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晴雪轻轻点头，也不嫌弃地上的灰尘，盘腿坐下。
“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晴雪想了想，慢慢道：“这件事，我也只能说自己的理解。”
“道果，实际上是一种规则。”
“规则？”郑法听了这两个字，慢慢点头，也并不意外。
法术是什么？
修行到了现在，他也有些想法——法术，或许就是对物理规则的改变。
但谢晴雪说的规则却又不同。
“这种规则，互相排斥，特别是在同一个领域。”
郑法听完，心有所感，谢晴雪所说的规则，更接近于权柄。
“你说的独特的法门。”谢晴雪又道，“有的，就像是《九转金丹法》一样，是独创的法门，再没有第二门功法，有九转金丹法这样的效果。”
“是玄微五宗的根本大法……他们功法如今在各自的领域，已经是最为强大的那个。”
“就像我和大自在妖皇之间的胜利者一样。”
谢晴雪点点头。
这个意思是——玄微五宗，早把竞争者打死了。
“规则是道，修士是果，一切修行根本大法的修士，都会让执掌道果的那个人更强大，只要还有人修行这根本大法，那道果修士便不会消亡。”
章师姐此时也终于听明白了一点，她诧异道：“修行道果修士所创的法门，就会成为道果修士的养分？”
“这件事，我天河派只有记录，但毕竟没有根本大法，并不清楚内情，但好像并非完全如此。”
“那青萍剑？”
“真正的道果，指的是修士，或者是天地灵根。”
“如青萍剑这种，叫做道器，他们虽然威力等同于道果，但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谢晴雪看着青萍剑，“它终究不是道果修士本身，无法因为旁人修行根本大法而成长。”
“只有通过修士的祭炼才会威力更强。”
这就好理解了，道器大概是道果修士所练，承载了他们的道果，但没有成长性。
但天地灵根和道果修士，却又不同。
“那道果修士，如何进步？”
“你们其实见过。”谢晴雪笑道，“仙门，魔祖，或者是你九山界之前的天尊，不就在做这样的事情？”
郑法恍然，猛地开口道：“传道，立族，或是登神？”
“对。”谢晴雪慢慢点头，“神道纪元，强者各居神位，各有信徒。”
“后来，各大魔祖觉得凡俗之人信仰易变，干脆留下血脉，以血脉作为……你说的受众。”
“那太上道他们？”
“传道……传道是最为稳定的一条路，但培养一个修士，比之其他两种路更难。”
谢晴雪说的很明白，道果需要受众，信徒算得一个，但比起信徒，血脉后人就有稳定些，甚至从九幽魔祖能杀死天尊来看，以血脉后人作为受众，恐怕还更强大。
但太上道道果修士选择了传道这条路。
郑法心中对道果还有许多疑问，但谢晴雪毕竟只是化神，天河派似乎又传承有缺，有些东西，他也说不清楚。
但至少，郑法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大自在魔祖正位妖皇之后，他的妖皇道果才算是成就了？”
“正是如此。”谢晴雪目光也是沉重，“妖皇道果这种，第一，自然是对妖族起作用的根本法，或者说，规则。”
“这个，你其实更胜一筹，吞吐日月精华，是妖族最为普遍的修炼法门。只是他修为更强，你修为不如，如今胜负未可知，但其实都不能算是成就了道果。”
“但真正证就道果，却需要仪轨。”
“仪轨成就，天地认可，这道果便初步成熟了。”
章师姐一听这话，看向郑法的目光立马忧虑了起来。
大自在魔祖敢大剌剌地办什么登基大典，自然是因为人家真有实力，他就是没有妖皇道果，也是道果修士。
至于郑法……
如今扶桑木虽然成就，但实在很难说给他带来了多少实力。
简单来说，如今郑法的青阳道体，还是个扶桑木宝宝，位格高，但实力却远远比不上真正的道果修士，更不用说续航能力。
自己的实力，远远保不住手中的宝物。
包括清静竹，扶桑木，和他们的培育技术。
因为这个原因，郑法一向是打定主意不出九山界的。
这就有个问题了——天底下，有一步不出九山界的妖皇么？
这么想来，大自在魔祖不急着进攻九山界，确实给郑法他们出了一个难题。
最重要的是，郑法，是真心，没想着，称为妖皇！
他倒不是有种族歧视，实在是九山界人族他还管不过来呢，当什么妖皇？
玄微界中，仙魔矛盾勉强算作就意识形态，这人族妖族，人吃妖妖食人，就是妥妥的种族矛盾。
大自在魔祖那是没办法了。
郑法……属于被一个不想要的馅饼砸了。
