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空上人拂尘一挥，卷起几片完好的枯枝。
无止……表情有些懊悔，他看着自己背后的佛陀，佛陀脚下，正有一摊碎成渣滓的清静竹枯枝，风一吹就没了。
倒是谢晴雪一动不动。
无止见郑法不理他，倒也不急，只是双手又朝着众人一礼，化作一道佛光，遁入天际。
见他走了，成空上人竟也没有纠缠，而是朝着郑法几人说道：“五方血煞大阵虽破，但幽冥仙还在，不得不防。”
郑法轻轻点头，就听成空上人继续说道：
“如今我和谢仙子有伤，不如先回通明山养伤，再图后计。”
郑法看了看谢晴雪的脸色，果然也不大好，他想起方才谢晴雪隐隐的维护，不由道谢道：“多谢……”
“你对我等有救命之恩。”
谢晴雪摇头道，她的意思也很明白，她状态不好，大自在魔祖活了，肯定跑不掉。
“不是这么说的，若无仙子那一剑，我也没这个机会。”郑法没有居功，而是又道，“谢仙子，这谢字，我是一定要……额……”
成空上人笑了声，先行离去。
郑法看谢晴雪表情也有些不耐烦，似乎不喜欢他在一旁聒噪，也带着九山界上下溜了。
只剩谢晴雪一人，她左右看了看，轻轻移开一直没动的右脚。
她脚下，露出一支尚有些完好的清静竹分枝，谢晴雪捡起这枯枝，左看右看，表情疑惑。
……
通明山。
郑法再走进通明山主殿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主殿中比上次来的时候，更热闹些，元婴之上的修士都坐在其中，其间觥筹交错，欢笑连连。
数十金丹女修穿梭席间，端着托盘，举着酒杯，脚步轻快愉悦。
大殿门口，站着一位面容尤其秀美的女修，此人郑法甚至都听说过——百仙盟中最大的会所素女阁最有出息的弟子。
没想到这一门还活着，看起来活的还挺好。
这位素女阁金丹一见郑法，眼睛便是一亮，她三两步迎了上来，未语先笑道：“郑上人，请入座！”
她引着郑法两人朝里面走，三人走过数十位元婴。
这些元婴见郑法前来，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咽下喉中的笑语，目送着郑法和章师姐穿过酒席。
上次来，上首的化神位置有十个。
如今却只剩了九个，少的自然是雷音寺无止的那一个。
倒是跟着无止来的瑶池化神，也坐在席间，表情自若。
郑法此次算是来得早的，化神中还有四人没来，其中便有谢晴雪。
走到上首，郑法看了眼空着的位置，让他奇怪的是，最上面的两个都空着。
原本该坐在主位的成空上人，竟坐在左手第二位。
上次郑法就发现了，这位置都还蛮有说头的。
想想也是，玄微界修士命太长了。
他想了想上次的位置，朝左手第三位走去——上次他位置都是玄微五宗之下第一人了，这次无止走了，这群人大概会让他坐第五把交椅？
没想到那素女阁的金丹女修看了他一眼，竟朝着右手第一位走去，示意这才是他的位置。
郑法一愣，就见成空上人朝他点头微笑，似在肯定。
席中众人都看着这一幕，却无人露出半分诧异。
郑法心中有些明悟，带着章师姐并肩坐在案后，俯视着大殿中的化神元婴。
“我这……算不算是沾了你光？”
一道传音从身旁传来，是章师姐的声音。
显然她也明白，这次的座位安排，恐怕是因为郑法偷走了血煞旗，破了那五方血煞大阵。
论功的话，他也只排在一剑破阵的谢晴雪身后。
果然，谢晴雪走进大殿，便被引到了左手第一位。
她看了眼郑法，似也不惊讶，还笑着点头。
很快，此次大战的化神元婴便都来齐了。
依旧是通明上人主持，他站起身，声音洪亮的甚至能让通明山山脚都能听到。
“此次围剿大自在魔教，我等收复了百仙盟七州二十三郡！”
“大自在魔教四位化神身死道消。”
“斩杀的元婴之下的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此役之后，我百仙盟魔劫已解，各大宗门都能重回门派故地，重整旧山河！”
这话说的，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此次围攻陈郡，主力当然是六路化神战力。
