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将灵姑和季明抱上鹤背,逃似的离开这火墟洞中。
千年梅树下,大师目送大鹤飞去,不禁失笑一声,暗道:“这老道,好像我会强抢他的徒儿一般。”
不多时,有童子来言,洞外有友人拜访。
大师听到那友人名号,面色微沉,待那友人过来言明目的,大师面色更加难看。
“她那性子,性躁杀气重,被仇恨所迷,若不磨平几分,放纵出去必然折损。”
那友人缓声道:“她背负血仇,闷在洞中,你又不传她大纯阳的密功「坐地根」,时日一长,难免滋生心魔,怕是得仗着家传的海市大法以窥探洞内外客的功法。”
“她敢?”
大师声音一扬,周遭的土地齐刷刷往座下一缩,三弟子李慕如被缩地而来。
“当初怜你孤苦,又惜你天资,这才收归在我的门下,不想你不安心潜修,一心图谋那桩私怨。
我炼这一口无锋宝剑传你,其意为止杀,不是为了涨了你的杀心。
现在倒好,你已经敢让你心如师傅来此进言,让我放你下山寻仇。”
那心如老尼合十道:“你若真想帮她,不如放她下山,我会在旁看顾着,或许可解了那桩旧仇。”
大师深深看了好友一眼,最后勉强点头,接着便跨出一步,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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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身份,法闻僧
相反,灵姑倒是乐于分享,坐在老道身边一直说着洞中趣事,说着哥哥如何苦修,因何被唤金童。
她那为哥哥骄傲的样子,让季明心中不自觉生起暖意。
季明看着坐下大鹤飞行的方向,明知故的问道:“我们不去太平山总坛,要去那兰荫方分坛?”
“没错。”
老道一甩手中拂尘,道:“在那太平山上青菁汇聚,人多眼杂,定是那素罗子重点关注之地。
另外我那鹤观将举办的道民考核,定然也有其眼线,所以这两处于你而言都是险地。”
“我听说兰荫方不大太平。”
老道点了点头,为季明讲说如今那方中局面。
“因为早有约定,其实也不是约定,不过是大宗斗法中的默契,所以在观才洞那里一直未有三境上的真人介入其中。
也因此,在那里总能有些摩擦,这断断续续的也有十来年之久。
这些年中,盘岵大山一位号称赤意郎君的真传,在那观才洞战场中异军突起,屡次建功,好几次破了我们太平山长久建立的防线。”
观才洞可是阻挡黎岭中盘岵大山,及其一众左道旁门第一线,它若是被破了,不知多少左道修士混入兰荫方内。
老道见季明眼中精光闪动,心知自己这早熟的徒儿已从这几句话分析出许多东西。
季明看着自己的袖口,道:“所以现在那兰荫方中已是龙蛇混杂,正适合我隐藏其中,便如一滴水混入河流。”
飞鹄老道再度点头,他倒没明说这混乱局面也有自己一份功劳。
若非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为那兰荫方中的参加道民考核的散人杂流炼制丹头药散,搞得一个个难束妖性,显露各样妖形,他这徒弟怕也难以完美的混在其中。
不过这阴损手段有失师傅伟正,能不提便不提。
“我已打听过了,此番兰荫方分坛道民考核,乃是那素罗爱徒「法闻僧」坐镇,他修行尚浅,不过刚入炼气。
此次我已遣你大师兄宣景过去,确保你能安稳的考取道民。”
说着,老道眺望远方天际,道:“只要你成为道民,入得道籍,便是太平山门人,正道一份子,那素罗子除非得了失心疯,否则不敢在明面上动你。
日后到了炼气二境,再去那太平山考取道徒,素罗子怕是想在暗地里动手,也得权衡许多利弊。”
同徒儿道明自己布置,老道找回身为师傅的自信,取出一画皮,一卷册子说道:“为师已给你准备一个身份遮掩。
此卷中便是那身份的过往,而此画皮覆在你面上,可更易那人容貌。”
“我呢?
我呢?”
灵姑问道。
“你自然随我去鹤观。”老道拍着灵姑的脑袋道。
季明拿着卷轴和画皮,看着灵姑道:“我看灵姑甚是喜欢火墟洞,同大师或有缘法,鹤观那里就暂且不让她参与考核。”
老道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这个极有主见的徒弟。
物老为怪,人老成精,飞鹄老道如何看不出季明的意思,这是怕他拿灵姑作引,放在明处吸引四悲云寺的恶意。
老道摸着灵姑的头顶,他心中虽然也喜爱灵姑,视为己出,但到底不会收为弟子,因为其资质不到标准。
作为鹤观之长,一方之主,弟子是最大的门面,是传承之根,容不得一点私情。
自己这里都容不得,大师那里能容得?
老道微微一笑,没驳这个久未见面的爱徒面子。
卷册展开,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就让季明眼皮一跳。
‘毒手童子石龙,兰荫方溪花村人士,幼时得遇天南淫僧「空乐老佛」,朝夕侍奉得授一段采阳补阴,食饮人乳而修道的口诀妙法。’
季明看得眉头大皱,道:“此恶童身份,安在我身上,怕不比我本来身份安稳到哪里吧!”
