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卵胎化 第414节

  “老师慧眼。”

  季明拱手作揖道。

  大师微微后仰,有时候这份惊喜太大,便是她也需要时间消化,好使惊喜不至于成了惊吓。

  “你修行不过将近三十载,要不是我晓得你是天人应劫转世,倒以为你同那些教祖一般,乃是前古某位大能转劫托世,游戏人间呢。”

  大师说着,又细观季明几眼,觉察一丝不谐,当即沉眉说道:“你道行拔升太快,缺少岁月沉淀,形神已有些许不合,往后定要多多静坐导引。”

  “是,老师。”

  季明认真的回道。

  他自己也隐隐感觉到这方面的问题。

  神通炼成,五行遁法进展迅速,并且因祝羽·修那处机遇,元阳两次回满,令金丹中期抽铅添汞的功课小有火候,这些都使阴神炼除许多阴滓。

  只看他如今那五官俱备,如常人一般的阴神,便知自己道行何等精进。

  不过阴神上的精进,肉身也得跟上。

  一般来说,阴神精进,肉身也会随之强大,不过由于季明精进太快,别人都是二三十年左右完成前期功课,阴神和肉身基本不会相差太多。

  他那前期功课,不过几年完成,这还是他刻意沉淀的结果。

  到了中期的功课,更是开了挂一般,导致阴神超出肉身一段距离。

  “老师,听素素说您本是属意洞中小贺一场,因是察知有几位亲友大费周章来贺,故而才传符于彤华宫,借下仙庭来摆了这一场贺宴。”

  “哈哈!”

  大师笑了两声,似是洞察季明心思,道:“不错,是有这么几人,而且想法出奇一致,大多都是搜罗珍奇异种来献,你道这巧是不巧。”

  季明僵硬的笑了两声,知道大师这是调侃自己。

  “老师,我这贺礼同其他几位相比,不知孰优孰劣。”

  他虽然希望大师能收下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份贺礼,但是若只是因为爱护自己,而弃了那更为优异的坐骑,季明心中不会因此而感到喜悦。

  大师摇了摇头说道:“你道我是火龙那样能掐会算,我能使元神察知此情,已是我那照日真经之神异,哪里还能详知此事中的纤毫微末。”

  她看出季明之忧,慈和的说道:“金童儿,选这等坐骑,便如选徒弟一般,合乎缘分才是首要,而不是辨强弱,论罕有,我信你的眼光,更惜你的心意。

  纵使别人再好,便也不及你那份来得顺眼合心。”

  季明心中感动,更不想大师因他错过更好的珍奇坐骑,也清楚一头神异的坐骑,可以帮大师免去许多繁杂的俗务。

  譬如这闭关一事,若大师早有寻获坐骑,便也不用素素这样在洞中苦守着。

  “还是等到贺宴上,我再送出此礼,我对它有信心,这世上珍兽能胜过它者寥寥无几。”

  “你啊!

  总是极有主意”

  大师无奈的说道。

  稍稍聊了些家常,大师说起一事,“你师叔火龙将在贺宴当天到来,他这人一出现,总要引起许多能人的注意,故而不宜早来,你需注意此事,避免外人扰他。”

  “弟子记下了。”

  “还有我那在海外修行的曾祖姑母,琼华岛上南海散仙裴玉妃。

  她这人是前朝大夏得道,当时元阳祖所创丹道补缺完整,无需外丹成仙,令炼气一道兴盛,所以那时得道颇易。

  她正赶上那样的好时节,性功稍差火候,即便得了地仙功果,也只是海外一散仙,不入太乙正流,只能在天下山岳,及其四海中逍遥。

  我在刚入道时,常得这位曾祖姑母的指点和援手。

  后来道行越增,她反而是疏远起来,更是多有酸语怪调,将散流器量暴露,兼之其岛上二三十名弟子,总有那些一逞私欲者,极不安分,在陆上生事,将祸苗惹到我跟前。

  因惦念与曾祖姑母的情谊,摆平了她那惹事弟子的祸事,只是有那越过底线者,俱被我所打杀,因此我俩嫌隙颇大,两百多年互不往来。

  待她来时,我料想必领那几个心满自傲的亲传来此,同我座下子弟切磋,好折我威风。”

