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此前还真就这么认为。
他轻轻敲击石桌：“那实际上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柳贺理了理思绪：“只因大周气运有漏，承载不了太多筑基修士。故而只能从源头上截断。”
“我辈炼制筑基丹，都是得了大周授权。不仅所得要上缴大半，每年炼制的数量，也有定额。”
筑基丹之所以耗费颇大，能让一个小有积蓄的练气家族砸锅卖铁，原因就在于此。
“按照大周内部规矩，非得有一位筑基丹师封炉，亦或是进阶，才能再补下一位。”
“我当年能拿下资格，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以道友目前的家资，是绝对争取不到名额的。”
李庆没问代价几何，反对另一个消息更感兴趣：“筑基修士，竟然与大周气运负相关？不应该是修士越多，国运越强盛吗？”
柳贺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有损国运的，只有服用筑基丹之人。自行筑基者，哪怕用了筑基灵物，也是无碍。”
“至于传说中的天道筑基，似乎还能反过头来，对国运有所补益。”
李庆闻言，背后冷汗涔涔，心道：“还好我天道筑基，是在精灵世界。不然国运变化，大周朝廷焉能不知？”
一个资质低微的草根修士，竟然能根基圆融到天道筑基，背后机缘动人心啊。
他想了想，又试探著问道：“我听说有些丹师，明面上不能炼筑基丹，但暗地里却有出售……”
柳贺半点不奇怪：“你所言者，有两种人。”
第277章 凌霄丹经，千年朱果（求全订）
李庆做出倾听姿态：“愿闻其详。”
柳贺介绍道：“这第一，自然是大周朝廷、玄宫内部的硕鼠。他们掌握丹方，却不敢公然违令，便从外面找替死鬼。”
李庆微微颔首，这一点他也想到了。毕竟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刘渊和他家师长，能背著炎陵谷私种九玄果树。那大周内部有蛀虫，也并不奇怪了。
柳贺又道：“这第二者，便是其余国度来挖墙脚的密谍、间客。用大周的丹师，给自家炼筑基丹，损人利己。”
李庆诧异之余，又觉得很合理：“这倒是我未曾想过的。还以为是宗门势力在操纵呢。”
柳贺摇了摇头：“反倒是宗门势力，最不敢沾手此事。”
“他们得玄宫特许，能自炼筑基丹，维持传承不绝。外面的筑基修士多了，反而影响其超然地位。”
“此外，玄宫对私炼筑基丹，规矩甚严。但有发现，实时诛灭。有那一位镇压玄宫中庭，哪家宗门敢轻举妄动。”
李庆明了其中关窍，不由叹了口气：“若依道友所言，我怕是无缘炼制筑基丹了？”
柳贺点头确认，随即发出邀请：“虽然道友炼不得筑基丹，但观摩一二，却是没有问题的。”
“我三日后，就要开炉炼制筑基丹。道友若是感兴趣，可以过来看看。万一哪天得了许可，也能快点儿上手。”
李庆眼睛一亮：“这敢情好。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边饮茶，边闲聊，逐渐由久别的陌生，再度熟络起来。
当晚，柳贺在家办了个小宴，招待李庆两人。
多喝了几杯灵酒的李庆，索性带著李庾一起，歇在了柳贺的洞府。
次日一早，李庆将李庾托付给柳和，让他带著去逛郯渊仙城的外围，属于练气修士的地盘。
他自己则拿了拜帖，前往仙城中央的宫观群，去拜访江明河二人。
不料江明河有事外出，邀他过来的周邯光却在家。
“李道友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周邯光爽朗大笑。
李庆笑著拱手：“周道兄谬赞。前番在仙城，承蒙关照。今日我又来叨扰。”
周邯光笑著摇摇头：“明明是我相邀，何来叨扰之说？”说著便引他进了自家洞府。
一阵寒暄后，周邯光进入正题。
“此次邀道友来仙城，乃是为了一株灵植。你在灵植一道上，造诣颇深，或许能助我一臂之力。”
李庆杨眉：“我记得在郯渊仙城，还有三位二阶上品的灵植师？道兄怎么找到我这了？”
周邯光苦笑道：“此事涉及我仙城内部纠葛，不便明言。总之，我不太放心仙城的灵植师参与。”
李庆脸上笑容微淡，并不愿介入郯渊仙城内部纷争。毕竟疏不间亲，人家才是同门。
周邯光见他不表态，也不见怪：“我也不说其他虚头巴脑的。有一桩报酬，道友若感兴趣，便请应了我的委托。”
李庆好奇：“不知是何宝物，让道兄这般笃定我会答应？”
周邯光便取出一个小玉盒，当面打开：“请看！”
李庆定睛看去，玉盒中是一份玉简，上面青光流转，刻著密密麻麻的禁制符印：“这是什么？”
周邯光将玉简推到李庆面前：“不妨先读取一下。”
李庆依言用神识读取玉简信息：“凌霄……丹经？！”
他骇然发现，这玉简中不仅有成体系的丹道传承，更有两门三阶丹药的丹方。
尽管关键信息都被禁制遮蔽，但以李庆的眼光，这部《凌霄丹经》不会有假。
但李庆反而不敢沾手：“道兄连这等秘传都拿出来。可见那灵植至关重要，我……”
周邯光摆了摆手：“道友先别急著拒绝，且听我分说一二。”
