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卵胎化 第165节

  散真也就是散修出身的真人,这一类的真人真正的起于草根,一路修成金丹,绝对是在百劫千难中磨练出来的。季明若要杀这样一位散真的弟子,其中干系不可谓不大。

  光景变幻起来,景中的孙景玄领着一队人马,还有一头金雕,在林中追逐嬉戏,而后摸索到一处树下小洞前。此时法念好像背景音般再度响起。

  “此人某一日在山中同友人野狩,竟被他找到一处狴狐宝洞。”

  季明听过狴狐这个词,指的是狐狸中最有灵性的。

  一般的精怪三五百年才能修成人道,而狴狐只需要一二百年,可谓得天地钟爱的灵狐。此种狐在天狐院中不需考核,可直接得到生员身份。

  那光景再变,金雕抓扯着一头白毛老狐,而孙景玄则在洞中取出一数尺长的绢帛,那眼神中流露贪婪且危险的神彩。

  “那狴狐早已得道,更是天狐院中有数的天狐种子,只可惜整日留恋凡尘,沉迷于京都富贵,致使一颗人心蒙尘,生了劫难,意外中被打落原形。

  如此倒也罢了,落了原形的狴狐被这孙景玄意外撞见,他趁狴狐虚弱,拿了性命不说,还强索了一卷狐书。”

  光景消散,阁中身影幽幽的说道:“我本不欲处理此事,那狴狐死了,也便死了,可此人拿了狐书久不归还,得有所偿。

  你可去京都一趟,替我杀了他。”

  季明没有犹豫,果断的应了下来。

  那京都甚是遥远,待他得空去了,修为定然有增,对付这么一个散真弟子,同境的修士,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好!”

  阁中身影见季明应得爽快,顿时咯咯的直乐,似乎占了老大的便宜,又或者是某种恶作剧成功,这让季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让我现在就去?”

  “正是哩!

  正是哩!”

  一口烟气吐出,季明被轻烟裹挟,手中青髑髅被拿了去。

  宝气交织的阁中,那胡五太奶的法念一手捏珠,一手托髑髏,道:“一个罗刹鬼骨所炼,一个青降鬼之法骨,这是要成就至阴之宝器啊!

  也好,也好,奶奶我就帮你一把。”

  说着,两手一合,二物撞在一处,浑然如一。

  季明被轻烟裹挟,飘飘然的升入虚空,见有一物自阁中飞来,落在怀中,耳边余音道:“去也!去也!小郎君,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若事不能成,此炼得的宝贝奶奶我可就笑纳了。”

  季明趺坐不动,随着袅袅青烟而上升,飘入了虚无寂暗之中,他定定的看着那一道法念身影,直看得那法念不复嬉笑之姿。

  “好个不怒自威的道种。”

  法念暗道。

第237章 魔经,力士道

  京都,沧江。

  清晨,日光渐渐照满沧江,江上薄雾经绚烂红日一照,幻出满满朝霞,陈铺于江波之上。

  在三五团簇的薄雾中,上流忽的摇下一只小舟,在水面上驶行若飞,一只神俊的金雕在江面盘旋,随舟而转,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那舟中,玄光显照于外,化作江上白莲,变作江中游鱼。隐隐的,舟中似有争论之声。

  “九年了,你还不放弃?”一道女声响起,“师傅当初罚你禁闭,就是因此物而起,如今你还不悔改,竟还要以此物毒害同修。”

  “好师姐!”

  另一道粗厚声响起,道:“蒙你之助,师傅才将我放出洞。

  我本不想再看到此物,只因我当初辛苦得来,实在是颇不容易,就连在洞中受的这许多活罪,也都是为这一物而起的。”

  “孙景玄,你为何总不听我劝!”

