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蜮虫,份额出
「与愿印」表示佛菩萨能给与众生愿望满足,使众生所祈求之愿都能实现之意。
只见禅师伸出四掌,上面一对的右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仰掌舒五指而向下,而左手则是手掌向外,仰掌舒五指而向上。
在下面的那一对手掌同于上,但是指端的方向完全相反。
禅师将此印相称为「正逆与愿印」,完全的利用了他四臂法骨的优势,令这一道印相的法效更强。
若是论及在法骨上的开发,禅师只凭这一道印相,便已远胜于季明,季明对于六指的使用,还只是停在表面。
只是此印相的效果虽好,带来的反噬也重。
智光知道师傅练成此印后,早年在寺庙中常予人愿望,他们合山方中四悲云寺能一家独大,离不开此印相所显的佛法。
只是凡是在此印相下求愿者,一二十年后总会遭逢莫大恐怖。
他的师兄慧进僧,曾在黎岭北向余脉,一个名为六牙山的地方,被师傅施以此印,令其许了‘窥见天人孕胎’的愿望。
自那以后,慧进师兄常在梦中惊厥,被反噬的恐惧困扰,一身道行久未长进,最后死在了那亟横山的一座小庙里。
他觉得师傅已经入魔了,自从延了寿,不对,自从对死亡有了畏惧,便再无那一颗慈悲之心,济世之念,他这还是合山方那个救养孤寡,布施行善的禅师吗?
“许个愿!”
禅师似没有听见智光的话,如此说道。
“好。”
智光抿了抿嘴,眼中没了犹豫。
自己这是偿还师恩也好,畏惧师傅也罢,他如师傅所愿,在印相前许下愿来。
他所许的愿望很简单,同师兄慧进僧几乎一样,这让智光僧有一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之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禅师的脸上好似结上厚冰,僵得可怕,在钱二爷的注视之下,他缓缓的收回结印的那四只手掌。
“失败了啊!”
钱二爷的语气中没有失望和遗憾,甚至好像还有一丝早知如此的了然,他果断的抽身离开,几步便来到宅内一舍中。
他对舍中“人”道:“你们要的份额我答应了。”
舍中“人”,也就是鼠四,他不明白什么样的原因促使这钱二爷的巨大转变,并没有欢喜的应下,直觉告诉他得弄清楚原因。
“二爷,我们谈了许久,你都死死咬住那一成的份额不松口,能告诉我什么原因让他变了想法?”
钱二爷毫不避讳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而后再说道:“我不只是应下你们要的份额,我还要额外追赠半成给你们。”
听了这话,鼠四似乎高兴不起来。
本来他们是凭着拿捏钱家把柄,以黑吃黑的方式拿下这门生意中的份额,现在钱二爷如此举动,其中味道一下变了,好像在钱家资助老爷一样。
即使鼠四拒了额外的半成,可事情已经变了。
“好!”
最终,鼠四还是一口应下。
他心中暗道,若钱家以为这样就能将他的老爷拉上他们那艘破船,那可真是异想天开了。
老爷虽然也看重羽毛,但底线出乎意料的灵活。别说半成,就算这门生意全送给老爷,老爷也能心安理得的吃下。
在舍前,钱二爷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素罗禅师这样的龙虎高功都对付不了金童,钱家的筑基修士更别提了,他总不能为了那些份额请出族中金丹老祖过来。
与其这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现在族里享受得多,干事的少,他是钱家嫡系二子不错,但是不可能真个尽忠职守,专为肥了那一大家子享受的人。
“金童!”
钱二爷念叨这名字,心里安慰自己,这人拿了这生意的份额,日后若有事情,或能差遣一二。
另外,此见不得光的生意若是暴露,也多一个抗灾顶祸的人。
“有灵西来至,上承南宿命。
苦海终无岸,回头蒿里销。”
嘴里念着这从别院传出的谶语,钱二爷离开了这里,同时心中猜测着此谶语将如何实现。
山上盛传的一玉一金三妙真,其中三妙真初至法严别院,金童潜修于无法探知的秘所,温道玉在兰荫之南的观才洞防范着盘岵门人。
他可以预想到新一轮的摩擦将要开始,这些摩擦也将是年轻一辈的试金石。
山上的很多人认为所谓‘一玉一金三妙真’中,掺杂着徒有其表之辈,更有人想获得他们的名声,而此方中的摩擦冲突便是机会。
相信在未来不久,那些人将意识到这些机会,那时候也将是第二次斗法将启的时候。
“全面斗法。”
钱二爷被这四个字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四个字意味着山上没谁能躲得过去,所有的尸餐素位者将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已经能想象到中家族里,那几个从小养在娈童丫头堆里的嫡系,在被送到战场上的恶心样子,那一定很有意思。
四兽足石鼓座上,季明有些心有余悸,在他身外的虚实金刚网有些破损之状。
在刚才,绝对有人在施法窥伺于他,而这虚室金刚网为他挡了一劫。
“钱庚!”
