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子庇民,威德昭彰。
”
远在落银湖中的一岛上小土庙内,庙虽不大,但是香火旺盛,庙中立着一尊横眉怒目,袒胸挺肚,两臂缠飞天之飘带的夜叉像。
在这平凡的一天里,夜叉如往常一般,在云雨庙中的潮司点卯,领着一部水鬼在湖上赶浪,顺带驱来一点湖鱼给岛上渔民。
直至昏时,他才回了自己的家庙,钻到神像中安寝。
在睡前,拉着守庙的蛤蟆怪小酌了一杯,略微发散自己的愁情,并为将来作起打算,却是苦无出路。
越思越愁,不禁悲从中来,在庙中唱道:“四顾苍茫心绪乱,迷津彼岸泪难收。世事如云难把捉,心随流水共悠悠。”
醉入梦中,没睡多久,只浅浅的睡了一下,便有一段段的唱词入耳,下意识的以为哪个信众在焚香祝唱,唱得都是他喜欢听的赞词。
这赞词唱着唱着,就要请他过去。
醉意混着睡意,夜叉一口应下,而后从神像中纵下阴土,迷迷糊糊的寻着感应,于幽冥中穿梭,抵达陌生的阴土之内。
“这”
这处阴土该称阴国,其中幽光四起,阴军齐整列队,阴宅鬼府座座,错落有致,仿佛来到了地下之国中。
这时候,睡意已无,醉意只剩了个三分,刚准备折返回去,只见阴国中一道绿光扫来,吓得他只能应召上得阳世中。
“延寿宫中土运童子钱庚在此,下方哪个凡人召我?”
一出来,夜叉便幻作生前样貌,报出他生前最得意的官面身份。
184.第184章 招募,请神易
第184章 招募,请神易
在倒斜于柱峦的石峰下,那前后穿风的巨大孔道中,钱庚一副童子的模样,坐在坛上,愣愣的看着那坛下的旧识。
“你不是那庙中的小道人?!”
“小道稽首了。”
季明掐个诀,持在胸前,施了一礼,再道:“自亟横山中一别,钱道友却是风采更胜往昔。”
见到季明这般礼貌,钱庚也是心中一定,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见多识广的他一下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心中不敢大意。
心念一转,消了幻身,显出夜叉原形,脸上悲苦的道:“小道人,钱某可是被你害惨了。”
在季明的面前,钱庚开始大吐苦水,原来当初在铁牢庙小湫龙被黄嚼抓走,他龙子性情顽劣而未有再行救援之事。
本来这也没什么,费些钱财打点一下,也能在锦碧水府中轻轻揭过,到时候水府另派能人再去救援便是,但坏就坏在小湫龙死了。
死的时间,还正好是在水府派遣下一位求援者之前,让他连个推卸责任的对象都没有。
小湫龙是龙子,江叟龙伯之子,钱庚从未想过那黄嚼大王会杀了龙子,就算是给宰了,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宰了吧!
但小湫龙就是死了,他也被逐出水府,带了手下的蛤蟆怪投了湖中的另一大势力「云雨庙」,当了那庙中众多毛神中的一个。
而后凭着以前的人脉关系,在云雨庙中的潮司中领了份差事。
这白日里他就在湖上赶潮,晚上还要经营家庙,托梦还愿,才个把月便搞得阴身中的灵机枯竭。
季明被钱庚这一出搞得有些错愕,见钱庚在水府中能屡次保全自身,还能云雨庙中钻营,心中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在铁牢庙中,他便知晓这钱庚生前在福禄寿三命星君的「延寿宫」内做了个土运童子,他这关系已是通了天的。
如能得收服钱庚,日后在兰荫方中自己闭关静修,钱庚和鼠四参谋赞画,多少能让他免去俗务扰神。
另外一点,季明需要对鼠四分权制衡,这是应有之义,必要之举,无关乎信任与否。
“钱道友,不如你来我这里。”季明诚心相邀,道:“我不日将往兰荫方中阴司任职正官,自有一份富贵相送。”
“兰荫方?”