他有点能力，发展发展九山界不好么？
甚至，此时他还有个隐隐的担忧——扶桑木成长之后，他可能会因为扶桑木证道妖皇。
这身体，到底是他，还是扶桑木的？
又或者，是当年那个金乌的？
或者说，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是扶桑木当年的记忆么？这记忆就来得很诡异。
大自在魔祖是自己创法，如今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粗陋，但反而没有这个问题。
但自己要是证道妖皇，那是证道妖皇，还是变成妖皇？
这么想来，郑法竟一时都不知道这扶桑木是好是坏了，对妖皇道果这个词，更是心中有些疑惑。
……
这难题，导致郑法再到现代的时候，都是眉头紧皱。
“郑法？你在想什么？”
唐灵妩凑在他眼前，关心问道。
郑法叹息一声，道果之事，与现代差距有点大了，恐怕现代世界很难给很大的帮助。
说实话，他如今不过金丹，元婴都未曾成就，但面对的敌人也过于强大了些。
这导致了他看许多东西，都模棱两可。
只是他不想说，白老头等人却十分担心，到了晚餐一同吃饭的时候，这担心就表现得更加明显：
郑法如今也不用吃饭了，只是习惯陪着众人。
但唐灵妩和白老头两人还是得吃的——结果这俩吃一口，看一眼郑法，又吃一口，吃了半天，光吃了面前的两盘菜，其他菜都没伸过筷子。
这下，连一旁的汤慕道和田老师都吃不好了。
见状，郑法也只能开口，将道果之事说出。
“道果？”
白老头皱着眉头，细思郑法的说法，半天也是摇头。
“这东西太过玄乎，我有点理解不了。”
一旁的唐灵妩等人沉思半天之后，也是摇头，脸露沮丧。
郑法此时倒是调整好了心情，反倒是自己笑了起来。
“这东西，我如今的修为也不过雾里看花，你们自然更难理解。”
再聪明，也得遵从基本法，这群人最多不过筑基，筑基的还是唐灵妩，想不清楚道果这个境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倒也很正常。
唐灵妩抿着嘴，忽然放下饭碗，抬头道：“我要修炼！”
郑法看着唐灵妩有点倔强的脸色，心中明白，唐灵妩的逻辑很简单，我修为低帮不上你，那我就再多修炼！
要知道，唐灵妩已经是养老院进步最快的人了。
郑法虽然明白她想法有点幼稚，却也难免有着一丝丝暖意，他见唐灵妩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叹，手中启灵符飞出，运转起灵山法。
往常，他运行过百次千次灵山法。
但今日，完全不同！
此时本来天色已晚，夕阳早已落下，天边弯月如舟，苍穹一片暗淡的蓝色。
可在郑法体内灵气运转的那个刹那，天空猛地亮了起来！
……
国际空间站中，一白一黑两位宇航员正在无聊的闲谈，那名白人宇航员忽地止住话头，指着窗外，失声喊道：“那是什么！”
黑人宇航员回头，就见对方指着的是太阳，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下一刻，他的眼睛渐渐睁大。
地面上也发现了异象，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中，一个打工人加完了班，站在落地窗前，双手高举，嘴巴大张，打算伸一个平生最爽的懒腰。
可下一刻，他的动作僵住了。
手呆呆地举着，嘴巴却越来越大，瞳仁中，正印着从天际又升起的落日。
太阳中，有一个清晰的，完全不同于往常的影子。
那是一棵树！
若是只如此，也许能说成光线导致的错觉。
可那树下，有个男子的身影，盘腿而坐，似在冥想。
偏偏这男子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衣饰身形，无一不清晰可见。
打工人揉了揉眼睛，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前又是白昼一样的光明。
心中除了觉得荒谬，竟又生出个绝望念头——天亮了，是不是又该上班了？
郑法是感受最深的那个。
灵山法一使出，他就发现了问题：
他的青阳道体，莫名其妙的，竟和天上的太阳产生了共鸣，这太阳不知怎地，竟然回到了虹山上空，正对着养老院。
白老头呆呆地望着天上，指着太阳中的影像道：“这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