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个飞檐角上悬挂的,熊熊燃烧的人牲中,精气连同火焰齐齐的流入这一张扁嘴中,被一口口吞了下去。
接着,那雏鹤身中在进行复杂的炼法,就如同炼丹一般。
季明意识被法念吸引着,仍存于身中。
因此,他对于这一种炼法观察得更加仔细,感受也更深,单单是这一幕的感受便是不虚此行了。
“老宿。”
流香鹤的意识逐渐涣散,挣扎着爬向雏鹤。
她现在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声呼唤着,希望对方可以救她一命。
裹着绒毛的嫩翅尖尖缓缓的抬起,在流香鹤期待的目光之下,直接指向了亭中那一株三虫还阳草。
老宿法念的意思很明确,让流香鹤自取灵草治疗。
“不”流香鹤看向那灵草,直摇头,“我们夫妻奉命守护此草,如何能做出此等监守自盗的事情。”
“嗯!”
雏鹤点了点头,似在肯定一般。
忽得扁口一吐,腹中所炼出的那一粒「六丁火星」被吐出,一下落在了流香鹤的身上。
刹那间,其妖体里外烧了个干净。
接着其化作一团流火,风卷残云似的在赤练妇、狼校尉的尸身上扫过,将尸身一把烧入那流火中。
流火入了雏鹤口腹,这一次祂张口念了个咒语,那张扁嘴中浓烟迸发,竟有股子丹香散了出来。
所谓‘妖体残根身中炼,丁火文煎慢慢熬。’
此等炼丹手法在季明眼中,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不是那水火二炼,而是元神法炼,毫无痕迹。
身中六丁神火烧着,无形无质的宝丹已是炼成,药力即刻散入身中。
雏鹤一步走出,体形便增一分。
待其走过三步,已如那流香鹤的体型一般无二,头顶燃着一小簇的六丁神火。
“老宿,老宿。”
血水湿泥下,钻出一个小脑袋,瞪着绿豆小眼,叩首的道:“翼宿老仙,仙福永享,法力无边。”
“你”
雄浑的声音从鹤喙中发出。
“小的伶俐鼠,替您布置这「血涌星宿坛」。
今日请您下凡,实为妖魔势微,苍天势大,想请老宿为我等天南妖魔讨个公道。”
“公道?”
鹤身直起,两翅化手。
那手掌在头上神火中抓了一把,抓出把火,轻轻一甩,化成件赤锦火纹袍,披罩在鹤身之上。
“我都死了,哪里管得了这般大事。”
“死死了?”伶俐鼠傻了眼,都快怀疑自己幻听,一时都忘记叩拜。
“没错,死了,死透了。
现在所留在黄天中的,也只有我.那十万八千缕的残念而已。”
“那我们”
伶俐鼠此刻也不再伶俐,额上汗水直流,只觉满嘴苦涩。
“那您现在是何打算?”
“打算?”鹤首轻轻摇,道:”已陨之神真是不用打算的,因为我没有未来,你该问问你自己的打算。
对了,还有.你。”
季明的意识一愣,他明白翼火老宿最后的那个‘你’是指的他。
伶俐鼠拜大喜,明白自己的机缘已至,不枉费这一番辛苦,道:“求老宿赐我真法,令我再走妖魔旧道。”
“哈哈!
我这法门不修善果,专来吃人、放火,你敢在这苍天下修行?!”
“请老宿赐法。”伶俐鼠再拜。
翼宿法念看着伶俐鼠,点头道:“先拿过真法,其余再作考虑,你这等想法虽是下乘,但也实用。”
说罢,手指一点,一篇法门传到伶俐鼠的心头。
“你呢?
你又有何打算?”
