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我喝!”
王邀海当机立断,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清楚,自己喝的不止是茶,更是靠近王玉楼利益团伙的投名状。
调查鼍龙袭击河湾港的事情一旦由他推动发起,他就没有回头路了,这就是投名状的含义所在。
“如此大事,玉楼自然不能让邀海师兄凭白出力,这五百枚灵石,就当邀海师兄的活动经费吧!”
王邀海看了看石质圆桌上的灵石,抬头问道。
“是不是越快越好?”
这是问工作如何展开,何时展开。
抬了抬眼,视线看向滴水天所在的方向,玉楼沉稳开口,道。
“要催一催袁家,不然,我担心他们不舍得割肉。”
催一催,说的是速度,这是指导工作。
割肉,说的是自己的野心,这是向王邀海展示实力和画饼。
“明白,邀海现在就去联系相熟的巡逻队修士!”
王邀海竟是直接以邀海自称,算是表明了心意,更明确两人的关系。
他没拿玉楼给的‘活动经费’,而是直接起身,竟是愿意自费投效。
这种好汉,玉楼自是欣赏的,他不可能真把王邀海坑害了。
“灵石拿走,而且要全都用上,如此,哪怕出了问题,你在袁家长老面前,也可以做个忠心护主的好弟子。”
王邀海看向玉楼,发现玉楼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寻常表情,却默默弯下了腰,收走了桌上的那些灵石。
“玉阙道友,等我的好消息。”
言罢,他便离开了,玉楼则是收起了茶具,招呼小鱼离开。
这时他才注意到,小鱼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中似有些惊异。
“怎么,被今天的我吓到了?”
见玉楼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白小鱼有些羞涩的低头,上前揽住了玉楼的臂膀。
“没有,小鱼只是想到,相公未来便是证得金丹也不为怪。”
没曾想在娘子眼中自己竟有如此潜质,玉楼有些得意,但还是谦虚答道。
“哈哈,金丹不敢想,我对自己的要求只是紫府。
如实在不行,能成为安柠那样的知名筑基也不错。”
“安柠?知名筑基?她是谁?”
两人踏上飞舟,揽住娘子的腰肢,玉楼驾着飞舟飞往河湾渔港的方向。
“安柠啊你知道筑基修士的实力差异吗?”
“噢?还请相公讲与我听。”
“太客气了,小鱼。
筑基之间,差距很大,谨言前辈那样的,可以视作筑基中最弱的代表,就是显周老祖来了,杀他亦如杀鸡。
而浊池长老,则可以打三个吴谨言,属于寻常筑基中比较优秀的。
类似于我不,类似于咱们王氏族长显茂老祖的,则可以打十个吴谨言。
而景怡老祖就不一般了,她能打三四十个吴谨言。
道深长老和景怡老祖实力近一些,但其实是高一线,能打四五十个吴谨言。
和他相对应的其实是妙峰山的李海平掌门,但李掌门又稍稍强了一线,或许能打五六十个吴谨言。
至于安柠,她是伏龙观曾经的知名筑基修士,差点开紫府的存在,和李海平应该是同级。
李掌门和安柠,都属于紫府之下最强的筑基修士,至于他们是否能开紫府,就看机缘了。”
“哈哈哈,不行了,相公,你这个对比,哈哈哈,千万不要在谨言前辈面前说。”
“瞧你这话,你就是不提醒,我也不可能乱说啊。”
“不过,相公,我猜你以后,肯定能比那安柠和李掌门还要厉害。”
“继续努力吧,今天换了不少好东西,有交流法会的存在,修行资源也不用太担心了。
只要袁家不搞事情,咱们就可以好好享受一段平静的修行时光。”
“袁家的事.不找范竹高和浊家我理解,为什么相公不找纪远师兄呢?”
王玉楼明白,这是小鱼在问,他为何独独高看王邀海一眼。
“以洞天巡逻队给袁家上压力,无论是找浊家的门徒范竹高、还是找将要上任执事的纪远,也都有实现的可能。
但和这两人相比,王师兄最特殊,你知道他特殊在哪吗?”
玉楼这是把言传身教那一套,放在了小鱼身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既是夫妻,又是师生。
“特殊.他最不受背后的筑基家族重视?”小鱼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有点接近了,他特殊在,强弱恰到好处,多方面的恰到好处。
未来你遇到问题决策时,也要会分析不同抉择面临的机遇与风险。
邀海兄的弱,是多方面的。
他的师父罗长老,嗯.袁家的外姓筑基,他自己,拜入袁家门下太晚。
他背后能调动的资源,又处于一个我可以给的起价格的点上。
若是借范师兄背后的浊家力量给袁氏上压力,最好的情况是袁氏割肉给我,我则出血给浊家。
最差的情况则是,我被浊家的老东西们当棒槌使,被迫成为搅动滴水洞风雨的搅屎棍。”
“不许说自己是搅屎棍,相公,这么说太恶心了。”
小鱼微微有些嫌弃的吐槽道。
“哈哈哈,说正事,到老纪了,他啊,太怕袁家,你不知道,三年前白茅
如此,我们失去了留下那条小铁鼍龙的机会,老纪怕袁家至此,我又怎能信任他?”
