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卵胎化 第276节

  他将手掌伸出胸前破口内,里面空荡荡的,因为所有的器官血管都炼入到盘甲上,他一下摸到心脏被炼入的位置,一点点的按压下去。

  心脏被直接挤压而产生的本能恐惧让他清醒几分,他必须专注精神,提防灵虚子从那处境界里脱离出来。

  “他在看着我。”

  在灵虚子那一动不动,意味深长的目光下,他的心脏不用挤压,也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一种困惑出现在心里,难道灵虚子已经放弃抵抗了吗?

  在神法元丹挤入的境界里,纯粹的赤光铺展,摊入每一寸空间里,化开一切,催灭一切,包括灵虚子那一道身影。

  “业畜!”

  玄坛真人一见赤意郎君,便知道警目大禁的最大漏洞出现了。

  对于赤意郎君这个三境龙虎高功,却拥有四境斗战之力的盘岵修士,警目大禁是做不到示警的,要不是对方祭出老妖元丹,进一步触发大禁,也定然不会引起他的重视。

  玄坛真人没有犹豫,第一时间施法收降那一颗元丹的催灭之力,企图救下另一境界里的灵虚子。

  “呵呵~

  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赤意郎君从胸口血洞里放开按压的手掌,精神上彻底放松,身外冒出焰光来,趁着那太平真人徒劳的营救灵虚子,施展火遁离去。

  他很快飞越重重山水,心中仍在品尝斗败强敌的余味,这种滋味甚至短暂的压过伤痛。

  “为什么翼宿还亮在天上。”

  赤意郎君望着天边闪亮的星宿,还有一座渐渐出现在云边的宫阙,心中困惑的道。

  他轻抚胸上的血口,在那里他感受到一阵暖意,但是下一秒心悸的感受突然出现,很快本能的惧怕随之产生,精神刺激之下,眼前的景象大变。

  一个被烧的焦黑,几无一块好皮的道人,正趺坐在他身前。

  这道人正用一只仍然滚烫炙热的手掌伸入他的胸膛内,抠入他盘甲内的心脏里。

  “你可以随意出入那处境界?“

  赤意郎君披头散发的问着,下一秒自问自答似的道:“不可能,出入那处境界需要两三息的时间,你的身影会由浓转淡,你一定是靠其它手段出来的。”

  “不重要!”

  季明拿着彻底化灰的神通符宝·天圆地方,面上那张被烧没唇肉的齿牙上下开合的说着。

  说话间他抽出老枯藤似的手来,那鸡爪似的手里,抠出一块骨片,这就是赤意郎君炼入盘甲上的心脏。

  “佩服。

  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使你的幻法施展成功,你硬是在神法元丹的摧残下硬挺着,这一次的失败我无话可说。”

  赤意郎君感受着不知何时被放在体内的六丁神火,它已经在体内开始燃烧起来,于是鼓足真炁说出最后的话语,“灵虚子,我还会卷土重来的。

  罗姬尝试过将我形神俱灭,她没能做到,而你已经赶上她了,但还是差一点。

  你永远无法想象到翼宿的神法边界,它是如此的玄妙,能让我一直有输下去的本钱。”

  “怎么,还不愿意多说两句。”见灵虚子斗法从头到尾都好似惜字如金一般,已是弥留之际的赤意郎君,竟然故作轻松的说着话。

  “真人!”

  季明强忍剧痛,吐出两字道。

  “放心。”

  玄坛真人没有废话,明白灵虚子的意思,召将太平祖师们的法力落下。天上翼宿的神法,也只能依靠天上祖师们的仙法来对付。

  只是玄坛真人不是神真劫念托降之身,不能像赤意郎君一样无节制的借下法力,只能解下少少许的,这还是在二次斗法战争背景下开的口子。

  好在赤意郎君在同灵虚子的斗法中大败,连盘甲真身都被毁损,这让玄坛真人好办一些。

  很快,赤意郎君现出虺蛇盘甲的原形,蛇身外覆盖着一层红膜,里面咕噜噜泛着泡,虺蛇盘甲真身融在这些泡沫里,赤意郎君的魂魄开始被逼出。

  那魂魄赤玉锻成一般,一尺二寸大小,在膜中的泡沫里翻滚,似乎惊讶于自己被困住了。

  这时,二道江口外一道遁光逼近,只看这遁光上飘离的水气,便知这一位是天河峰上派来岭南坐镇的真人。

  “诸位,来晚一步。”