  舟中那一女子低泣的道。

  舟中男子,也就是孙景玄,着朱衣,戴玉冠,色貌甚俊,他将女子拥在怀中,软语不断,让其心忧稍解。

  “师傅散修出身,如今已三百六十寿,放在京都此等地方或有几分名望,可要在正道三山内,在天上地下也不过尔尔。

  如今我虽降了「阳龙」,炼成师傅的密功,手朱叉法器也略通灵性,可同正道子弟中的佼佼者相类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男子挥舞手臂,振奋道:“这绢上的「千变灵幻魔经」我已参详许久,略得一二玄妙,凭借此经,我定能超过师傅许多,成仙亦不是幻梦。

  只是我修行中不研法理,此乃散修通病,我若要在魔经中收获更多,唯有邀请能人共参此经,互通有无。

  正道的高人我不敢求助,好在这京都之中,有那么一二离经叛道的正道子弟,我已经广发简帖,邀他们在沧江卧烟岛上共参狐书。”

  女子听了孙景玄的话,还是分外担忧,隐隐劝止的道:“到底是那「万幻魔君」所创的一部魔经,一旦传出去,或是流毒无穷。”

  “好了,我话已至此,罗师姐若还要再劝,那就自己离去。”

  见孙景玄态度如此,女子只得岔开此话,道:“那些离经叛道的正道子弟中,唯玉罗庵的那一位最负盛名,最有魔性,师弟若请了她,定要打十分精神。”

  “哈哈~”

  舟中孙景玄放声大笑,脑外玄光幻化万千,解了女子衣裳,道:“在会见那些个“名流”前,且让师姐体悟魔经中的欢喜法门。”

  “谁~”

  正在纵送之间,阴阳互补之时,孙景玄察有窥伺之意,往江中打出一道真炁,炸出数十条江鱼,重重的落在舟头舟尾上。

  孙景玄从师姐丰腴的身上起来,走出舟篷,抓起一尾还在蹦跶的江鱼,口中喃喃的道:“刚才我脑外的幻光确实呈现出代表有外人窥伺的独眼幻象。”

  “师弟!”

  舟篷内的师姐酥麻的叫唤一声,还未从情热中缓过劲来,媚眼如丝的道:“师弟莫不是魔怔了,这沧江乃西渎龙府庇护之处,谁敢在此处放肆。”

  一朵云中,季明眉头微皱。

  待那小舟行驶得远了,这才收起江下的虚空力士,静静的听力士们所窥得的信息。

  他被法念送至此处,便第一时间放出身中,还有瓶中的四百四十一位虚空力士,附在了江鱼之上,于沧江下四处的游探,寻得江上异常之处。

  他知道自己被法念送在这里,定然有些说法的,果然锁定到了目标,出奇的顺利。

  季明能在法念前,一直保持镇定自若,这茫茫多的力士就是他的本钱之一。那法念说得没错,筑基三境正是最迷人的时期,脱离了弱小,愈发的从容起来。

  “魔经,卧烟岛,离经叛道之士,玉罗庵。”

  季明脑中一一顺过这些信息,默默的盘算着。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玉罗庵好生的耳熟,只是一时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罢了,先试上一手。”

  季明取出舍利瓶,托在手掌上,撕开上面的瓶隐符,将身中力士尽数放入其中,只余下一个在外。

  看着立足在身前的力士,季明吐出一口真炁,喷在力士身上,一时间力士显出形来,季明还不满意,取了身行头让其穿戴。

  只见这力士:

  头戴金玉冠,云纹缠绕;身披白鹤袍,仙风道骨。腰系纯阳绦,飘逸自然;足踏云头履,好似真道。坐定虚空处,伪作炼气士。

  “好道人!”