伶俐鼠刚生欢喜,便听栽负老宿法念的鹤身再一次出声,这才醒悟此处好像还有一位不知名存在。
他倒没想到雏鹤本真,毕竟那雏鹤才刚出生不久,正是懵懂天真的时候,又如何能道出个未来打算。
他向法念询问,但似乎在传过法门后,法念便不理会他了。
于是伶俐鼠朝四方作揖,高声的喊道:“何方道友在此,不如与我共参翼宿法门。”
在无人应答后,伶俐鼠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喝道:“猿老,我知你隐迹在此,不必藏头露尾的。”
“我”
在鹤喙中,伶俐鼠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他退后了一步,敲了敲脑壳,有点理解不了。
那雏鹤本真的心智还未曾长成,文字不通,言语不会,如何能够讲话,又如何能够表明自己的打算。
“我想有那一朵神火。”
“六丁神火。”
伶俐鼠那是听得头皮一麻,这头雏鹤可真会打算,他都不敢做这样的念想。
翼宿为南宿第六,黄王治世时,执掌着南方的风火,操风弄火是其看家门领,不是谁来求都会赐下的。
第123章 六丁,飞火尺
第123章 六丁,飞火尺
“你”
鹤喙中雄浑的声音传出,略带犹豫,似在权衡着什么,道:“六丁火乃神火,炼丹文火,不可轻传。
不过你若是能唤下我三千法念,那么此六丁神火送给你又有何妨。”
说罢,抬起手来,往那天上的方向一伸,一把法尺被老宿法念从虚空中一下掏了出来。
这法尺赤晶一般的材质,四棱方形,短棍模样,上有阴刻火纹,及其翼宿星图,看上去极为神秘。
“此为飞火尺,其中有三千刻度,你唤我一念,便满一刻,唤我三千念,全尺足满,神火自来。”
伶俐鼠垂手上前,死死盯着那法尺,口水都快流下。
不提什么神火,单就这飞火尺,稍稍的祭练一番,便是宝器一件。
他腆着脸道:“老宿,给俺也来根尺子。”
“铛!”
法尺敲打伶俐鼠头顶一下,接着法念消失在了鹤身之中。
季明的意识重新回来,端详着手中这一根飞火尺,同时惊叹于自身这段玄奇的际遇。
“老宿?
贤侄!”
“鼠叔叔。”季明拿出早早想好的说辞,说道:“幸蒙老宿点化,通彻心窍,拔升慧根,不然此番定遭大难。”
伶俐鼠两眼乱翻,忽然笑道:“贤侄,有叔叔在此,定然护你周全。”
沉吟一会儿又道:“那猿老退去,必然请来亟横山下阴司鬼将,我等还是速速离去,以图东山再起。”
季明拿着飞火尺,摩挲身上那赤锦火纹袍,看着血水中的影子,顶上那一小撮的六丁神火还在燃烧,如同一顶火冠。
这一小撮虽不是翼火老宿所司掌的六丁源火,可是也有妙用,也有威能。
“贤侄,快快熄了那火。”伶俐鼠略有惧意的看着那火,道:“你肉身载负法念,本就寿衰许多。
如今你肉身虽受老宿造化,一步成为资深精怪之流,可你终究未有炼形,承载此火,定是要以寿元为火芯。”
“可我觉得此火甚妙。”
季明笑道。
“好吧!好吧!”伶俐鼠没奈何,只得道:“闲话少叙,且离去此山,暂去那赭熊洲和谷禾洲之间的孔道翻浪山中避避风头。”
说着,便要一把扯过季明。
见季明闪开,伶俐鼠有些没了耐心,脸色阴了几分,道:“贤侄是信不过我,还是有其它打算?”
说话间,他的眼神在法尺上,还有六丁火上,贪婪的扫视着,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叔叔,不知我这出生已有几日了?”
“算算时间,已有两月有余。”
季明低头抬手,掐算不断,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这着实有些唬住伶俐鼠,想着是不是老宿暗中下传了什么给这贤侄。
又或者说,他这贤侄其实早被夺舍。
也不对,夺舍他不是没碰到过,短时间内灵肉难以合一,只要稍稍探查便能感应到那一种异样。
“我算过了,一周之内,必要福星照我,好运到来,我须不能离开此处。”
“糊涂啊!”
伶俐鼠急道:“贤侄,咱们在这亟横山内做下的事情,那可是够咱们下那北阴地府受魂飞魄散之刑的。”
“那您可自去。”
季明眼神渐冷,这伶俐鼠真当他刚开灵智,可以随意的欺诈,那鼠眼中的贪婪都不加以掩饰了。
“你你看出俺的心思了,老宿点化竟能让你分辨人心善恶?”
“叔叔是何心思?”
季明一脸天真的反问道。
伶俐鼠笑了一声,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收获,这贤侄身上的变化实在令他琢磨不透。
琢磨不透也没关系,他不相信老宿在走之前,还给这贤侄点化出一身的神通。
“好,贤侄既然有自己的想法,我这做叔叔的不好强求,我这便自去山外,望贤侄能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