钱庚知道谷禾州中的这一小方,乃是个太平山和盘岵大山的争议之所在,近些年此方中两大势力动作频频,不是个好去处。
他对小道人了解不深,曾以为是火墟洞中的弟子,有大纯阳宫的背景,现在看来竟是太平山门人,倒是有几分前途的样子。
钱庚虽说厌烦云雨庙中的琐碎差事,但那毕竟是个遮风避雨之所在,而相比于那里,眼前的小道人能带给他更多呢?!
他没第一时间拒绝,问道:“你既是太平山弟子,也有些背景,当知晓山上的肥缺都在青萍、天倾二方,何故舍近求远,难不成那方中有什么秘密?”
“好敏锐。”
季明心中暗道。
尽管在铁牢庙中已见识过钱庚手段,但是这机敏的一面还是让季明眼前一亮。
季明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透露第二次斗法之事,而是将道商钱家在兰荫方中布置产业一事道出,准备试探一下钱庚。
钱庚生前能在延寿宫中当个仙童,生前定不是简单人物,说不得同钱家有亲,或者就是钱家子。
不过当他说起钱家的事情,钱庚面上并无特别的反应,只是在口中盘算着钱家在兰荫方中布置私产的各种可能性。
季明觉着自己多心了,钱庚即使是钱家子,人死火灭,现在只是一夜叉鬼,还是在云雨庙这样的天南邪庙中的夜叉鬼。
“钱家子弟到了近几代,基本没几个有道性的,一个个活成了商贾之徒,他们肯花大力气在兰荫方中布置私产,其中定是有巨额利润。”
钱庚揪着他那水藻似的头发,苦思不得,最后对季明道:“看来你舍近求远,也是为了这其中巨大的利益,我.似乎只有拜你为主,才能知晓内中秘密。”
“不!”季明摇头,道:“拜我为主,并不能让你知晓这个秘密,你还需要有所付出。”
钱庚听了这话,脸色大沉,他自是知晓仙家降魔以作护法,需种下一道禁咒,此后便是不得自由。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钱庚以极大城府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他明白自由是相对的,弱小者的自由不过是被阉割的自由。
不过这不是一件小事,出卖自由能否换到对等的利益,在这一件事情上,他心中还是存疑的。
季明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对待人才总要多一点耐心,于是缓和的道:“禁咒之事暂且另说,不如你先留在我身边做事,观察之后再做决定。”
“好!”
钱庚应了下来。
他之所以答应下来,眼前小道能给份前程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自然是他的处境。
小道人将自己召来太平山中,肯定不是专为叙旧,也怪他自己吃酒误事,迷迷糊糊的就应了召请,陷入两难之中。
季明拨弄自己手中牌子,一一展示在钱庚的面前,道:“眼前便有一件难事,这三个毛神我该如何将他们请来?”
“火头神,这是外来破落户,生得个火爆性子,在庙里一众鬼神中很不合群,你如召请他来,他定然会响应你。”
季明从善如流,将火头神的牌子挂在坛上,接着走起罡步,唱起赞词。
不多时候,坛上温度骤升,因着此处位于峰下孔道,有徐徐林风穿过,便生出大股的热浪,熏得季明脸上身上汗毛卷动。
眨眼间,一簇热光自坛上冒出,现出个火炭似的山怪头,头下是副婴儿身。
他从坛上爬出,小手扒拉坛上岩土,留下焦黑的掌印。
这毛神清了清嗓子,刚要来句开场白,一面圆光向他照来,瞬间阴身僵住,身中的灵机倾泻了去。
火头神虽气性大,但斗战经验很多,将阴身一沉,沉入坛中,准备避了圆光照身,没成想一群力士涌来,将他拉出坛外。
情急之下,张口喷出火烟,霎时遮了孔道,却听得火烟中银光一闪,一道雷光闪打在身,打得他只剩一颗火炭头。
那轮圆光再照,整个炭头被攒在圆光中,被消磨成阴煞灵机,为白骨攒心珠添些底蕴。
“雷屑宝钉!”