但留守在通明山的通明上人也没闲着。
他带着通明山上弟子，同时扫清了大自在魔教占据的百仙盟故地——
一方面，这是成空上人担心大自在魔教狡兔三窟。
另一方面，也是借着大自在魔教化神都被郑法他们拖住了的时机。
现在看来，这行动很成功。
大殿外，隐隐传来各大宗门弟子的欢呼声。
“此役能如此成功，我百仙盟，不得不感谢两位道友的援手。”
说罢，他举起了酒杯，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他那张像是进修过政治课的嘴巴动了动，竟是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举着酒杯朝谢晴雪道：
“敬，谢仙子。”
“敬，谢仙子！”
殿中的元婴，殿外的弟子，此时都随之喊道。
谢晴雪肃容起身，朝众人回礼。
通明上人饮尽杯中灵酒，示意身旁的金丹女修又给他斟满，转身看向郑法。
他的目光比之方才又复杂了些许，但也没多说什么。
“敬，郑掌门！”
“敬，郑掌门！”
郑法起身，拿起了酒杯，忽然觉得身旁有些空空的，一转头，就见章师姐离自己有点远，似乎在避让。
他轻轻伸手，拉过章师姐，将案上的另一盏酒杯递给了她。
章师姐呆了下，看了眼郑法，目光微垂，一时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神色，只是接过了酒杯。
郑法又转身，看向殿中下首傻笑的元老头，庞师叔和萧玉樱等人。
他将酒杯朝他们轻扬，带着章师姐，仰头喝下了这杯满溢着尊荣的酒。
章师姐远远地和庞师叔对视了一眼，忽而一笑，心中却明白郑法想说的话——
今日这万人齐呼的荣耀，是郑法的。
也是章师姐拿着山河印，一下一下抡来的。
也是元老头他们，苦心研究出仙阵挣来的。
实话讲，郑法在九山界中算是安全。
章师姐她们才是舍命相搏，稍有意外，便会身死。
也许旁人忘记了，也许旁人只看到了郑法最后夺旗的风光。
但郑法没忘。
一旁谢晴雪看到了这一幕，微微抬头，望着天轻声叹息，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等着郑法坐下，竟然又抬起酒杯，朝着郑法敬了一杯。
郑法愣了下，看这谢仙子的表情，他怎么感觉这杯酒，好像是为了自己方才拉着章师姐？
……
等通明上人坐下之后，成空上人轻咳了一声道：“如今大自在魔教虽败，但幽冥仙还在，我等也不可大意。”
众人都是点头，脸色也很严肃。
幽冥仙此人在陈郡的作为也已经传开，此人的狠厉算计，实在令人心惊。
“但也不用太过害怕。”成空上人又笑道，“我已经传信门中，会有长辈前来对付此人，而且谢仙子也让其身受重伤，如今怕还需要些时日养伤。”
“如今我等最重要的事情，反而是再度清扫各州，此事，还要拜托诸位了。”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知道成空上人的意思。
这是要论功行赏了，或者说，分地盘了。
百仙盟如今被打残了，起码有三成门派灭亡，其余的宗门也是实力大损。
如今铲除了大自在魔教，百仙盟也无法再度占据那么多地盘。
更重要的是，玄微五宗召集了这么多宗门，如今事情完了，自然也是要给好处的。
这好处，自然便是原来百仙盟地盘上的各种资源。
成空上人看着殿中诸人期待的眼神，轻轻一笑，手中拂尘一挥，一张地图缓缓展开。
“百仙盟过去有七州二十三郡，如今通明愿意让出四州十三郡。”
众人看着四州地图，中间有两州之地，被涂上了一个颜色。
“不知郑掌门，可愿意不辞辛劳，让九山宗坐镇泰梁二州？”
众人都是沉默——辛劳个屁啊！
让我们也辛劳点好不好？
第345章 不怕丢脸，灵根真相
下首的上百元婴，目光都落在那张展开的地图上，看着那被涂上了颜色的泰州和梁州，眼神中都有些诧异。
郑法能理解这种惊奇——不是说自己的功劳不大，而是通明上人让得太多了。
百仙盟七州二十三个郡，可不单单是地盘，而是百仙盟这么多年赖以生存的灵矿灵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