  这真人愧疚的道了一句,挥袖间一阵愈疗的灵水,还有生肌的灵膏,交替用在季明的身上。

第413章 遁法,正雷将

  赤意郎君那一尺二寸的魂魄被裹在膜衣内,他就这样看着两位太平山真人,还有那位灵虚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样的围困。

  玄坛真人手指掐诀,散开头发,又是打令牌,又是烧符檄,在半空中闭目借法,一旁有天河峰的真人为其护法。

  季明沐浴在灵雨和灵膏之中,别看他被烧得跟焦炭似的,星宿将已挡下了六成的伤害,身上兜宝所化的霞衣又挡去了二成,但只这最后的余威也将他烧得形神俱焚似的。

  在身上随意一抹,结出的硬痂簌簌直掉。

  在面颊、前胸、股部、大腿,脚跟,这些地方整块整块的落痂,又扯出新的伤口,深可见骨。

  像是上颚骨,排排的肋骨,还有跟骨,全部暴露在空气中,血糊拉拉的,黄水直冒,疼得季明身上青筋暴起,快要闭眼气绝一般。

  眼看着伤口上新痂又结,季明不得不抬手再次抹下,好让灵水活血,灵膏生肌,不然伤口痊愈之后,必留下凹凸不平的创疤。

  几次反复之后,季明的面色已如金纸,几乎难以立定虚空。

  他知道自己现在心神已是损耗严重,必须找个清净之所静养一番,但是不看到这赤意郎君的败亡,他日后连睡觉都不会踏实。

  天上,碧空里,那二十二颗翼宿星亮得可怕,给季明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事情难道还有波折?”

  季明眼皮一跳,心中暗道。

  这种大祸临头的心慌,还有那被封在祖师仙法之中,一副镇定自若的赤意郎君魂魄,种种的情况似乎都在预示着这事情没有结束一样。

  “啪”的一声,玄坛真人又打令牌一下,额上已是有汗珠渗出。

  在那膜衣之内,赤意郎君的魂魄如同烙铁一样,透出刺眼的热光来。

  这异象是他在借求翼宿神法的兆象,这一次他所求降的乃是五行大遁之一的火遁神法——朱鸟接火大遁。

  看着赤意郎君魂魄上的动作,季明心知他此刻能做的极其有限,甚至都干预不了这一门遁法,也无法给玄坛真人一份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一刻,他有些理解山上诸真为何看重张霄元。

  若张霄元真乃老宿转劫,那在这凡世间几乎没有能够杀死他的大修士,他所遭受的一切劫难,都只能算是得道成仙前的磨炼而已。

  这么一想,季明心中生出一种怪异感,他好像置身在一册话本中,他的角色似乎只是个磨砺主人公的配角。

  季明的心中已做了最坏的打算,看这玄坛真人硬撑的模样,应是在祖师们那里的牌面不大,求不下来多少仙法,最后要是真给赤意郎君遁走,他将立马回太平山闭关,赤意一日不死,他绝不出山。

  只这一次斗法,他就损失两块六丁囊火桃符,还有最重要的底牌之一的神通宝符。

  大师赠予的神通宝符,让他从蜃幻灵境内,遁至二道江口之上,从而一举翻盘,但是这没让他欢喜得意,只觉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心头滴血一般,连带着身上痛楚都轻了许多。

  这般的斗法要是再多来几次,不,只要再多来一次,他都得身家大损。

  “我来吧!”