  季明点头,这力士模样同他七八分相似,仔细再看,又全无面目,正适合作试探之用。

  将舍利瓶抛入力士的手中,再将脑后新祭炼成的珠子一摘,在手中摩挲两下。

  通过阴尸定火坛,以青髑髏来祭练白骨攒心珠,再加上胡五太奶法念的辅助,此珠已脱常规的阴宝的范畴,此时可称其为攒心阴珠。

  此珠在祭练后,表面骨质上泛着青意,骨缝密布,髑髏面孔还依稀的残留在上,证明曾经的存在痕迹。

  季明很是爱惜的把玩数下,接着将此珠送入力士身中。

  在做完这些他还不放心,将飞火尺,还有一道祸斗符取出,对此力士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云游至此的张霄元。”

  力士托住舍利瓶,接过尺和符,朝着季明点了点头,而后步踏虚空,追赶上江中小舟,直接降了下去。

  小舟中,孙景玄同师姐未再行云雨之事,刚才的事情让他心中沉重,越是细想,越觉得可疑,就在此时,脑外幻光变赤。

  孙景玄大惊失色,忙同师姐道:“定有外敌窥伺。”

  “难道是天狐院的狐妖!”

  要说她师弟最大的仇敌,那就是京都郊外的狐社。

  那狐社据说出了许多天狐院的生员,势力非同小可,一直在暗中锁拿孙师弟,欲追回狐书,并且报那狴狐被杀的大仇。

  要不是人道法网森严,不许妖魔随意现世,自家孙师弟说不得早就曝尸于野。

  舟外,一道人踏虚而来,落在舟头,手托一细口长颈圆腹的石瓶,宽袖飘飘,几缕鬓丝在江风中乱舞。

  “你是何人?

  何故窥伺?”

  孙景玄放出手朱叉法器,抢先问道。

  “某家姓张,名霄元,上府子弟,途经于此,要向你讨件东西!”

  “什么?”

  孙景玄手捂纳袋,下意识认为对方是来夺他的狐书,不料对方面上青光一闪,身边正在暗施法术的罗师姐直接仰面而倒。

  ——

  攒心阴珠

第238章 幻变,风浪高

  舟篷之内,罗姓女子凌乱不整的衣衫下,曾经娇嫩丰腴的肉身已成枯尸一具,盘起的簪发乱散在舟板上,好似已阴干多日一般。

  “只一个照面就”

  孙景玄的心整个提到嗓子眼,看着面前托瓶的青面道人,实在想不出何等的法术会瞬间让师姐当场殒命。

  力士看向孙景玄,身中的攒心阴珠再度催运起来,面上青光再绽,将舟边的江水照得阴森一片。

  孙景玄脑外幻光变出重重光影,罩在身外,好像是一堵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只是尽管他将自己和敌人阻隔开,元神上的示警并未解除。

  师傅曾说过,一般而言,没有任何预兆,直接施于敌手身上的术或法器,那都需要引导的媒介。

  如魇术、阴器通常需要人之毛发精血,生辰八字等,更为厉害一点的,那就只需要目光的注视,元神的感应,一丝气息的摄取等。

  孙景玄以魔经所初炼的脑外幻光,已能断绝一切施法的媒介,但对方的法术仍在他的身中运作,索取五脏六腑的血液。

  显然对方施展的,乃是更高的“神通”,他能感受到全身发冷,精血锐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此时,舟上有破空声传来,让昏沉的孙景玄心中大喜,忙将自己的手朱叉放出。那短叉飞至半空,放出朵朵的烈焰红光。

  立足于舟头的力士听到身后的破空声,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只将手中石瓶微抬。

  一时间,那瓶口上好似喷出大团扭曲空气的热波,喷罩在了整个舟上,甚至流到了江面上。

  “嘁~”一声雕鸣,锐爪前伸,破空声大响,爪子向着力士的背后使劲抓去,但在那重重的热波中被定住。

  鸣声开始惊慌起来,两翅双爪怎么都无法动弹,金雕被一种力量裹挟着向前,整个被塞向那钱币大小的瓶口,骨头、血肉、内脏、羽毛等所有的被打碎,粗暴的被硬塞入其中。

  那手朱叉上放出的烈焰红光,也被一一的塞入瓶内,滋滋的灼烧声在瓶内响起。

  力士面上的青光一敛,将头微微一低,看向了舟下。

  在那舟中已破了个大洞,水流迅速的上涌,孙景玄趁着片刻的喘息之机,已砸舟下潜于江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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