂风席卷，电闪雷鸣，崇仙岛附近海域再次大浪滔天。直到献上十对童男童女后，那风浪方才平息了下去。
打那之后，扶余国百姓便开始敬献童男童女，至今已有三十余年了。”
余元眯了眯眼，“东胜神洲那么多人族修仙宗门都是吃干饭的吗，三十多年了也没人来管管？”
涂山寸娆答道：“一开始也有人族炼气士来此，只是听说那道人乃截教一气仙后大多数都退去了，剩下几个没走的也被那道人刨出心肝吃了，而且事后还找上其宗门，将一宗上下悉数活吞了。
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族炼气士敢来了。”
“呵呵，大教弟子名头果然好用。”
余元略一沉吟，问道：“今日便是月圆之夜吧……那天帝御驾到了何处？”
涂山寸娆答道：“天帝御驾离了大罗山后径往昆仑而去，明日便将经过此地。”
余元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其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