原来，周邯光在外游历时，掌握了一处常开的秘境，里边有一株千年朱果树。
朱果乃是一种神异的灵果，服之能增长修为。虽位列三阶，却连凡人都能服用。
“我也不瞒道友，这树上目前还挂著一枚果子。只是果树遇到了麻烦，那果子能否成熟，就看道友能否妙手回春了。”
李庆一听那朱果能涨修为，隐约明白了其中关窍。
位列三阶的朱果，虽然凡人都能服用，但最适合的，却还是结丹真人。
郯渊仙城，原本由一对结丹仙侣所建，后来辗转传承，到了郯渊真人手中。
江、周二人，却是最初那对仙侣门下再传弟子，与郯渊真人平辈。
而郯渊真人还有一个晚辈，早年被他寄予厚望，却走了捷径，虽然勉强结丹，修为却再难有所寸进。
这枚朱果，大概率能让他增长修为。但周邯光显然并不愿拱手相让。
李庆不知仙城内部有何矛盾，但他对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千年朱果很感兴趣。
更何况，《凌霄丹经》也是二阶丹师无法拒绝的珍贵秘传。
他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不知那个秘境何在？我愿尽力，为道兄培育好那枚朱果。”
周邯光哈哈一笑：“那就谢过李道友了。待明河归来，我便带你一起去那处秘境。”
商定此事，两人间的关系便又更添几分亲近。
他取出一份法契，让李庆签了，随即将《凌霄丹经》上的禁制撤销：“报酬我就预先支付了。”
李庆迫不及待地再次读取玉简。
很快，一门门精妙的手法，一种种神异的丹药，让他“手不释简”，恨不得马上开炉炼丹。
周邯光莞尔一笑，敲了敲桌面：“丹经可以回去再看，道友不妨先同我手谈一局，等江道友归来？”
李庆其实是不太擅长弈棋之道的，但他也不扫兴，很快就和对方下起了黑白棋子。
洞府中只听得“啪嗒”、“啪嗒”敲棋子的声音。
与李庆不同，周邯光是弈棋高手，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将他逼上了绝路。
李庆正要投子认输，门外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道为何归来路上，老听到喜鹊在喳喳叫。原来是故友来了。竟然还在与周道友弈棋？”
李庆笑道：“班门弄斧，让两位见笑了。”
第278章 祭天壁画，蛮兽朱果（第一更）
见江明河进得洞府，李庆顺势投子认输：“两位道兄棋艺精湛，仙城所共知。我不敌也属常理。”
江明河摇头失笑：“筑基之后，享寿三百。若不培养点儿兴致，如何能度这漫漫仙途？”
李庆将棋盘边的《凌霄丹经》收好：“我自有消遣。种种灵植，炼炼丹药，不比两位这弈棋有意思？”
周邯光哈哈大笑：“那倒是。你这灵植、丹道，还能赚灵石。确实比弈棋更称心……”
江明河顺势落座，三人又是一番闲聊。
李庆将心中疑惑道出：“既然是挽救朱果，为何又要定两年之期？早点让我过来，不是更稳妥些？”
周邯光无奈叹气：“那处秘境此前并非常开，尚有失陷风险。我也是上月才将其锚定。”
“彼时，你地仙法界初成，正是巩固根基的时候，如何能耽误你的大事。”
李庆微微颔首，又道：“既然江道友归来，不妨先去秘境看看？我对那千年朱果树，亦是好奇得很。”
周邯光笑道：“我还说先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如今看来，还是先带你去赏玩果树，更合你心意了。”
于是三人也不拖沓，出了郯渊仙城，御风往北飞去。
在接近一座山时，江、周二人带著李庆隐身，躲过了一波追踪者后，才往东飞行。
如此多番故布疑阵后，才在一处深邃的石潭前停下。
石潭虽光可鉴人，却因太深而呈现幽蓝色。
“便是此处了。李道友可要掐好辟水诀，不然要过去可不容易。”周邯光提醒道。
江明河则道：“那潭底极为严寒，甚至能冻结真元。好在你是丹师，有灵火护身，倒是不虞有险。”
李庆不敢怠慢，一边施展辟水诀，一边暗中以涅火护身：“还请带路。”
三人以辟水诀护持自身，自然地融入到潭水中，开始往下探秘。
石潭深邃，下潜足有百丈后，水道忽然变得极为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又兼此处不见天日，前后左右皆是一片幽暗，似乎连神识都能遮蔽，哪怕御使真元放光，也仅能照亮身前一小块。
“此前这里还有妖兽守护，但凡有一点光，都会被它们疯狂撕咬。好在已被我俩清理干净了。”周邯光传音道。
除了阴暗，还有寒冷。
游至此段，潭水逐渐变得清寒入骨，哪怕有辟水诀，也抵挡不住侵蚀而来的寒气。
李庆忙将涅火唤出，沿著体表覆盖了浅浅的一层，这才好受了些。
前面，江、周二人腰间，一对赤红色的玉佩泛起淡淡毫光，明灭不定，将寒意驱散。
如此，又行了一个时辰，前方才逐渐透出一星半点光亮来。
“离出口不远了！”江明河轻声提示道。
李庆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很快，石洞再弯著拐了两拐，前方投射下来的天光，终于将最后一段行程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