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您传授诀窍,多番尝试后,才有这硕果仅存的一瓶。若再要我炼,怕是也难成第二瓶。”
李庆点点头:“你倒是实诚。我且问伱,你炼这药液时,紫雾松茸与玄阳草比例如何?丹火二转时,丹气可有变化?”
李成对答如流。
李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将蕴神液放到一边:“下一个!”
之后又有几名炼丹师学徒,呈上了亲手炼制的丹药。但从头至尾,唯有李召得了“合格”的评价。
一时间,原本热烈的气氛,逐渐沉凝了起来。
待到最后,李蔚才成竹在胸地出列:“这是我今日才炼的养气丹,请长老品鉴。”
李庆见他气定神闲,不由笑了:“看来你对我那枚丹火,是势在必得了!”
此言一出,李召有些不可置信,偷偷给了李蔚一肘子:“你昨天不还说,炼不出我这般品相的丹药吗?”
李蔚但笑不语。
李庆没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倒出一粒养气丹在掌心,眸光微微一凝:“一阶中品?”
他直接一道鉴药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有些诧异地望向李蔚:“以你的功底,如何炼出来的?”
李蔚清了清嗓子:“我先用玄淽草浆液调和了丹药主材,待火候三转以后,又加了烛炘草……”
李庆眉头一扬:“只加了烛炘草,没用澜蕤藻吗?”
李蔚笑了笑:“想加来著,没来得及,主材药性就被淬炼完了……”
李庆无言以对,望著手中的养气丹,一时间倒不知如何评判了。
“罢了!且不论你这养气丹如何成的,但观其色泽形态,俱显扎实功底,便也算你合格了。”
李庆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以此次考核来看,你等对我所授诀窍,掌握都算不错。”
“但我精力有限,委实抽不出太多工夫传道授业,便从你等中选三位罢。”
此言一出,得李庆另眼相看的李召、李成、李蔚,面上俱是一喜。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听李庆径直点名:“李召、李蔚……还有,李英!”
“我竟然选中了?”人群中平平无奇的李英,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李成更是脱口而出:“我不服!李英炼的养元丹,如何比得上我的蕴神液!”
李庆瞥了他一眼:“你炼的蕴神液?那我且问你,能再炼一炉出来吗?”
李成辩解道:“我有言在先,此液乃侥幸得成。但炼制经验做不得假,您也是细问过的。”
李庆笑了:“药液确实是偶然炼出,经验自然也是真的。但并非出自你手吧?”
“这炉蕴神液,用到了竹荧果。此果入炉时,有一股清气溢出,沾衣留香,十天半个月都去除不了。”
“我在你身上没闻到,倒是在刚刚离去的一位丹师身上,隐约嗅到了。那人,当是你隔了两房的堂叔吧?”
李成被他揭穿,顿时面如死灰,口中喃喃道:“那般成色的养元丹,我也炼得出啊!只是家中……”
李庆没心思听他辩解,长袖一挥:“李召、李蔚、李英三人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李成失魂落魄地离去。其他人也是心有戚戚然,三五成群地离开了。
李召三人神情激动地跟在李庆身后,入了他驻守的洞府。这是此前唯有李薇才有的待遇。
经过门前灵池时,李召被池中游弋的阿藻吸引住了:“咦?这虫儿,明明在水中游著,竟然能口吐灵火?”
李庆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这是为师豢养的灵虫异种,灵智颇高,唤作阿藻。你等有时间,可以带它玩耍一番。”
阿藻望著有些陌生的李召三人,“唔哩”叫唤一声,害羞地躲到了红藻虫草的肉叶下方。
“阿藻很喜欢各类红藻灵植,你等若能帮它寻上几株没见过的,定能讨了它的喜欢。”
李召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42章 李庆分宝,筑基大战(二合一)
李庆的洞府布局很简单。
正中是他的居室,以及闭关的静室。左侧是一间丹房,右边则贮存著各种灵植种子。
李庆引著他们来到左侧丹房。
丹房正中是一座丹炉,其中丹火萦绕,煅烧著一枚玉丹。那玉丹亦是不凡,隐隐有异香弥出。
李庆原准备面授机宜,提点三人一番,忽然丹田内法力翻涌,差点没按捺得住。
他顾不得其他,自顾自坐上了台上的紫玉蒲团,稍稍平息丹田法力,随即一指下方的三个黄玉蒲团,道了声:“且坐!”
三人望著一字排开的蒲团,面面相觑。
李英主动退后一步,坐在了第三个蒲团上,俯身拜道:“李英拜见师尊!”
李召直奔第一个蒲团,却被李蔚卡住身位,不由据理力争:“我辈分比你高,该我坐首位。”
李蔚死死别住李召双腿,低声反驳:“都八辈子论不著的亲戚,讲什么辈分?我能炼中品丹,我才该坐第一位。”
两人瞠目对视,眸光中似有火花交锋。
一番争辩、拉扯,任凭李召抬出何等理由,李蔚都是一句“我能炼中品丹”应对。
李召最后没了脾气,又怕让李庆等不耐烦了,先退了一步:“你请罢!”
李蔚笑著朝他拱手一礼,坐上了第一个蒲团;李召随即坐上第二个,齐声拜道:“拜见师尊!”
李庆将三人的举止看在眼中,不予置评,只道:“我自十六岁研习丹道,至今四十余载。忝居一阶上品炼丹师,亦有近二十载。”
“此前二十年,我一直在逐道筑基,一身丹道技艺未曾传承下去。如今梳理了一遍,倒是俱在眼前这炉中了。”
李蔚三人的目光,便随著他的示意,投向了那煅烧著玉丹的火炉。
李庆也不卖关子:“这丹炉、丹火,乃是我随身之物,玉丹亦是我一身本事的结晶。你三人既为我弟子,便各选一件罢。”
“李蔚,伱先来!”
