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前三个筑基的,我会赠送你们一件顶级灵器,以兹鼓励。
至于修行上的困难,这个可以向仙盟驻西海的三位真人求助。
仙盟的宗旨是为修士们服务,几位道友那里我都打过招呼了。
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修行,争取早日筑基!”
收了弟子,但完全不准备管,并且做好了谁不守规矩就送谁回家的准备。
王玉楼这位师尊,看起来相当不靠谱。
但抛开师徒关系承载的被构建出来的幻光不谈,其本质是各取所需——自我实现的情绪价值和道德上的优越感也是各取所需的一部分,自认为无私的老师(这里说的不只是当代校园中的老师,还包含网络小说层面内构建的师徒关系中的老师)本身也获得了自身走向圆满的助力。
是故,师不必教弟子,弟子不必求学于师。
西海八紫府要的是王玉楼稍稍亲善他们一些,王玉楼要的是现实的利益。
价值交换罢了。
对于这八名弟子,王玉楼的唯一要求,是束脩要送足。
“谨遵师尊法旨.”
王玉楼微微点头,什么都没多说。
“好了,都回去好好修行吧,云舒,你留下。”
其他七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不敢有疑问,乖巧的离开了。
拜师了仙盟的副盟主,准紫府真人级别的大修士,西海的新传奇王玉阙,但这拜师,似乎和预期的不是一回事啊.
莫云舒跪在地上,低着头,王玉楼打量了她好大一会,才道。
“云舒,多年不见。”
多年不见,昔日的红灯照少年王玉楼已经成为了王玉阙。
但那个心心念念,想要为散修、为挣扎在修仙界底层的小修士们发声的莫云舒,依然没有筑基。
她的初心藏着某种近乎于大同的博爱,但她的能力撑不起来自己的理想,现实的枷锁,不,现实的刀锋用凌厉的寒刃雕刻着她的灵魂,把她摧残成了如今的模样。
所以,莫云舒不敢抬头,她有一种特殊的想法,她担心自己抬头,这些年无意义的坚持,就会彻底的化作一种现实的嘲笑。
不是王玉楼嘲笑她,而是王玉楼的成功嘲笑她——她错了,而且错了很久。
见莫云舒不说话,王玉楼的心有些难受。
他从莫云舒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种感觉是最痛苦的。
他希望看到莫云舒是成功的,希望看到莫云舒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或者正走在实现自己的理想的路上。
那意味着,王玉楼所向往的另一种可能是存在的,他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选。
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友这些年活的并不松快,甚至称得上艰难。
逐道者真正向往的是自己的大道,王玉楼和莫云舒在对大道的追逐上,选择了迥异的两条路。
可现在,事实告诉王玉楼,他选的没错,但他的心就是那么的失落。
恰似凡俗人之间的爱情,或许某些求而不得、甚至不敢渴求的遗憾,才是真正的念念不忘吧?
难说~
“如今,你入了我门下,可以筑基了,但你也别喊我师尊,就喊我玉楼即可。
说起来,修行这么久,我只有三位半朋友。
半个,是清溪坊时的映曦,一个,是傻子一样的风剑仙,一个,就是你。
云舒,我打算在西海搞一个类似于散修盟的组织,但名字叫‘西海散修引导劝善会’。
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做我不放心,所以,你有没有兴趣来做会长?”
神光和莽象在金丹仙尊层面是地板砖,但他们成道之前走的路没有问题,都是‘至少不错’的路。
神光的送修士给妖兽做粮食,既帮仙盟纾解内压,又为西海以及西海背后的妖国提供粮食,都符合‘创造价值’的思路。
而其在西海的产业布局,从出售功法、秘传、神通的万法源流枢,到抢占仙盟各大职部乃至于战功庭职能的‘镇妖宝楼’,以及控制散修的‘散修盟’。
都是极好极好的参考案例,王玉楼就任副盟主后,不方便抄万法源流枢、镇妖宝楼,但他也有西海第一拍卖行、斗法场、酒中仙等产业在。
而‘西海散修引导劝善会’则是王玉楼进一步从底层控制西海修士的着力点,所以才需要从八大西海本地紫府的手中拿支持(八位弟子的拜师礼注入了这个组织做启动资金)。
这里面,甚至牵扯到红灯照内,烛照仙尊和王玉楼那位好师尊的博弈。
紫府之机拿到手前,王玉楼要忌惮莽象、忠诚莽象,可现在紫府之机已经拿到了,王玉楼的生存策略就需要来一场根本性的改变,从而适应新的属于大修士的发展阶段的需求。
“这师尊,我修为”
王玉楼摆了摆手,语气中略带落寞的开口道。
“叫玉楼,另外,修为不重要,我筑基修为都能做副盟主。
而且,你不是过了筑基种子斗法选拔么,我亲自推你筑基。
筑基后,你刚好可以去做‘散修会’会长。”
很多事,终究是回不去了。
曾经在西海的漩涡中打转的王玉楼,被复杂的局势压得喘不过气,云舒和风剑仙是他当时为数不多的朋友。
可现在.混乱时代降临、天地顶级势力齐变法、仙盟内战时刻处于爆发的边缘、顶级仙尊纷纷出手落子、王玉楼的身份被人猜忌的厉害。
这一堆事情和压力中,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比王玉楼当初在西海面临的压力加起来还要严重。
但尽管如此,王玉楼依然扛得住。
修行了这么久,不长进,凭什么坐稳副盟主的位置?