  天河峰的那一位真人缓缓说道。

  不待面红汗蒸的玄坛真人回话,一口非金非石的法缸已然飞现而出。

  这一口大缸中注满了清水,那水质银闪闪,电霍霍,分明是一大缸的雷浆。这雷浆上荡着一道法箓,箓上则是卷了一块铁牌,牌上书有雷部五雷府的秘字。

  召神遣将是正道诸真的一大手段,在四境金丹这一阶段,真人们在天上多少接触了一些神将仙吏,有极少数自身便已然跻身其中。

  对于召神遣将而言,一般都会使用令牌,或者符檄来召唤。

  像是玄坛真人这又是打牌,又是烧符的,明显是自身的关系不硬,同太平山上的祖师们走动也不多,这才这样连连送发讯号。

  “召雷将,召雷兵。

  扬雷鼓,伐雷精。

  飞金星,执火轮。

  布巽气,斩妖邪。

  叱雾,撮五雷疾速行,急急如律令!”

  天河峰的真人所诵念的法咒一停,上方的天色立马有变,风聚云涌之中,一道模糊的怪影立现。

  怪影逼近,现出真身。

  只见其身若力士,裸胸袒腹,额具两角,面赤迸彩,足掌似熊,腰系豹裙,头戴鎏金宝高冠,手拿三股铁钢叉,正是三十六雷将之一的流金火鳞正雷将。

  此将驱云而落,对着真人奇道:“这不是我部「行云司」下的丹华池水上吏?!”

  “正是。”

  真人肃容而对,指着那膜衣中一尺二寸的魂魄说道:“此妖道乃是秉承着一千八百道魔宿劫念降世,今为门中灵虚子所伏,特请流金火鳞正雷将下来正法。”

  听到真人言语,正雷将收敛面上轻松之意,双手一擦,即刻有雷声隐隐,电光霍霍,那赤意郎君魂魄上露出惊容,只因求降的火遁神法已被打断。

  见着魂魄如此狼狈情状,季明的心中平衡一些,赤意郎君到底是个旁门左道,入不了天曹,亦是列不得仙班。

  正雷将双手再一次擦起,那膜衣之内雷轰电灼,魂魄外浮出条条红线,自发的交织起来,好似在魂魄外套了一件火红的绸子。

  “这是劫念!”

  流金火鳞正雷将沉着焰眉,说道:“诸位,看来我得将他押入雷部天牢了。”

  “不!”玄坛真人抹着额上热汗,连忙上前劝阻说道:“此为天南斗法之劫,自有我太平山亲自受审,就不劳正雷将劳神押送了。”

  赤意郎君身上的秘密甚大,就是天上的仙神亦是动心,玄坛真人自是不会让这肥水外流出去。

  天河峰的真人执礼说道:“多谢雷将行法,此妖道于山上还有大用,恳请雷将能在其魂魄上施禁一道,好让小吏押他回山交差。”

  流金火鳞正雷将面上微有不悦,但是一想到太平山祖师们的来头,他心中到底还是压下了情绪,说道:“好,这不过举手之劳。

  我这里有一道「指连心」的雷禁,你们之中有谁借我双手一用。”

  两位真人对视一眼,其中玄坛真人刚要说话,便听季明抢先出声道,“我来!”

第414章 隐洞,玄母玉

  云雾缱绻,竹梅依依。

  云雾缱绻绕福地,竹梅依依绿掩扉。

  桥跨灵石路,峰顶披藤蔓。

  鹤舞青松迎旭日,鹿跃幽径踏落花。

  那院中常伴仙果熟,风递果香。沿溪碧柳戏翠鸟,临水红梅舞彩蝶。虽非仙境难比肩,却胜灵池边上春。

  此处太平山福地之内,一位头圆面白的道童正抱着一头红顶灵鹤在云雾竹海里穿梭,在饱览一番福地山景后,道童记起了正事来,轻拍灵鹤的细颈。

  这灵鹤通灵近人,一下便了然会意,将羽翅一转,驮着道童绕下峰头,来到福地一处隐洞内。

  道童整了整身上被风吹散的道服,正了正头上的混元巾,上阶行至门首,见那两扇石门关得甚紧,于是上前轻轻的敲了两下。

  门后无人回应,道童又重敲两下,心中忐忑。

  ”谁?“

  门后传出声音,听语气像是个同他一般大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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