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卵胎化 第371节

  “你还在等什么?“

  幼犬钻出旧身,吹气似的长大数倍,再次威风凛凛起来,这时他注意到蚩神子身外的金影。

  “你倒是好运道,拿到了兵符,可惜现在没时间给你伸张公道,此处地肺已然失调,如危阁将倾,大厦将坠,随时可能毁去,灵虚子之仇只等日后图谋。”

  见蚩神子无所动摇,恶狗神官凸嘴唇肉一提,露出两排铜牙,“怎么,你还有想法?”

  “不是我有想法。”

  蚩神子伸手一指,指向火湖中的热岩河浆中。

  在那里有数个平台,有些被淹没,有些微露,其中一处平台上绽有宝光,光中有一把宝幢自转不停,流水蝎子、坐火壁虎、铁背蜈、伏砂蟾蜍、金钩蜘蛛、翠口灵蛇六种毒物在外飞绕。

  宝幢上,至毒灵物「魔鸩」立在莲花托焰状的顶上,豆大的一对小眼赤芒外放,朝着蚩神子这里咯咯叫唤。

  “最后一道因缘显化之机就在此宝之上。”

  说说,蚩神子身上飞出一道华美幢幡,落在那平台宝幢之上。

  霎时间,那台上宝幢中的毒物们彼此和鸣,鸣音清越,尤其是那一头魔鸩,似仙凤般的引颈高鸣,一圈圈的毒辉四处撒去,莫名气机如春芽出土似的冒出。

  “法宝将成!”

  恶狗神官瞪大了眼睛,先是看了一眼宝幢,又看了一眼蚩神子,心中暗道:“他在拖延,他是故意放出这道因缘,他猜出来我是为了他身上本尊「财宝天王」而来。”

  “你怎么知道?”

  神官难忍好奇的问道。

  “不难猜,要么是翼宿劫念,要么是佛门本尊,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什么能入你背后那位大能的眼。”

  恶狗神官嘴唇蠕动,神色几度变幻。

  他的目光在台上那杆宝幢之上扫视数次,最后失笑一声。

  “本来你将有许多福报,像是被接引到真灵派中,成为某一氏族宗家的亲传道子,名列雷部天曹之中,于东海之滨弄潮起浪,你的一生将如美梦一般快活。”

  神官的黑犬之身直立,变作狗首人身。

  其口中吐出十二节金鞭,挥手间将蚩神子背后的鹄风雷骨扇摄拿在手,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气。

  “现在你非要戳破这个秘密,我也只能拿走你身上三道本尊因缘。

  蚩神子,你也别来怪我,谁叫你异日成就的道,同天上的那位大人的道极为相冲。”

  “什么意思?”

  蚩神子还想知道更多,但神官已不给他这个机会,动用起了气禁。

  “等等。”蚩神子连忙抬手,他挤出个笑容道:“前辈,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恶狗神官停下启用气禁的动作,神色缓和下来,“如非必要,我又怎会撕破脸面,不过你既然有悔过之心,我自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蚩神子感激涕零,指着下方平台道:“我愿献上台中宝幢。”

  “也好,这一杆幢幡邪气凛然,来历不明,或同此处地火风水失调有关,它虽已合你「宝幢因缘」,到底难知祸福,我便暂时替你收着。”

  恶狗神官说着,拉着蚩神子落下台中。

  他刚将手伸向宝幢,便见幢上魔鸩引领六大毒物飞冲而来,仿若六粒紫黑飞星,同时背后金影闪来,前后骤然受力,好似被山岳撞了一下。

  “蚩神子,你该死!”

第574章 子明,钓龙翁

  关口山上,泰禾阴神折返回来,重归肉身。

  他与徒弟徐偃子推演小福地中的局势,均是大感丧气,忽听山外有呼呼之声,热气逼人,以为灵虚子又在卖弄罡风法术,不料整个山头颤摇起来。

  “快走,附近小福地顷刻便要崩裂。”

  冉公在外大喊的道。

  “啊!”