随着季明一声呼唤,座旁的神像中,阴风飘出,落在庙外。
阴风落处,现出个如虎熊一般孔武有力的阴身,其腰系战裙,面上带着金刚怒意,在庙前檐下俯身道:“请老爷差遣。”
“我要你去办两件事,一是寻个隐蔽之所在,布置一种法坛,血涌星宿坛。
第二件事,则要你去找一种奇虫,名曰「溪毒」,也叫「蜮」。
此虫形如鼈,三足,生于谷禾州中的江河溪流,生来便具备射影之魇法。
若蜮在水中,人在岸上,影见水中,投人影,则杀之,故曰射影,或谓含沙。射人,入皮肌,则其创如恶疥。”
钱庚一口应下,即刻动身做事。
几乎是在钱庚离去的下一秒,石鼓座上的虚室金刚网又闪动一下。
季明愣了一两秒,他几乎认为这是个错觉,毕竟谁会短时间内连续的施法窥探他,直到大网再闪一次,他这才相信确实有人在不断的窥探。
“疯了!”
几乎是每隔半个时辰,网便会闪上一次,挡住窥探之法。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的这一张虚室金刚网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196.第196章 赤鱬,阴山局
第196章 赤鱬,阴山局
趺坐的身影上金光连闪,一下又一下的,照得那身影好似一尊金身罗汉似的,在其脸面上的表情已是凝重至极。
季明凝视身外闪烁的虚室金刚网,它看上去就好像长时间泡在水里,那金灿灿的网线开始褪色,甚至在一点点断裂,网眼慢慢的变大,让它显得分外松散。
季明看得心中直打鼓,他当下还不是素罗禅师的对手,一旦此网被破,在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有这样的奇遇。
一息,两息,三息.网上闪烁的频率逐渐降下,直到彻底的停止,网中的季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来对方终于放弃了这样疯狂的施法窥伺。
季明托着石瓶,轻轻举起,
这瓶中那颗舍利迸射出点点宝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他的身上,令他压下激荡的心绪,瞬间入到定中,再度修行起来。
他的第一要务是突破到三境,这临门一脚他无论如何都要趟过,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拦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贝珠和灵芝双管齐下,真炁股股涌出,行大小周天之功,带动五脏五炁轮转,令「朝元神现」一点点圆满。
他的肉身在此刻像是一个复杂紧密的机器,以三花五炁在其中做功。
一个月,两个月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这印台山下的地宫陵寝陷入死寂之中,偶尔有阴暗爬行之声,不知是寄宿此间的动物,还是那棺椁中的妖僵。
陵寝再往下,持续的向下,在那冥冥渺渺中,阴风呼号,煞气如絮,它们如铅云积在一座大山上。
在黑沉沉的云中,两具白骨小鬼咿咿呀呀的挑着一副轿子,在轿上的是头白蝎鬼,身子车轮大,很是肥肿,悠哉的躺在简陋的轿中。
在轿子前方,还有一班阴兵以锣鼓开道,好不威风。
忽得在云中落下一道魂魄,那魂魄中隐含着阵阵的虎啸,那些个挤压在山上的阴风煞气逃似的离开那道下落魂魄。
“拘魂副使!”
轿上白蝎鬼让白骨小鬼避让开来,待那副使的魂魄落下山中,他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个虎首人身的魂魄。
“是个得了道的。”
心里嘀咕一声后,蝎鬼命抬轿的白骨小鬼在云中转向,来到山上一处山凹处。
此地蓄满了一池腐尸水,咕噜噜的冒着泡,水中依稀可见许多跟头虫,这些蚊子幼虫一个个正不知疲倦的翻着跟头。
水里探出个扎髻的头来,像腐水烂沟子里飘上的死人头,吓了白蝎鬼一跳。
“怕什么,都是当了「豹官」的鬼,还怕个尸头。”
那头下的身子出了水,乃一段鱼身,上面鳞片排列紧密,呈现半钱状。
阴冷的光下,鳞片闪烁着黑红色的光芒,仿佛披上了一层暗沉霞光。其背部的颜色较深,腹部渐变为浅红色,而鱼鳍均为红色。
他似条死鱼一样,翻着白肚,仰在水面上。
“赤鱬老哥喊我来此作甚?”
白蝎鬼好奇问道。
那鱼身人头的赤鱬鬼游在尸水池中,说道:“虫官麾下的阴差找过我。”
“老哥有话快说!”
“合山方四悲云寺的素罗禅师也找过我。”
白蝎鬼想起了数月前别院中的宴请,他没有被受邀出席,但却被摊派了搜山捕兽的差事,为的仅仅是席上珍馐数道。
那宴中的谶语,还有谶语背后的故事,他也是略知一二。
白蝎鬼从桥上下来,屏退左右小鬼,道:“你是鱼官,我是豹官,同属四道阴官,在此处阴司做事,可不兴参合道人的争斗。”
“不是一件事。”
赤鱬鬼幽幽的说道:“那虫官下的阴差来找我,是为了打探蜮虫的消息,看样子有意求购此虫。”
“蜮虫?”
白蝎鬼心中暗暗称奇,打探那什么蜮虫的下落为何要找这赤鱬老鬼。
“你不知道很正常,那是一类怪物奇虫,天生便具备名为「射影」的魇法。
在天南的左道,尤其是那些盘岵大山的门人,他们都很喜欢养炼这样的奇虫傍身。
大约在数十年前,黎岭之内的南姥神山下,有一处妖魔寨中出了个虫妖,自号「溪毒神君」,他便是这类蜮虫成精。
其在兰荫方中掀起大祸,仗着那一手天生魇法,使法严别院中的门人俱遭那魇法恶疥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