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究底,还不是他素罗子背后有那位地曹司的鬼神撑腰,连外道延寿都遮掩过去,其它自然是小事。”
飞鹄老道越说越气愤,怒骂道:“就算那獠贼真是鬼神生养的,我鹤观也不是没有背景的,怕他作甚。”
正骂着,忏书送到此间。
“看,我那小徒远在外洲,还记得给我送忏书作为家信呢!”
老道开怀大笑,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他将轻薄无形的忏书拿起一看,心中暗道:“这才过去了多久,难道那小子已经证得气花了?”
他可记得自己在那控鹤功的‘机要文字’上写的是证得气花,两掌逆练妖变,再作忏书投河传达于他。
“三花聚顶!”
老道眉头一展,再细细看下去。
“控鹤气劲可布散周身,凝实如一,得密功圆满之特征。”
将手中扇子丢下,老道逐字逐句的看下去,眼中的喜意几乎是止不住,惹得三位弟子很是好奇。
“好,得大师倚重,入住火墟洞,这才是我之爱徒该有的待遇,大师一如既往的慧眼识珠啊!”
忽得笑容微收,看着忏书,心中念道:“持法宝污金瓶伴大师左右,以赶赴阴天宫室之仙宴。”
“大师的看重是否过了。”
老道在炉前蒲团上有些患得患失,害怕自家爱徒见了大世面,经不起诱惑,从而投在大师门下。
三位弟子见老道变脸似的,悄悄的以余光看那忏书。
“钟成子!”
大弟子惊呼道。
得弟子提醒,老道将最后一段文字看了,彻底坐不住了,“要是那鬼神钟成子设宴,素罗子必然列席于上,我那爱徒”
老道有些慌神,仰头视天,这属实是超出掌控的事情。
超出掌控的不止因为季明随行赶赴鬼神仙宴,还有大师对于季明那超出理解的看重。
“天人果真如此优异?!”
在半亩大的黄云帕上,季明垂着宽袖,抱着污金瓶,运使着控鹤功,将一层气劲散定在周身上下,以阻挡天上猛烈的罡风。
在他身边,素素、李慕如皆立足云帕之上。
地方大师同火龙真人在前面打坐入定,季明左右张望着,看着下面翻滚的云层。
不同于上一世的蜈蚣精,或再上一世的乌鸦怪,两世都常常飞行于百千米的低空,而现在这起码数千米不止了。
“这要是摔下去.”
季明收回目光,正欲闭目养神,那李慕如却来到他的身边。
“没想到师傅竟将宝瓶给你一个外人持守。”
“你在意这个。”
季明道。
在火墟洞中最不在意这事的,应该就是这位三弟子李慕如,毕竟她是最不受大师重视和栽培的。
“我不在意,可我那师姐在意,这或许是她为数不多在意的事情了。”
李慕如此时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或许是见到师姐同她一样遭受冷落,这可以让她找到一点安慰。
“给!”
三朵用于修行「海市大法」的丹头·虚空花被李慕如取出,塞到了季明的怀中,道:“你若有机缘将海市大法次第升练至法术,那它未来的潜力不比你那控鹤功小。”
许是被云上壮景所感染,季明难得在外人面前吐露心思。
“以我养气一境的修为,兼修两门密功还是有些吃力,若要升练法术,恐怕只能剑走偏锋了。”
“逆练?!”
李慕如瞅了季明两眼,疑惑道:“我身负大仇都不敢行此逆练之法,你一个毛都没长成的也敢行逆功。”
说着脸色露出怒色,道:“一定是那魏无澜教唆,他自己都未曾练到家,竟然也敢误人子弟。”
李慕如这样子真让季明看不透,说她不坏嘛,她敢窥人打醮请圣;说她坏嘛,她又有几分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
人果真是最矛盾的,没法子简单的用善,或恶来区分定义。
不过也因此,才有产生精彩的故事,让这个世界更加的变幻莫测,难以预料。
“非是魏老哥教唆,而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季明说着低下头去,在三朵虚空花上一一的嗅去,水晶般的花朵在嗅闻下,散为缕缕白烟流入鼻中。
季明的肉身变得虚幻起来,好似随时可能被吹散一样。
李慕如看着季明一边修行海市大法,一边同她交流,心中不由感叹其心志之坚,已如金石一般。
要知道海市大法这门奇功不同于其它密功,练得非是动功,而是心神之功。
在吸入丹头·虚空花后,练功者会置身于幻觉内,或刀斧加身,或烂粪糊面,又或者毒虫埋体等。
只要坚持下去,破了幻觉,这海市大法便可至小成之境。
“你不是飞鹄子的弟子吗?!让他给你头灵鹤,助你炼成个道脏,这才是我们升练法术的正解。”
“法骨道脏,法骨先天而成,道脏后天炼就。
总之难!难!难!”