  泰禾子猛得一拍腿,腾的一下蹦起,他千方百计回避的祸事还是发生,一个急火攻心之下,竟将心窍闭塞起来,整个直挺挺的向后一倒。

  小福地中,温道玉既忧心忡忡,又隐含期待,这两样情绪被一边的清钵龙捕捉到。

  清钵龙有些不明所以,不知温道玉在期待什么,如此无妄之灾降下,几大强敌先后来袭,整个鹤观都打没了,不知损毁了多少的修行财貲。

  谷禾州三方本就缺乏教化,道学平平,州内的道产未如其它州内老方一般百花齐放,这巨万财貲一旦毁去,不知几年才能重新的积攒起来。

  他可知道许多财货都是鹤观征伐岭南时攒下的,这下子元气大伤了。

  没等清钵龙多细想,眼前刹那间地动山摇,接着闷雷般的轰鸣贴着地表滚动,旋即爆出金铁交击的锐响,仿佛千军万马拖着青铜战车碾过冰川。

  清钵龙一对龙睛瞪大,眼前景象让他呼吸困难,胸口被大石压着一般。

  “走!”

  眼前的突变让温道玉心中的期待之意愈发浓厚,他对着清钵龙喊了一声,随即向小福地外遁去。

  一人一龙遁走腾空的刹那,原先立足的岩台已化作齑粉,数以万计的尖利岩片如同被巨弩齐射,擦着衣袂划过,转瞬割裂天上的云气。

  天上,接近灵空上界的罡风层里。

  罗姬和张霄元飞至此处,在这里可遍查山川走向,福地全貌。

  “金童师兄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罗姬的语气中满是不解,对张霄元说道:“以他的潜质,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即使小福地被毁的主因非他,这样也会落下恶劣的名声,于将来大有妨碍。”

  “或许.他是故意为之。”

  张霄元俯瞰下方,若有所悟的道。

  在下方,整片山脊正被无形巨口吞噬,墨色裂缝中蹿起的不是灰尘,而是凝若实质的橘红烟柱。

  烟柱被地肺中的强劲冲力滚推上天,似凶物一般都撞上天光,忽地绽作上千亩大的赤金花苞,每一瓣中都是烟火流岩。

  地肺的深处还在传来嘶吼,紫红火浪裹挟着岩髓火浆冲天而起,遇到风云即刻凝成漫天的箭雨,所及之处林海瞬间碳化成大片的狰狞黑影。

  季明正在冲天烟柱的一处侧区,周围尽是飞光流岩,从他的身边擦过,甚至可见一座峰头被烧成煤炭似的抛飞上来,抵达身下百丈之处,轰然解落。

  他在热风烟流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昔日恩泽鹤观数百年的螺溪小福地,已被沸腾的熔岩瀑布淹没。

  钓龙潭更似炼狱丹炉,潭水蒸腾成的白虹尚未消散,潭底喷发的炽浆已将其撕成残缕。

  方圆百里之内,千年百年的古木或被连根掀起悬在半空燃烧,或被地火舔舐成通体焦黑的立柱,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在瞬息间造就而成。

  不知是否是季明的错觉,那地肺下的火海焦坑里,有见一股极细的青烟喷出,在赤黑之色的烟柱中若隐若现,迎着着日光上冲,似捅破了天一般。

  “这是地气上举,冲开九霄罡风,勾引苍天清灵之气,使阴阳交激

  难道那恶狗神官推测非虚,子明仙人确实有此隐谋,要借机吒开地牝,以玄黄母气重造小福地。”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又被季明自己否决。

  先不说子明仙人有无这般大神通,单说这再造福地之功,必得先让南斗诸星之力自灵空上界垂降,稳定此域地维才可。

  否则地牝一开,地维不稳,整片区域倾翻过来,纵使仙人也受不了这等损德之事。

  九霄之上,已被烧红了一般,漏斗状的烟柱经久不散,忽见漏斗中央,天破光泄之处有一丛祥云瑞霭,其中有个双抓髻的道人,白袍宽袖,托持拂尘,相貌奇古,作歌而来:

  旋溪垂纶遇龙安,庆阳绝顶筑星坛。玉诀点化青松老,敕雨翻云白练寒。

  餐霞饮石三百转,披火焚身九转丹。霞衣漫卷天门外,紫府犹谒南华元。

  只见道人托着一亩大的祥云瑞霭沉下烟火之中,季明眼神一动,接着一头扎入重重烟幕,迅速的跟了上去。

  那亩祥云瑞霭如荷叶状,抵在喷薄火气的钓龙潭口之上,那些喷薄火气被其吸收,祥云渐大,如遮山之华盖,撑在这如同炼火炉般的潭口之上。

  云上双抓髻的道人盘坐,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飞鹄老道。

  “师傅!”

  季明硬着头皮上前道。

  飞鹄老道的出现,让季明更加确认这位道人的身份,正是鹤观老祖的兄长—子明仙人。

  老道给了季明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静看道人在云上施法。

  道人闭目念咒,将拂尘摇了三摇,接着对空挥袖,一条白鳞真龙从袖口内飞出,龙舒利爪,攀着流烟赤火上升,须臾间扶摇千丈,龙吟三声,便见雷部来人。

  行云司下的推云童子、吹雾力士,呼风司下的采风婆子、巽风羽童,还有五雷府和驱电院的雷使电吏,一个个显施神威法力,沉雷莽电闪闪,风雨骤来。

  “好一场熄火消灾的甘霖!”

  不远处,有一道龙影翻来,龙上有人高呼道。

  “钓龙翁。”

  季明心中一跳,暗道一声。

  龙影渐近,顶开周遭的浓烟坠火,轻轻的落在祥云之上,那龙睛晃亮,一下注意到了罡风中的季明,张口道:“就是你小子惹下此番大祸。”

  “啪”的一声,季明还未说话,那赤鬃龙就被骑坐其项上的钓龙翁猛拍了一下。

  钓龙翁看了一眼灵虚子,这是他和灵虚子第四次见面了。

  一次是灵虚子和他师傅来灵辟岫求见,希望自己担任灵虚子的学师;一次是二战前的太平大会,那时灵虚子被封道将;一次是朝勾山风波后,灵虚子在祖堂被论罪。

  最后就是这一次了,钓龙翁知道他们二人彼此的印象都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算是陌路人了。

  “子明恩师!”

  钓龙翁下龙而拜道。

第575章 老师,灵山化

  破空裂帛响,驾电驭雷惊。

  苍爪撕玄夜,银鳞曜太清。

  长鬃拂动星河乱,铁角峥嵘岱岳倾。

  隐现随心意,升潜任纵横。布云即召云作阵,止雨便令雨收兵。

  但见那翻江倒海真龙相,霹雳为鞭虹作绫。霎时间甘霖普降三百里,洗却火坑浊与腥。这才是仙人造化通玄妙,麟甲生辉耀天京。

  祥云瑞霭之上,子明仙人作法,白鳞真龙降雨,一场普降三百里的甘霖洗清此处焦坑火海。

  遮蔽福地的漏斗状烟柱由浓转淡,高空中庞大厚积千丈许的灰霾被逐渐扫空,焦木炭林个个逢春,再长新叶嫩芽,火海熄灭喷涌甘泉。

  地层高高隆起,山势走向成形,潭成谷地,坡变崖壁,诸丘隆起造峰,山壁悬挂飞涧,翠色青染,草木一新。

  “尔等都过来。”

  子明仙人说道。

  季明降在云上,上前拜道:“鹤观子弟灵虚子拜见大祖师!”

  出于对师傅飞鹄老道交际能手的信任,季明心中的紧张略消,还有闲情去观察钓龙翁面上的神色,其面上是出乎自己预料的平静和放松。

  子明仙人面上光绽绽,略带笑意,指着季明对飞鹄老道说话。

  “你教的好徒弟,胆子大得没边,竟敢在此推波助澜,擅毁螺溪小福地,难道我鹤观的教化之功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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