  “弟子定不让她得逞。”

  季明掷地有声的道。

  大师笑道:“放心,海外岛民能有几个成材的,他那些个岛民亲传都老死了几茬,这新收的一批便是侥幸有炼成金丹者,焉能胜过你的神通。”

  季明得了大师夸赞,灿烂一笑。

  见大师没有其它的吩咐,季明开始道出他心中一件悬而未决的难事—关于那宝如意的炼制。

  在说完了宝如意的事情,季明将自己那一道炼宝诀,还有攒心阴珠、阳芝宝光佩,及其上古奇珍·密山玄母玉,一一呈递到大师的面前。

  “如意之宝,你在道业上的野心着实不小。”

  大师见到这些筹备妥善,只差最后炼制一步的诸宝,心中的惊讶更甚于觉察金童炼成神通。

  在看了看这些奇珍异宝,她又看了看眼前的金童,仿佛在看金童是不是长了什么三头六臂,不然怎么能在道业之上全方面的兼顾得当。

  在了解炼诀之后,大师并无轻松之色。

  如意之宝本就非比寻常,何况此如意兼具生灭二意,炼成之后定是天下间的杀伐之重宝。

  “兹事体大,待你火龙师叔,及其大纯阳宫中的那位师叔前来,咱们再一同共议此宝的炼制。”

第648章 眼睛,瞳子神

  大师见金童仍在树前垂首,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于是笑着问道:“金童儿,还有何事?”

  “瞒不过老师。”

  季明一副被看穿心事的样子,不好意思的道:“今日撞见一桩冤事,弟子不忍其苦,故而擅作主张,将此蒙冤者带来此处,想着为其伸张。”

  “何人何事?”

  大师也知要金童带来此处,定然干系不小。

  “她小名绿华,本是天河真女宫天机台上蚕娘一名,每日在宫中食罡气,吐云丝。

  后被七杀宫中深沙神将诱去宫中为婢,那深沙神将为赴「蟦圣」之宴,专命她织成一匹云锦,只因仓促赶工,熬神吐丝,云锦内渗了蚕血。

  待到宴开时,云锦已被染成赤霞一色,败了七杀宫蟦圣的兴致。

  也是因此缘故,在那宴上,她被神将一怒之下,踩破半个身子,除了天曹仙娥之名,自此被贬下凡间,颠沛流离,浪荡无依,积怨成疾。”

  大师一听便明,说道:“你是要她借贺宴之机,去彤华宫碧真元君那里申诉怨仇。”

  “元君乃是苍天真传之一,天下火德之显兆,黄庭宫之源祖,无上之神圣,我哪里有胆让那仙娥擅自去元君面前申诉苦楚,只盼宫中有一二太乙真仙能察知其情,于她也有个宽慰。”

  季明说道。

  大师面色微厉,说道:“你这小儿,胡乱生事,强涉她人之因果,一旦此事为那神将所晓,你这世间的金丹小真,还能有清净之日吗?”

  季明十分干脆的说道:“老师,有所为,有所不为。”

  “哈哈,甚没意思。”大师在枝巢上摇头失笑,指着季明笑道:“看来我这嫉恶的秉性都被你摸清,即便是伪作厉色,也无法吓到你了。”

  季明自是听出了这弦外音,叹了一声之后,朝着大师拜道:“弟子有幸,能得老师看顾情面,那半截仙娥更是有幸,能得老师之援手。”