风高浪急?
不,是水大鱼大!
当然,想要在浪潮中有所作为,每一步都要算好。
就像现在,王玉楼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正被人暗中盯着。
他拉拢和亲善莫云舒的过程,既是对过往人生际遇的再次盘活,也是进一步的展示自己内心的懦弱。
麻烦,但又必须做。
“那谢谢玉楼。”
云舒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中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王玉楼看的有些失神。
那个曾经眼睛发光的西海女修,已经快被这个世界压垮了。
想到这里,王玉楼沉声道。
“云舒,你想要有所作为,首先要走上去,走上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世界的未来如何,不取决于一个练气、一个筑基,起码你要是金丹才行。”
没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以滴水仙尊为代表的一批金丹仙尊们,非常不认可当下这种特殊的发展模式。
混乱——稳定——混乱,时代在周而复始中走向某种近乎于腐烂的结局,他们不喜欢这样的死寂,这些人数量,甚至不算少。
大天地的未来该如何,从来都是金丹仙尊们重点关注的问题,和关注毕方是同一个等级。
换一个维度去看变法,大天地所有顶级势力齐齐变法,本身也是对这种周期的某种‘超越’。
但是吧,这个层次的游戏,入场的资格只限于金丹仙尊,王玉楼也就是靠着参与了变法、成为了仙盟的副盟主,才敢多说两句。
“玉楼,一直以来我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我们为了更能有所作为,不断的舍弃一部分的自己。
等真的走上去了,新的困难和麻烦又出现了,合适的时机从来不会真正的出现,有一种说法叫做,因为相信所以看见。”
小王笑了,莫云舒出身高族,在底层历练过,在仙盟任职过,她的视野和认识的层次同样是很高的。
王玉楼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流。
他的头微微抬起,目光没有焦距的看向前方,低声道。
“上去会有新问题,但解决旧问题的难度也会降低,且上不上还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所以,云舒,不要被遥远的困难迷惑,走好当下。
你是我少有的好友,我希望我们能在紫府相会,希望。”
飞升之后,是新的攀登之路,所以就不飞升了吗?
引气、练气、筑基修士们是劫灰,紫府只是更大些的劫灰,乱起来一样可能会死。
但因为这样就不开紫府了吗?
一步步的攀登,为更高的修为和地位而奋斗,但只要不到最高的那一批或者独尊的位置,就永远受制于人,这样的苦海,确实难渡。
但这不意味着攀登是骗局,不意味着攀登没有意义。
就像现在,王玉楼可以轻易的解决云舒的筑基问题,这怎么不是意义呢?
不要飞升?不要攀登?
沙比才会听信这种弱者的借口。
飞升和攀登就是有意义,不要飞升才是骗局!
当然,这里不是说莫云舒沙比,而是云舒的站位太低太低,看不懂的东西太多太多。
“师尊,云舒明白了。”
地上的西海女修恭声回答道。
“去吧,去吧,早日筑基。
西海的事情,我全交给了郑彦,有问题,多和他商量商量。
陈养实不是我的人,别搞错了。”
王玉楼有些累,心累。
西海的诸多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神光走后,红灯照和王玉阙对西海的影响力占据了支配地位,全面变法不会再有任何阻力。
但王玉楼离开西海后,需要去见一趟烛照和莽象,这种事,想想都头皮发麻。
暗中不满莽象简单,真和莽象明面上撕破脸,压力还是很大的。
虽然莽仙尊是小孩那桌上的仙尊,可也是仙尊
“玉楼,你说你有三个半朋友,第三个是谁?”
离开前,莫云舒没忍住,主动问出了这个问题。
王玉楼笑了笑,道。
“莽象仙尊,他虽然是我的师尊,但我们亦师亦友,估计还要做很久的朋友。”
——
副盟主的法驾离开了西海,低调的向红灯照山门而去。
一个事实是,王玉楼当初对‘莽象成道后红灯照要向西海扩张所以莽象提前布局落子西海’的判断是错的。
红灯照西海扩张,获益最大的只能是烛照,这点,从烛照在群仙台上那句惹得苍山侧目的宣言就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