李召俩月前就记挂著李庆的丹火了,如今闻得是李蔚先选,悔得肠子都青了,只能用力地瞪向对方。
李蔚却不慌不忙,先请教道:“敢问师尊,这三件宝物,各有何神妙之处?”
李庆不由得笑道:“我区区一介练气修士、一阶丹师,哪里称得上神妙?”
“只是这丹炉,几经熔炼,在一阶上品法器中都算坚固。寻常丹火烧身,不至于炸炉罢了。”
“这丹火乃是我一点点养出来的。你等若有心,可以从中析出不同火种。此外,火中亦有丹气,运用得当,也能提升成丹品质。”
“至于这枚玉丹,乃是我最近所炼,材质也很普通。别无妙处,只录入了我炼丹时的种种火候、灵气变化。用心参悟,或有裨益。”
李蔚听他讲完,毫不犹豫地指著丹炉:“我就要这炉子吧。看著比较抗造!”
李召早已相中那枚丹火,不待李庆发问,便抢先道:“那我选丹火。”
李庆微微颔首,对剩下的李英道:“那这枚玉丹便归你,可好?”
李英自然没有反对。
毕竟李召和李蔚两人,一直得李庆看重。自己平时就不甚突出,怎么看,好像都是个凑数的。
李庆见三人都无异议,面色肃然地掐了个指诀。
便听得“轰”地一声闷响,丹炉顶盖掀开,一枚烧得通红的玉丹落入李英掌中。
这玉丹明明火炽未消,李英拿著却不烫手,只有些许的温热。
他没急著体悟玉丹的神异,而是郑重地拜了一拜:“谢师尊传授宝物。”
李庆点点头,又一指,炉中丹火飞迸而出,散作满室丹霞,再汇作一枚拳头大小的火种,落到李召身前。
这丹火当然不能贸然去接。
李召欢喜地取出丹炉,将火种收纳,又贴上几张封印符箓,防止火气外泄,这才拜谢了李庆。
至于最后的丹炉,则被李蔚毫不客气地用储物袋装了。
李庆待他们三人收拾妥当,这才拿出三枚玉简:“这里面记载的,乃是我这么多年炼丹所得。”
“一枚记载丹方,一枚记录秘传诀窍,最后一枚则是我对炼丹的一些思索。你们仨换著看吧。”
李召有些纳闷:“不能用玉简复刻三份吗?”
李庆笑著呵斥了一句:“照做便是。哪来这么多话。”
李召被训了,也不丧气,和李蔚、李英商量片刻,便定下了玉简的归属。
李庆见他们商量妥当,便一挥衣袖:“既如此,我这一身炼丹的本事,就全部传授予你们了。且去吧!”
三人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多言,带著自身所得,出了李庆洞府。
待三人离去,李庆在蒲团上静坐片刻,忽然唤了声:“阿藻!”
门外灵池中自得其乐的阿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张口吞下红藻虫草,浑身灵火流转,化作一道红光飞向丹房。
李庆将阿藻收入丹田,浑身青木法力如同澎湃激流,在经脉窍穴中循环流转。
便听得“呼呼”风声起,炽热的灵火自青木法力中熊熊燃烧起来,将李庆笼罩其中。
在精灵世界用灵火炼丹的经历,陡然浮现在李庆脑海。
他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运转灵火化作一尊丹炉,将自身熔炼其中,恍若在炼一炉肉身大丹。
由橙转白的火舌,在李庆周身缭绕,却并未伤他分毫,反而一点点舔舐过他自炼气修真,到筑基失败,所积累下的一身暗伤。
于是,沉疴尽去,身轻体健。
李庆只觉得周身一阵轻盈,筑基失败导致的根基受损,在这一刻,终于彻底修复完毕。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熄了灵火,又歇了法力,内视丹田,只见阿藻正躺在红藻虫草上,酣睡正香。
虫草中央的丝状叶脉上,点点芝麻大小的花骨朵儿,将开未开,仿佛只待一场东风,就将绽放满室馨香。
李庆没去叫醒它,起身离开丹房,回到闭关的静室,催动枢机符箓布置好禁制。
他取出李昉所赠的那一枚玄晶果,迟疑了一阵,还是贴身收藏好:“不急!不急!阿藻突破的机缘在那边,我的机缘,当也在那边!”
*
之后的时光,李庆深居简出,除了在李家灵峰炼丹,便是去另一边照料刚萌芽的九玄果树。
阿笋种出的第一茬灵植莴苣,下品的已经成熟。
李庆让李薇收割了,带去坊市售卖,赚得的灵石,全部交给阿笋自由支配。
它在莴苣虫草附近,像鸟儿筑巢般,垒了一个小窝,自己平日不修炼时,便盘踞在窝里,啃著灵石玩。
同样的灵石小窝,它还让李庆在洞府外的灵池里,筑了一个给阿藻。
可惜阿藻并不喜欢硬邦邦的灵石小窝,反而越发赖上了李庆,一天有八个时辰,要在他丹田里睡懒觉。
剩下四个时辰,按天分配,有时过来找阿笋玩耍,顺便享受李薇的投喂。
有时候则会去找李召三人,在他们炼丹时捣蛋,却又总在不经意间,吐出两口灵火,让他们炼出的丹药更上一层楼。
这让李召三个对它是又头疼、又喜欢,很快就和李薇一样,心心念念帮它找新的红藻灵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