玉楼想起那晚,还是有些可惜,纪远当初太鸡贼了。
“做一个决定居然如此复杂,相公,你娶我的时候也想了这么多吗?”
白小鱼有些审示之意的问道,同样的问题,秦楚然就不会问,这也是小鱼的性格特点。
“当然,修仙者想要走的更远,有三点最为重要。
其一,修为,修为才是一切的根本。
其二,找到重点,修仙者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会分散修仙者的精力,如何从繁杂的事情中找到重点,是项很重要但又没多少人能注意到的技能。
其三,能够在那些关键又重要的事情上审慎的做出最忧的决策,最忧决策不一定会带来最好的结果,但长久的坚持下去,路自然会越走越宽。
这些是我结合王家的传承,带上自己的总结,而得出的三点修行心得。
它可能不像交流法会上同门师兄们分享的修行心得,能在你的日常修行中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娘子还是要记在心中。
单单有修为不够,想要走得更远更稳,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好了。
求道、求道,求的又何止是修为呢?”
玉楼又一次看向滴水天,准确来说,他是想看向滴水天外,看清楚那些大修士想要做什么,看清楚莽象祖师究竟在等什么。
安北国王氏借祖师的恩情大增发,被迫把家族的积累转化为了族中修士的筑基修为,走向了转型。
玉楼借交流法会和在滴水洞天内的合纵连横,很快也将走上修为的飞速提升期,可未来的路又该如何走?
现阶段,对于玉楼而言,已经到了要做抬头看路准备的时候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是幸运儿留下的呢喃,王玉楼不能把自己的未来放在老天爷的垂怜上。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紧抱着玉楼的小鱼问道。
“想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
——
当天傍晚,洞天巡逻队就来到了河湾渔港。
王邀海的效率还是很高的,这点让玉楼更加满意了。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在仙盟滴水洞行走王显周道友的帮助下,我们成功的阻住了铁鼍龙的偷袭。
但十条鼍龙聚在一起行凶,终究有些太过骇人了,道友,要向宗门及时反应,好做出应对啊。”
王玉楼的建议很对,但带队的巡逻队队长只觉得这烫手的山芋不该碰,王邀海更是混账,竟然把自己卷入了如此的乱局中。
一边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仙盟行走王显周,一边是滴水洞最显赫的筑基家族袁氏,哎。
“反应,定会反应,玉楼道友放心,这样,我现在就回巡逻大殿,联系巡逻队,在河湾渔港附近搜查铁鼍龙的踪迹。
如此,你也就可以睡个好觉了,你看如何?”巡逻小队队长道。
先稳住当事人,再把事情往上面甩,这样,无论真相如何,他都能把自己从斗争的焦点中摘出来。
“好,那就谢过道友了,道友忙前忙后,辛苦的厉害,这五条灵鱼务必收下,算是玉楼的小小心意。”
“哎,玉楼老弟,你这就太客气了。”
那洞天巡逻队小队长收下灵鱼,态度立刻就变了,他想到玉楼大婚时十三位筑基见证的传说,当即道。
“我们今天之所以来,是华池宫巡查使王邀海提醒的,他曾经也是洞天巡逻队的修士,但现在拜入了袁家门下。
玉楼道友,铁鼍龙袭击的情况我肯定会上报,但最后结果如何,我就无法确定了。”
这就够了,王玉楼和王邀海就等着这位来查的洞天巡逻队队长把事情往上报呢。
他以为他报上去是脱责,但反而能帮王玉楼和袁氏谈妥。
只要王玉楼和袁氏能谈妥,那洞天巡逻队这条线上的调查结果不还是显周老祖说的算吗?
但具体到此事中的功过,玉楼和王邀海又是联手的,到那时,就是袁氏忠诚的弟子王邀海借自己在洞天巡逻队中的人脉,平息了调查的风险。
玉楼赢,王邀海赢,洞天巡逻队队长也不会吃亏。
这件事的本质是,玉楼看中了袁氏妥协的预期收益,下了重注调动洞天巡逻队,激发浊家借此生事的欲望,从而逼袁氏更快妥协。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下一步其实是有三种走向的。
如果袁氏妥协,王玉楼和王邀海赢——但玉楼赢得多。
如果袁氏不妥协,玉楼就可以借浊家生事的情况出血,适度拉浊家入场。
如果浊家想摆弄玉楼做棒槌,那就不在滴水洞框架内解决,把事情搞到仙盟的层级——又回到了王显周和吴谨言身上。
总归是袁道深太狂了,以为十条鼍龙就够毁掉玉楼在滴水洞发展的根基,却没有想到王氏和吴谨言交好,王显周更是被派到了玉楼身边做护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