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法对这些秘法了如指掌，甚至还推陈出新，博引旁征，固然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这个诚心点评，还给修改意见的模样——一下子，就让他觉得自己等人这些小手段，如同三岁孩童的把戏，图惹人笑罢了。
心中只剩惶恐，实在再提不起半点小心思。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身死道消。”郑法忽然又说道。
那剑灵一怔，茫然看着郑法。
“修士本就求长生，这无可厚非。”郑法语气倒有些真心，“只是就像我说的，困居剑中，不得解脱，岂不是比死更可怕？”
“……我等哪一个想这般活着？可如此死，怎么会甘心？”那老者忽然大声道，“这不甘心，你怎么会明白？”
“在这陷仙剑中，暗无天日的日子！”
“在昊日山上，被镇压的岁月！”
“日日在火焰中灼烧的感觉。”
“你怎么会明白？”
郑法听着点头，忽然又道：“所以……你们想朝陷仙一脉的祖师复仇么？”
“……”
坐在地上的陷仙剑灵，猛地抬头，看向郑法。
“复仇？”
“他想超脱，便让他不得超脱。”
“你能做到？”
“有了陷仙剑，我起码能帮得上忙。”
郑法这话越发出自真心，他和燕掌门如今虽然都想让对方挡枪，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拿着陷仙剑，有了实力，对燕掌门的布置自然是好事情。
陷仙剑灵的表情变来变去，似在纠结。
却又听郑法说道：“信或者不信，我也给了你们选择。”
陷仙剑灵目光中，渐渐有些决然。
郑法不大意外。
这群剑灵人格没得选，坑他是坑不了了，总是一个死。
如今还可能反击陷仙一脉的祖师一下，由不得这群人不心动：
燕掌门还没被炼成剑灵呢，造反之心就如火如荼。
这群人可是真吃了大亏的。
……
郑法顶了十来天，也被替了下来。
他也不过是元婴，修为远不足以长时间操控大阵，故而每次也就十三四天就轮休。
陷仙剑平静了下来，石难当七人又有了些余力，便放了郑法下山。
过了几日，石难当看着山腹中的陷仙剑，目光中有些不解：
“这陷仙剑，今日怎么又乖巧了这么多？”
一旁，那个枯瘦化神，也是轻轻点头：“前几日还只是不那么蛮横，这几日……甚至都有点主动了，许是累了？”
石难当皱起了眉头，心中想不出答案。
但陷仙剑这种至宝，他一个化神，琢磨不清楚也自然，只是看着火焰中乖巧的仙剑，他实在是纳闷：
前些日子，你还像只神兽鲲鹏，振翅欲飞，死命想跑。
现在你怎么看起来像只家养的小鸡？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陷仙剑一动，朝着山腹底下钻去，安安静静，有时候还随着大阵变化翻翻身。
有种不仅要把自己炖了，还自己主动盖锅盖的乖巧。
……
石难当不知道的是，喜欢被烧的，不止陷仙剑一个。
“师弟！该我了！”
元师姐满怀着期待，昂首阔步，踏入郑法的院子，还朝郑法扔了个储物袋。
“这是？”
“师姐给你的报酬！”
郑法掂了掂储物袋，也没打开，只是笑道：
“师姐急了？”
“当然急！”元师姐猛地点头，嘀咕道，“那小金乌都快金丹中期了！我要是再不被烧烧，岂不是都要被小金乌赶上了！”
郑法心中暗笑：
大日真火有令血脉进化的功效，对元师姐和小金乌来说，诱惑力极大。
郑法自然也乐意帮她们一把——
一来能增强九山宗的实力。
二来，这也是对妖兽的一种研究，对他《天罡地煞变化》的最终大成，很有些帮助。
等烧了这俩之后，他还要帮黄师叔，庞师叔等元婴改修《天罡地煞变化》，实在是个大工程。
也就是郑法如今修为靠吸祖师。
杂事基本上都交给了算灵。
这才有空。
小金乌是第一个被烧的——
他修为最低，过程最简单不说。
这金乌本身就极为契合大日真火，自然效果不错。
前几日，不仅顺利结丹，甚至好像因为觉醒了一点妖皇血脉，直冲金丹中期！
这就让元师姐急了。
“被师弟你后来居上，也就算了！小金乌不成！”
元师姐咬着牙道，脸上竟有种少见的斗志。
“新闻和访谈都安排好了？”
“好了！几个新弟子负责，效果也不错！”
元师姐猛点脑袋。
元师姐被排在后面，一来自然是郑法不放心自己的手法，拿着小金乌试试水。
二来就是这师姐血脉进化，大概率是要睡大觉的。
可她如今是九山第一主播，担子很重，因此又拖了半年，培养出了一批能代替她主持的新弟子。
郑法也有意培养一批新闻人才：通鉴越发盛行，九山娱乐中的节目就显得有些不够，自然需要些新鲜血液。
见元师姐都安排好了，郑法轻轻颔首，大日真火在空中凝聚，变成了个炉鼎。
火焰在里面如水流淌，元师姐缩了缩脑袋，似乎是有些害怕，却又一咬牙，化作青鸾模样，跃入鼎中。
“好痒！”
“痒是正常的。”郑法正色说道，“血脉进化，乃是师姐你妖身重组的时候，从小金乌来看，你可能还会获得些传承！”
“宁心静气，运转灵力！”
青鸾似乎也知道现在并非耍性子的时候，一点鸟头，开始体悟身体的变化。
郑法控制着大日真火，小心翼翼地，将元师姐团团笼罩。
半个多月后，郑法的脸色有些发白。
让元师姐血脉进化，实在是个非常精细的活，即便是以郑法的神魂，此刻也消耗颇大。
“师弟……我，我要睡了。”
“嗯？”
郑法心中一喜，朝元师姐说道：“这是好事！”
“师弟，你……你等我醒来。”
郑法愣了下，看向元师姐。
就听元师姐断断续续地说道：
“老头子也闭关了，师姐也闭关了……我买了零嘴，都找不到人一起吃，只能来你这里。”元师姐迷迷糊糊，似乎是极困。
“我要是睡了，你就……你就没人玩了。”
“你等我醒来……”
“你要是……要是无聊，没人说话，我给你的储物袋里面，有我买的零嘴……你慢点吃，吃完了，我就醒了。”
郑法默然，看着元师姐脑袋渐渐低垂，挣扎不甘地陷入了沉眠，忽然轻笑了下。
他手指微动，玄关鉴飞出，笼罩着元师姐。
郑法也没将元师姐移到别处，就坐在她旁边，慢慢修炼。
院子里面的桃树，花开了五次，果结了五茬。
天雷起。
“师弟！我结婴了！”
元师姐唧唧喳喳的声音响起。
“师姐，这是我给你留下来的。”
“什么？”
“桃脯。”
“好吃！”
院子的桃树又开了三次花，又结了三次果，元师姐鲜桃桃脯桃核换着吃都吃腻了。
“师弟，师姐什么时候醒啊？”
“不知道。”
“师弟，你再烧烧我呗？”
“……”
“我要是再睡一觉，说不定一睁眼就看到了师姐！”元师姐畅想道，“不对不对，我说不定再睡一觉，能比师姐先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