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季明需要保证自己不慌,他是这一支队伍的核心,尽管二君或许并不十分的依赖他,但是心里一定会受他的影响。
季明看向霖水接火二君,他们许是因为有执行秘务的经验,面上不算十分的慌乱,再看那一头鼍妖,竟将地上的尸骸碎骨打包,当个零嘴在嘴里咀嚼着。
季明也知道这些个骸骨对于精怪而言,不亚于补品灵物,他倒也没有出声呵斥鼍妖。太紧张严肃的举动,会让大家有草木皆兵之感。
季明看向小和尚,笑道:“小和尚,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我们会放慢一些速度,让你有口气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僧明白。”
和尚颤巍巍的合十说道:“小僧一定知无不言,不会拖你等的后腿。”
这小和尚看上去倒是个懂事的,自己那一张搜魂阴符或许用不到他的身上。
几个人将双足之上的甲马符撕了下来,再重新换上两张新的,不得不说这甲马符在日常中的消耗量极大,不愧是战备符咒之一。
在上路后,阵型改变,二君在前,小和尚在中间,季明和鼍妖在最后,不间歇性的放出力士侦查,路上小和尚也开始讲说旧事。
“土姑寺的主持楼梵僧,也就是我的师傅,便是伏背老的记名弟子,也算是全真子崔蒙的师弟,岭中被人称作「土中金刚」。
师傅当初率我们前来,在三虫灵坊左近建庙立院,纯粹是不忿于全真子师叔得了师公的喜爱,在盘岵大山中早早的成就了金丹。
他老人家想要将寺庙经营鼎盛,比过三虫灵坊,在这上面压过全真子一头。
只是渐渐的,在寺中香火愈发的鼎盛之后,却是成了师傅挑选貌美香客,一意淫乐的工具,还常常邀请三山五岳的左道好友一道淫玩。
不过在数月之前,师傅忽然一改常态,收拾寺庙内外,拆了寺下畜养民妇的行乐禅房,将玷污的民妇一一送还,说是要宴请有道群仙。”
前面的接火君冷笑一声,道:“旁门左道之流,最喜装神弄鬼。”
“对!”小和尚赞同附和的道:“我以为还是如以往无遮大会似的,请些狐鬼山精之流,没想到真有些正道名流,就比如那位丁明玉。
后来才知道,这一次乃是由东海隐世剑侠「通明子」和盘岵大山千花洞「笼夫人」领头,要在那魔宫中了断一场旧日的公案。”
“公案?”
季明发现自己对于现今天下的事情所知甚是匮乏,回去方中该好好的恶补一下。
接火君知道这一桩公案,说道:“通明子所在的门派不大,算个一脉相承的子孙法脉,门中最高不过金丹而已,还早早陨落了去。
不过这通明子倒是厉害,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但是剑心通明,在剑法上的成就还强过我大哥。
当年通明子的师兄游历天南,偶遇那盘岵大山千花洞的龙虎高功笼夫人,本该是正邪难两立,却是被其所迷,最后竟是结成了夫妻。
其后,那人的师母得知此事,出世而去,意欲追回通明子的师兄,后来却遇到枉死魔宫的主人,不知怎的,二者起了好大的冲突。
那魔宫主人非等闲之辈,虽起了冲突,却也是先去请人居中调和,但是所请居中调和之人,俱被那师母所斩。
最后魔宫主人被逼出手,将其击陨于群玉方翻浪山上。
通明子的师兄因为这事自感罪孽,同盘岵大山千花洞的笼夫人和离,并且自逐于师门,后来更是只身前往魔宫,自此便是一去不回。
因着此事上,那魔宫主人占得住道理,故而成了一桩三天下的公案,除了当事人之外,大多数的正道中人不愿掺和进去,没想到如今却是又起波澜。”
接火君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而季明示意小和尚继续说下去。
“那托我过来传话的道人也是应邀而来。”
霖水君忽然将头侧过来,问道:“谁的邀请,通明子,还是笼夫人?”
“笼夫人!”