“继续往下看,下面都是为师拷问所得,一字一句都是其平生的辛秘,你需得一一牢记下来。”
听老道这般说,季明只得耐心往下看去。
在下面就是这毒手童子的际遇,靠着给老佛当娈童所得的那残缺妙法,在乡间横行好一段时间。
老佛走后,他没了靠山很快不得逍遥,于是在大山里游窜许多。
在此期间意外吃下一个蛇姑草,故而损坏了肉身,这导致他的容貌躯体定格在十三四岁的年纪。
因着饱受毒性摧残,便求在兰荫方盘岵大山的某位神汉门下,希望对方可解身中余毒。
那神汉虽是应下,可实际上只是用他肉身中的余毒养炼五仙,对于盘岵门人而言,奇毒便是奇药。
再后来,便是观才洞战起,那神汉得了召令不得不参战,因此被他得了空子,偷了神汉一些家当跑了。
其后数年,一直扮作乞儿在城镇中行乞,因着模样可怜,口齿伶俐,倒是得了许多乞资,吃喝不愁。
其后更是靠着在神汉那里偷出的家当,还有昔日老佛口传的炼宝决,炼就了一杆「姹女妙乐幢幡」,复又作威作福,犯下数桩大案。
近几年,动极思静,见着兰荫分坛中广开妙法之门,收纳方内散人道众,便寻思着去博个出身。
以上是毒手童子大致经历,其中还有许多细枝末节,像是有哪些朋党,犯得哪些案子,污了多少女子清白等等。
说来也巧,毒手童子作案正是观才洞战起之后的那几年,兰荫方已被鹤观和四悲云寺视为盘中肉,他们这些个犯案的早被地曹记录在册。
这不,老道亲自出手,将这毒手童子狠狠炮制一番,吐露半生辛密。
短短一卷,尽阅一人半生,季明默默消化一阵,并把玩手中那张画皮面具,道:“散人能成为道民?”
“好问题。”
老道笑道。
季明一下问出最核心的问题,那些个带艺投师的散人众,他们真的能够成为太平山的道民吗?
“难。”老道笑道:“这散人入山门,就好似人间匪寇受招安,总得在刀山火海里过一趟,才能炼出其中的真金。”
季明心中一凛,看来这散人成为道民,往后日子定不安生,估计是被派往最危险的地方。
当季明将画皮贴在脸上,一张崭新的,刻薄阴狠的面容出现。
在这一张脸上兼具童子的稚气,还有成年人的老成,只是一眼便可使他人过目不忘。
“此画皮面具戴上,切忌不可饮酒,不可沾染荤腥,否则必被破去。”
说罢,老道拿出一杆旗幡,乌木长杆,上面悬有一面多足悬板幡。
在幡面绘有一结跏趺坐的裸身魔女,幡面之下垂着四五个帛条上写有密密麻麻的外道佛教经文。
“有了这面幢幡,没人会怀疑你的身份,只要考核一过,道籍记了你的真灵,就可揭了这假面目。”
“好。”季明接过姹女妙乐幢幡,摸了摸自己的新脸,道:“我现在就是毒手童子石龙。”
第104章 幡动,采花贼
毕竟这两大分坛十多年前在观才洞战场投入许多弟子,将盘岵大山的势力牢牢限制在黎岭,故而换取在兰荫方中合理“吸血”的权力。
在小西山附近,有些古刹道观,许多有志于考取道民的散人,常常提前数月,甚至一年来此挂单借宿。
在这其中,有寺名通化,在本地素有声名,都传是个清修福地。
季明来得早了,便来此寺庙中住下,早晚用功,静待即将到来的道民考核。
许是考核日子越发的临近,在这寺庙内的散修多了起来,这人一多难免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尤其是在几个有名的采花贼、凶人入住,一到半夜,屋顶上瓦片被踩得咔咔作响,来来去去不知几波人,还专踩他这处。
无法清修,便炼他的白骨攒心珠。
自打入死阴魔气,此碧珠逐渐转白,像个死人眼一般,握在爪中还有股温热感,越发有宝贝的样子了。
此珠再过些日子,彻底吸收死阴魔气,便属宝器行列。
法宝难求,宝器同样如此,即使筑基三境中,季明也相信没几个能拿出一件宝器出来。
他敢出来独自闯荡,参与到「法严别院」的道民考核中,可不是只凭着一股迷之自信,白骨攒心珠才是底牌,还有那颗阴藏水雷丹。
这日傍晚,季明翻着道经,吃一碗寺内已放凉的斋粥,就着一小碗的腌菜,只觉是难得的享受。
“踏踏踏~”
一碗凉粥才喝下半碗,那屋顶上又传来脚步声,还在顶上停住了,并有细微的交谈声传了下来。
“小娘子劲真大,待会儿咱三轮流伺候你。”
“快些送入房内,轮番享用,用好了这小娘子还得送还回去。”
“咱们都快成为道民了,怎还干这等龌龊勾当。”
“.”
见屋上三人好似说个没完,季明终于忍受不住,摇一摇身边的姹女妙乐幢幡,幡上魔女扭动起来,搔首弄姿的。
在屋顶上,那三人立马被幢幡迷倒,从檐上一个个滚摔下来,摔得皮开肉绽,一下疼醒过来。
其中一个有点本领,摔下时一个鹞子翻身,凌空飞出一掌,只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此为五鬼断魂掌练至圆满所产生的幻音。
季明眼睛一亮,一手持幢幡,一手运爪往前一推。
翻身的那人刚一出掌,便见面前墙壁上透出一爪状破口,紧接着砰的一声,有东西撞上自己的飞空掌劲。
“不好.”
意识不妙,下意识再出一掌,刚要推掌便感受到一浑厚凝实的气劲撞在自家掌内,小半个臂膀毫无预兆的直接炸开,整个人痛晕过去。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