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曾经的印象中，这个少年如谪仙一般，实力高深。
但现在来看……这分明是一尊魔神。
“他在哪？”
“……我不知道。”
“嗯？”
楚海仁在任以道皱眉之前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快速讲述：“我当时带着他去了梁国，本来是想趁这个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但后来发生了意外，我只能带着他逃跑……”
“最后，他被胡亿亿带走了，我那时……”
楚海仁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将心中的实话毫无保留地坦白：“我不舍得这份机缘，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选择留在这里接受传承。”
“但我也要说，胡亿亿的出现完全是意外，我没有实力将他追回。”说到最后，楚海仁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坦然面对着任以道。
“你或许会觉得我自私，但我不觉得我那时的做法有错，我不可能为了他而白白牺牲自己。”
这就是楚海仁要说的全部。
他确实心中有愧，但也不觉有错。
“我不该将他带入险地，但当初是你将他交到我手上的。”
“而且，若将我换成是你，你同样也不会做出其他的选择。”
而任以道在听完这些情况之后，却没有如楚海仁所想的大发雷霆，而是眉头一动，奇怪地重复道：“胡亿亿？”
“是的，胡家老祖，现在至少是问道的实力。”
不过，楚海仁想错了，任以道的重点不是胡亿亿的实力，而是名字。
诶？
这不是巧了吗？
真有人叫这个名字啊！
你们胡家是什么起名废物？
鹤寿，你死得不冤，人家真有叫这个名字的。
你的在天之灵，安息吧！
……不对，鹤寿的残魂好像还在我凰煌姐姐的手里来着，指不定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都被切成多少片了。
安息是不可能安息了。
别说安息了，碎得安都安不上了。
“……你要如何？”楚海仁见他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要杀要剐，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啊。
任以道抬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接着直接转身。
楚海仁：？？？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任以道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去救我徒弟，你这个外人不救他就算了，我这个当师尊的哪里能放着他不管啊。”
不是这个问题！
“可这些传承！”楚海仁回头指着仙法林中仍然哀嚎般闪烁不断的碑文们，不能理解地冲着他的背影呼喊，“你难道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没什么稀罕的。”任以道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轻飘飘说道：“你要是想要，送你了，就当是你这段时间照顾张蟒的报酬了。”
“仙法确实重要，但还比不上我的徒弟。”
任以道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表情复杂的楚海仁，轻笑一声。
“那么，楚殿下，后会有期了。”
……
……
“你考虑好了吗？考虑已经够久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前辈，我已经考虑好了。”
思考了许久的张蟒抬起头，先是冲着神秘人躬身，长揖到地，再是缓缓起身，开口道：
“多谢前辈厚爱，张蟒感激不尽。”
“但……”
他抬头，冲着神秘人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我不愿。”
第537章 天骄(1/3)
“你说你不愿。”
神秘人在听到张蟒的答复之后倒是显得平静，祂早在很久之前，甚至比张蟒自己都提前洞悉他的答案。
纵然张蟒的体质特殊，但他还是太弱小了，心里的想法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根本隐藏不住。
但即便早就得知了结果，这位神秘的存在还是想要亲口从张蟒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为什么？”
“你知道在过去，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获得进入化龙池资格吗？”
“即便是仙神子嗣，他们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必须通过重重考验，最终才能有资格进入化龙池待上半天的时间。”
“而你，一个弱小的凡人，只是一位天女不知多少代的后人，也没有经过任何考验，本没有资格进入此地，但我看在与你先祖的交情上网开一面，让你进入化龙池受洗，你居然不领情？”
“告诉我，你放弃的理由。”
神秘人并不忿怒，祂对于张蟒的放弃并不在意，祂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心里话。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难道不想成为龙吗？不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吗？就不想找外面的那个人报仇吗？”
“大人，我想的。”
似乎是在将答案说出后放下了负担，张蟒此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我想获得力量，想要替虎虎报仇，想要让那个家伙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是，我不想要平白获得，那样……不是我想要的。”
张蟒的脸上此刻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以及冷静，他没有被诱惑冲昏头脑，恪守住了自己的本心。
“那么，你想要什么？”
“我想……”
少年闻言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了一些羞涩，抬手挠了挠脸，面色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抬起头，坚定地开口：
“我想让我的师尊为我感到骄傲，想要对得起他对我的期望。”
“在拜师的时候，我的师尊给我取了一个名字，蟒。”
“蟒，大蛇也。”
“大蛇成蟒，大蟒成蚺，大蚺成蛟，大蛟成龙。”
“他说，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成蛟化龙，我也希望能够达成他的期望。”
在谈起自己的师尊的时候，少年摘去了所有伪装的成熟，真的变成了一个有些羞涩，有些倔强的小孩子。
“但是……现在的我，还不够资格。”
“现在我只是蟒，连蚺都算不到，若是让我一朝成龙，我担心我会迷失自我。”
他抿着嘴，将拳头紧握，低声道：“我怕我会让师尊失望。”
“大人，我眼虽眼盲，但我的心不盲。”
张蟒抬眸，本该无神的眼瞳微微转动，寻上了神秘人的眼睛，接着他缓慢但却坚定的摇头。
“我不愿。”
他说：
“脚下的路是我自己要走的。”
“若是今天接受了您的施舍，我未来还会接受其他人的施舍，最后，我会彻底迷失自己的方向。”
“没有天骄是靠着别人施舍成长的。”
愚蠢。
神秘人看着少年，微微摇头，忍不住想要叹息。
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坚持，放弃这样宝贵的机会，实在是愚蠢。
在祂看来，眼前的少年还太过弱小，无法理解化龙池代表的含义，所以才可以放弃得那么干脆。
“……呵呵。”
但在这么弱小时便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算坏。
若是能够一直坚持下去，那他未来的成就未必就会比他的先祖差。
“小家伙。”
祂失笑摇头，指着张蟒虚点了好几次，最后才无奈道：“你真是……和你先祖一个德行，本事不大，脾气都死犟死犟的。”
“行，既然你有这么大的决心，那我也不强求了，不然弄得像我要坏你道心一样。”
“希望你未来不会后悔。”
机会，祂已经给过了，可人家看不上。
行。
那便这样吧。
神秘人摇头，接着屈指一弹，将一道纷杂的信息灌输进了张蟒的脑海中。
“也别说我不照顾你，这是你先祖弱小时的修行法，足够你用到炼虚，天境之后的路你自己摸索吧。”
“这东西你想学就学，不想学就算，反正我给你了。”
张蟒：！！！
脑海中的信息纷乱，让张蟒大脑一时宕机，呆呆地站在原地。
在照拂了故人后人之后，神秘人失笑摇头，转身向牌匾下的墙壁走去，口中自语道：
“呵呵，真是的，什么时候进入化龙池的资格都需要强买强卖了，这还真是……”
在祂的身体与墙壁即将接触时，一道华丽的大门凭空浮现，门扉自动拉开，显露出后面一望无际的水池。
那池水上一片氤氲，水面上波光粼粼，闪耀着七彩的光芒，隐隐能够看到虚幻的龙影在水面上浮现，俶尔远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