小和尚说道。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是通明子所邀请的,那还好说一些,若是笼夫人邀请的,大家的心中或将更添一分不安。
“那些人会不会是魔宫的爪牙?”
鼍妖说道。
枉死魔宫来历不明,其中的主人更是不知根底,他在中土犯下许多大事,但是每次大家都认为他身死之时,却总能重新的出现。
“有人!”
季明身子一闪,将小和尚扯到一边,看向前面的拦路者。
二君于前方两边站立,形成犄角之势,顶在最前面,身中水火力士瞬间结阵。鼍妖已经现出原形,整个如巨木横在后方策应着。
此时正值深夜,月色朦胧,露水深重,蟋蟀蝈蝈早早停了“演奏”,四处蛰伏而去。
紫面青唇的道人慢慢走近,说道:“我们还真当尔等是玄石寨中妖魔,没想到却是三个太平山弟子,你们的根底似乎还不浅。”
空中洒落的月色虽暗,但是季明等人的肉眼已能在夜中视物,那紫面道人的皮肤上泛着金属亮色,这是典型的盘甲精深的特征。
季明侧头,看向另一处,提醒其它人道:“还有两个,道行都不浅。”
“秦琅,速战速决,赶紧将小和尚带回魔宫。”一外穿斑斓织锦披风的妇人小步而来,对紫面道人说道:“笼夫人竟是请动了赤意郎君过来,他已是被誉为半步金丹,我们得尽早的赶回去。”
“别急,二老爷总觉得这一次正邪齐聚,事非寻常。”
在一柏树旁,有人倚在那里,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其中啊!透着莫名的古怪,或许同太平山在岭外的频繁异动有关系。不管怎说,早早收拾了这几人。”
“呼~”
微弱的松气声响起。
前方的二君回头,看向松了一口气的金童,了然的相视一笑。
“找死!”
紫面道人面色泛红,那松气的声音好似清脆的巴掌扇在他们的脸上,暴怒的喝道:“你以为我等是先前那一波送死的小喽啰吗?”
255.第255章 三杀,脑贴符
第255章 三杀,脑贴符
在二君之间,一道身影闪出,紫面道人秦琅不惊反而喜,张开双手,道:“来!”
成盘羽化经的盘甲卷在一次蛹化练成后,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副外骨盘甲中,本身不再具备致命弱点,更无惧刀兵,次一点的法器都伤不了。
秦琅倚仗着盘甲之坚,特意练了一手擒拿技,最喜贴身近战,纵使妖魔亦不惧,因而博了个紫面陆龙的浑号。
“来了!”
冲来的年轻道人速度很快,快得让秦琅有些反应不及,目光再去锁定其身影时,对方已冲至面门前,顿时让自己周身发力,双臂如鞭绞去。
双臂之下,身影已无,他竟是扑了个空。
对方没用法术,全靠贴了甲马符的双足发力,秦琅意识到对方的肉身一定是极轻的,两目中的视线四扫,忽见一掌在前,贴于面门。
那掌结成一道佛门手印,掌背对于他,六指并排舒缓,从面前慢慢垂下,一直垂到地面,秦琅认识此印,这是佛门中的降魔印。
“呵!”
秦琅冷笑一声,暗道:“佛门之力最克妖邪,却是伤不了我,除非.”