  “是有你情面,但也不多。

  我近百年虽是修养心性起来,可若被我撞见人间不公,亦是要管上一管,以奋正气。

  若是自己修行有成,便一味隐世避劫,怕这忧那,束手束脚,唯恐沾了什么因果,那不用几个年头,这世上就将显现出魔长道消之势。

  现如今,这天下之祸根,大多出于上,那七杀宫中便有一大祸根。”

  “老师是指”

  大师面上隐带煞气的说道:“那南斗七杀宫内蟦圣自开朝以来,几次思凡下界,自恃有其主牡生星君骄宠庇护,在世间纵恶为孽,狂妄自尊。

  其在南荒火铸山一处,更立有「霄烛金庭」一脉,遗毒不浅。

  这蟦圣如此行事,七杀宫内诸神将一味愚奉怂恿,未有丝毫谏言。

  此番若能除了这七杀宫深沙神将,也算给那蟦圣一个警醒,让他明白世间亦是有修士能够制他。”

  大师显然对蟦圣在下界之举早已看不惯,半截仙娥之事正切中她心头长久积怒,要借此事来发挥一二。

  季明暗自感叹,还是大师行事硬气。

  他先前不敢明示于仙娥,助其向神将复仇,除了忧心平添神将之大敌,更担心七杀宫内沆瀣一气,恶了一个,惹上一群,到时就是无穷尽的报复。

  “你先去准备接引来宾,详录礼单,我要元神传告,请你火龙师伯来筹算一二。”

  “是!”

  季明恭敬退下。

  透骨园内,草庐外的廊道里。

  灵姑趴在此处,伸着指头对两只山雀指指点点的。

  两只山雀才刚一飞起,便被她点住雀身,截住雀身微弱的灵机,立马僵直似的落地,稍一恢复,再度振翅,又被点住,灵姑如此玩得不亦乐乎。

  灵姑坐骑鼍妖龙须伯,还有李慕如的坐骑飞熊怪熊空儿,他们像是两堵墙似的,端坐在廊下,在棋盘上执子对弈,一副很是专注的样子。

  “老爷!”

  鼍妖见季明落下园中,立马紧张的喊道。

  “前辈。”

  熊空儿同样紧张,忙从廊下起身。

  季明对廊下二妖微微颔首,见妹妹灵姑正拿着两只小雀演练着定身术,伸手对着她隔空一指,将其一下定住,笑道:“好好感受此法。”

  草庐中,季明坐在玉墩上,伸手在两眼外一拂,取下祖蜃气所化的两颗眼球。

  “贺宴在即,我总不能顶着两颗假眼赴宴。

  刚才老师应该看出此眼的真假,许是见我眼内已经封住生机,晓得此眼轻易便可恢复如初,又因我未主动提起此事,这才没有出言探究。”

  他心中思量着,同取出自己封存的两颗真眼。

  将两颗眼球在手心里反复盘了几下,元神之力观照其中,试图探究「衮睛明膜」在化入眼中后,所产生变化的根源。

  “怎么说也是关于衮龙之隐物,即便同衮龙的关联只是擦了个边,但是在化入两眼之中,也不能就只是让我的目力稍微提升了一些吧!”

  季明有些不死心,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决心给自己的眼睛用点最朴素的办法,以显其中灵异。

  他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虚握了起来,调动五行,一手中凝出水团,一手中聚出火焰,接着一颗眼球在这水中泡着,另外一颗眼球则是在火中烤着。

  “别烧了,别烧了。”

  在火中那颗右眼里,即刻有声音响起,吃痛般呼喊着。

  季明心中一跳,不等他仔细探究,泡在水里的左眼也开始说话,“你快别说话,他就要发现我们啦!”

  “换你来试试。”

  右眼不忿的说道。

  “我试就我试。”

  左眼内的话音刚落,只见这颗眼珠在水里动了一下,接着眼中的瞳孔消失,下一刻又突然出现,“烫,烫,不去了,不去了,这个大人对自己真狠。”

  “你蠢死了,他早已不是凡胎俗骨,眼睛泡不烂,也烧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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