在鹤观的小福地内,灵鹤已没多少。
用老道自己的话来讲,很多都是祖奶奶级别,繁殖欲望低下,还得靠它们褪下的旧羽炼散,怎舍得拿来炼成道脏。
就算老道自己,那不也是逆练而修成法术的,结果练岔了些,一双鹤足已变不回来。
第97章 灵囿,素罗迎
“难不难的,总比你那速成的逆练安全许多。”
说着,李慕如凑近道:“那阴天宫室的宴会要说我也没啥意思,不如我带你去灵囿见识一下好玩的。
说不得咱们两个在那里撞见个机缘。”
季明目不斜视,没有搭理李慕如,现在自己捧着污金瓶,哪里能随便乱逛。
在前面,已经隐隐约约见到一座浮云宫室。
此宫室上,那琉璃宝顶上焕发阴光,灰蒙蒙,团簇簇,一派鬼气中又隐现出威严神意,令人心怖。
其檐角悬铃,在罡风中叮铃作响,听得季明心情烦闷,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这些鬼神惯会搞花哨玩意。”前面盘坐的火龙真人闷声道。
“火龙师兄,多少积些口德,待会儿许多天南的同道过来赴宴,你我不可堕了大纯阳宫的名声。”
大师操使着黄云帕落在宫室前,季明随行在后,好奇的打量周围。
在这阴天宫室前,已有许多人影骑乘着各类精怪坐骑,飞遁长空而来,轻飘飘的落下。
正四处打量的季明,忽然眼神一定,一位熟悉的面孔印入眼帘,这面孔让他的瞳孔都缩了一下。
“素罗子!”
他心中一惊,心中直呼冤家路窄。
在宫室前,这素罗子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两对手臂纷纷合十着,朝着赴宴的来客不断见礼。
季明迅速收回目光,心思百转。
素罗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同阴天宫室的主人「钟成子」又是什么关系?
现在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这阴天宫室决不能入。
万一素罗子有些个侦查天人的手段,届时若同他发生冲突,大师可未必能保住他。
紧接着,他看向那李慕如,笑道:“我改主意了,仙宴确实无聊,我还是随你去灵囿见识一下。”
见季明又改了主意,李慕如倒没嫌弃他反复无常的,示意季明赶紧跟上。
“这”季明看着怀中污金瓶,对李慕如道:“我同大师交代一下。”
“给我吧!”
忽然,那素素伸手道。
季明犹豫片刻,看了一眼前面已入宫室的大师。
他此举固然会惹大师不喜,可是比起这些,还是自家性命要紧。
光想想同那素罗子共处在一座宫室内,他身上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在交送了金瓶后,季明随李慕如绕过宫室,来到一幽静的,被四面院墙围住的灵囿中,周遭寂静无声。
季明还在想着素罗子,于是问起李慕如,道:“那招待来客的僧人是谁?”
“不就是你的同门。”李慕如随口说道:“听说他生得四臂法骨,却因道佛兼修空耗寿数,搞得最后以外道佛法延寿。
这事情算是咱们天南的奇闻,听说若非是钟成子力保,这人早被太平山镇压下去。”
“地曹的鬼神也能影响太平山的法规?”
“那得看什么事情了。”李慕如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钟成子好歹也是天南鬼神之一,管着这一片地曹,同时又是南华火德夫人的记名弟子,这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况且咱们修士延寿,不过是未摆在台面上的事情,只是那人不该以外道佛法延寿,犯了某种忌讳。”
李慕华所说的忌讳应是苍天降下天人,以阻其道。
季明思量道:“所以说素罗子延寿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因有钟成子帮其遮掩一二,便也无人追究了。”
“没错,就是这么个事情。”
李慕如道。
“呼~”
季明长吐一口气,一个素罗子已经够他烦恼的,他可不想再对上一个钟成子。
他现在明白散人中为何流传那样一句话‘打了一群小的,来了一群老的,再打个老的,还有老不死的。’
自己如果是个散人出身,那不得更得憋屈。
说起来老道敢收他天人做为弟子,想来考量过那素罗子的背景靠山。
季明觉得自己得给老道更多的惊喜,还有更多的信心,使其可以全力的,并且坚定不移的支持他。
昏暗中,一只毛爪伸来,刚一靠近季明,无形的气劲将毛爪猛得弹开。
“谁?”
伴随季明的问话,还有袖中的隔空一掌。
撞击山石的声音响起,一个浑身黑毛的怪物蹦了过来,张着獠牙赞道:“娃娃好厉害的掌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