钱庚认出发出雷光的法器,正是小湫龙的心爱之器,没想到被小道人得了去,只是不知小湫龙是否死在小道人手中?
他猜测大概率不是死在小道人手中,小道人敢当他面拿出来,定然是有说法的。
这雷最是克制阴邪,火头神没头脑的应召而至,就算有几分道行,有心算无心之下,也逃不了被小道人拿捏的命数。
钱庚是个聪明鬼,脑中已经在想剩下的两块牌子,那安息大王和壶壶老又该怎样骗过来。
有他从旁协助,问题不是太大。
185.第185章 封官,道徒成
第185章 封官,道徒成
峰下,有钱庚这个云雨庙的毛神帮助,季明没费多大波折将安流大王召请归来,这是个鲶鱼妖鬼,善使一口脏水。
季明降伏的过程,全然没有避讳钱庚,这也是在故意的展示实力。
白骨攒心珠和一气大擒拿手,这些钱庚早在铁牢庙中便已见识,所以在对付安流大王特意用了金恶袋,还有薪符。
钱庚见了果然诧异万分,对季明态度再起变化,郑重了许多。
果然,在这里什么都是虚的,唯有自身力量不虚,最能直观反映一位修士的未来潜力。
火头神和安流大王都没有让他感到棘手的,也没有让他觉着新奇的妖术魔法,估计在云雨庙中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季明却是不知,他手上雷屑宝钉实在太克阴身。
毛神一被召请过来,一道雷闪打去,十分道行去了三分,且还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之下。
那壶壶老,本不欲响应召请,不料钱庚亲上坛前沟通,愣是将他给诓了过来,将自己一下子折了去。
事毕,带着钱庚去往青萍岩上,待见了岩上的三位高功,钱庚才明白这是一次道徒考核,而他只是其中的小小一环。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酸苦,有一种卑渺感,在季明身边愈发的像个被降的夜叉护法了。
在整个「请神之考」中,大家都发现最难的不在于降治毛神,而在于如何将他们给请过来。
有许多人拿了两三个神牌,却没一个回应他,急得满头大汗,在岩上求助于他人,但是那已被惊动的鱼,如何还能再上钩。
道徒考核为三年一考,其中还要筹备醮法之材,丹符等物,明处暗处的花销都不少。
这倒在最近一考上,往后的三年又得重新筹备,修行上、密功上还都得兼顾着,真不知磋磨到何时。
这些人在岩上长吁短叹,不死心的仍在尝试着,已然死心的,便只能心中祈祷下一次别再遇到罗姬这样的主考者。
在岩上坐了五日,大家陆陆续续的都已回转岩上。
这时罗姬也开始点算大家的成绩,其中最好的并不是季明,而是那个乙峰上的觉光和尚。
他拿了五块神牌,也如愿的降治了五个毛神,而季明只是保守的拿了四块,所以只能屈居于第二位。
在点算完毕后,罗姬感受到大家投来的目光,展颜笑道:“本次考核,降治毛神者可去上府中领取妙法服一套,剑器一柄。
另外,还有贝珠三盘,灵丹数颗,真法密功一本,符钱三千三百六十枚。”
此言一出,岩上的众道仍是盯着罗姬,期待她宣布成为道徒后,最为重要的一个事情。
“觉光!”
罗姬忽然喊起名字,并将手一摊,那掌中现出一匣,道:“我虽是不喜你的作风,但是属于你的赏赐,我罗姬不会克扣下来。”
“多谢罗师叔。”觉光接过匣子,合十拜道。
“金童!”
罗姬再喊,季明越众而出,同样拿到一匣子。
这匣子刚一入手,便有药香入鼻,打开一看,这匣内装着的乃是一块百年的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