念头刚起,脑袋上如遭重击,轰的一声,一股重力打在头上,最紧要的不是力道,而是透入脑中的佛法,这是盘甲唯一的罩门。
季明在转世梦·兕龟子用一颗上蠃宝丹体验过盘甲,自是知道其中奥秘。
在盘甲中,三花同丹田被炼在脑甲内,这是即使练成成盘羽化经下一卷「虫成盘卷」,也无法全部消除的弱点。
秦琅产生一瞬间的晕厥,身子定在原地,季明在降魔印上没有多用功,能有这样的力道,还是借了六指法骨的加持,要是素罗禅师使出,定打爆了这人的脑甲。
瞬间晕厥后,秦琅两眼翻白,遮掩眼睛的幻术被打消,露出类似那纯黑的虫类单眼。
“吼~”
未等他神定,虎啸声在脑后响起,激得他脑甲发麻,魂魄都快被震出盘甲窍外,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季明伸出一脚,压在秦琅的身上,足下慢慢的发力,直至那身子被压入土中数尺,依旧没有一点的破损,这证明盘甲的坚硬程度。
在两边,遥遥而立的两个敌人,面上不复轻松写意之色。
细节中见真章,他们不怕秦琅被败,但是这样不费法术,只三拳两脚式的,将堂堂一介炼成盘甲,筑基三境中的成名修士给拿下,这一种细节上的恐怖,让他们如坠冰窟。
足下一动,将秦琅身体一提一踢,猛的踢向霖水君,对方立马便会意,口中吐出剑光在秦琅脖上一绕,割下脑甲准备收在袋里。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秦琅被割下的脑袋上出现一只手掌。
不对,不该说是突然出现,而是那手一直存在,只是季明感应不到而已。
一瞬间,季明和二君站立不动,三声虎啸几乎是同时响起,直冲秦琅脑甲中,“砰”得一声那脑甲炸得粉碎,手掌随之消失不见。
“可惜!”
接火君看向另外两个敌人,说道:“原来你们不是背后之人,也只是被那些手操纵的傀儡,或者说是被那个魔宫主人操纵的傀儡。”
“你们是谁?”
披风妇人慢慢后退,被这三修逐渐展露的势所逼退,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有些沙哑,看向了自己的同伴。
“空气中有毒!”
季明闭了呼吸,看向树下的那位敌人。
“呵呵~
有点意思了,要是将你们一起拿下,成为我们的一部分,那我们一定能知道关于太平山内部的重要秘密,还有关于那山上的野心谋划。”
话音刚落,火浪袭去,那人将手一举,整个沉下去土中,刚沉一半,那已变作蜈蚣壳的下半身被卡住了。
“嗯?”
那人轻咦一声,感觉土下有东西抓着他,未等他作出反应,火浪扑打在了脸上,紧接着又是一声虎啸冲来,企图穿透他的脑甲。
“原来头上戴了个壳。”
接火君虽然未有得手,但也破了这人脑上幻术,见到其头上的钵状法盔。
“别拿我当秦琅那个蠢”
这人话未说完,便见三人中的长须道人翻入剑光中,眨眼飞至身前,当即奋力摆动下身,却感觉扎钻入土中的下半身扎根了一样。
蓝汪汪的剑光在脖上滋啦一转,令人牙酸声音响起,法盔上灵光陡然一弱,却是牢牢护住了脖子。
“是剑修,是剑修,太平山的剑修怎会在这里。”那人紧张得直叫唤,对自己的同伴招呼的道:“佘三娘,快来帮忙。”
那披风妇人连忙应着,刚要上前,元神立马示警,侧头一看,那制服秦琅的煞面道人急闪而至,于是慌忙中一拍头顶,道:“请老爷赐法!”
妇人头顶立现一根长长的手臂,与此同时七八根手臂,依次的在此落下,似从天际远垂下来,提着一具具肉身落下。
季明不退更进,脑后的攒心阴珠一升,青光大放而去,将此处上下给照了个遍。
那些或人或妖的肉身还未落下,被阴森的青光照过,那一个个在掌下抽动着,几息间便被摄干了精血,成了枯瘪瘪的瘦尸一具。
照杀空中的肉身,立马收起了阴珠,盘甲虽也有精血,但是量很少,摄走对于盘甲也影响不大。
“哈哈~”
见着金童杀人割草般的宝器之威,接火君的心气更盛,舞动火浪压制着面前敌人,道:“练得蜈仙盘甲,又自称魔宫之人,看来那魔宫主人定有盘岵背景。
俺就知道,在这黎岭中的人物,大多脱不了那盘岵大山和南姥神山的关系。”
那人脖上剑光还在绕动,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更进一分,这让他亡魂大冒,奋力一挣,下半身从土下拔出,竟将周遭大树一起带倒。
定眼一看,下半身攀附着密密麻麻的虚影,将自己下半身同地下树根缠在一处。
那人挣脱出来,上半身一扭,也化作蜈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