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六州的仙尊们都在想什么,也没兴趣一个个问过去,但全法下注毕竟早,要重视和尊重——这是礼数。
“额,砍价从哪开始砍?”
余红豆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王玉楼笑了笑,让他的这两位紫府道侣,第一次意识到嫁给小王意味着什么。
“先要他们免费给,不免费给的话,就从半折开始要。
我变法也不容易,要点宝丹不过分。
对了,带上鹤灵仙尊家的那个谁,一起去谈。
宝丹不便宜,我买的也多,能便宜些就便宜些吧。”
真他马抠啊.
红豆真人的表情很难绷,心中甚至对自己嫁给王玉阙这件事起了些怀疑——这贱畜看起来不靠谱啊.
但终究,她还是应下了玉楼的交代离开了。
余红豆离开后,王玉楼指了指川江月,笑着调侃道。
“你别那副表情,好像显得我很穷酸似得。”
川江月的表情有些挣扎,但终究是开口道。
“相公,你要是手头紧,我这里”
一个紫府修士,该如何更进一步呢?
没有答案的,没赢之前,没有任何一个紫府修士确定自己的路是对的。
川江月也一样,未来的路怎么走,别说是她了,崇山十三洞中的紫府大修士们,多数都不确定。
而王玉楼不一样,王玉楼是仙盟事实上的领袖人物,参与的时代浪潮,从莽象证道,到仙盟变法,每一次都没输。
受群仙台仙尊们器重,在五域同天集内也是长期霸榜热搜的存在。
对于川江月而言,和王玉阙做道侣,真就算是个很好的机会。
跳出崇山十三洞发展,获得更多可能性的机会。
总之,出于这样那样的想法,在余红豆离开后,川江月的态度也有了些许转变,愣是以紫府大修士的修为,做出了小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王玉楼还真被川江月的选择给整的有些不会了。
拟人的对手见多了,遇到一个像人的,即便不确定她是不是装的,小王依然表现出了很感动的样子。
玉阙真人伸手将川江月揽过来,尽着相公的体贴,同时解释道。
“哈哈哈,算了吧。
我啊,不缺资粮,我现在是仙盟的一等紫府待遇。
西海和红灯照、各处仙城,都有产业。
娶了几年道侣,也收了笔嫁妆。
只是啊,我这就是看着家大业大,内里实际上是空架子。
因为手下养着玉阙宫的上千名修士,他们吃喝供养、修行资粮,都是我出。
一睁眼,就是海一般的灵石扔下去。
不过,这空架子还不需要你的积蓄来填,我还尚且维持的住。”
川江月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的,好像上了劲的发条,在王玉楼怀里她甚至都不呼吸了。
能不迷糊嘛?
修行近千年,底层的搏命、筑基后的煎熬、紫府后的艰难,全都挺过来了。
可真到了大修士层次,才能感受到那种金丹和紫府之间,比紫府和狗之间的差距更大的那种差距有多可怕。
往上,寸步难行。
她是天骄,但‘含骄量’不足,最后竟是成为了王玉阙的道侣。
这种反差般的感受,也是她维持紧绷、体面、理智的人设的缘由所在。
此刻,听到王玉楼初入紫府,就能拿到一等紫府的待遇,在仙盟的各处都有产业,她的内心更是复杂。
修仙界,机会甚至比天赋还重要。
王玉楼曾经参与了那么多混账、复杂的斗争与博弈,一步步挺了过来,得到的利益也是巨大的。
相比于不到百岁的王玉阙,反而川江月才更像那个根基浅薄的存在。
毕竟,固有的蛋糕已经被分完了,崇仙州的内乱也过去了两千多年。
她这种后进的紫府,即便是仙盟认可的合法紫府,在势力上也颇有‘后娘养’的意思——穷酸算不上,但真就相形见绌的厉害。
“相公有需要,就和江月明言即可,江月定会全力帮相公。
仙尊有言,江月以后不是什么崇山十三洞弟子,而是相公的道侣,是相公的人。”
王玉楼抚摸着川江月的脸,思量着开口道。
“新京州左道俯仰上境,有一特殊的双修法门,可以帮紫府修士破关。
你愿不愿意为我修它,将来助我从紫府后期突破到圆满?”
因为历史原因,新京州的情况在仙盟六州内也比较特殊,用难听的词形容就是混乱,用好听的词形容就是充满活力。
活力,意味着不断地创新。
所以,那里的法门路子也很野。
俯仰仙尊作为变法派仙尊,恰好还是上桌较晚的代表。
他的法门中,有一名为‘上镜入道气’的秘法,除了不能帮助证金丹,什么关都可以帮忙破。
代价也大,属于夺炉鼎修为而滋养自身的邪道功法。
当然,仙盟没有魔,也没有邪道,不然太和水宫的太和神女、太和神子算什么?
“这”
川江月看懂了王玉阙的贪婪,她没想到自己只是稍稍表达了亲近之意,王玉楼就试探到了要她为其献身的地步。
“你好好想想吧,这决定不好做,你最后即便不愿答应,我也理解。”
王玉楼善解人意的开口道。
“你对修为的事情很急?
可相公,你才不到百岁,已经紫府。
这个速度,非常非常快了,大天地内也是第一流中的第一流。”
川江月的表情很复杂,她没想到王玉阙真就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
“天快黑了,江月。
变法变法,你有没有想过,就是青蕊仙尊也决定不了,变法会走向何方。
或者说,她从未真正展露过对变法的真实安排。
师尊变法,水尊改向,青蕊仙尊落子,变法的每一个节奏点,都不是常人能预料的。
我唯一确定的是,自己的修为还不足以面对变法产生的风险。”
王玉楼轻声的解释道,这种相处的过程没什么复杂的,无非是互相交换信任。
川江月表达些亲近的意思,他给出些信任的回应,顺便提提要求,都很正常。
大家不是天真的小屁孩,王玉楼已经快一百岁了.
按凡俗的尺度,他如今是五代同堂、六代同堂的年纪。
“这所以你把变法改向的落实工作,让给了师尊?”
莽象和王玉阙的矛盾已经毫无疑问的公开化,但王玉楼依然叫莽象师尊,川江月自然是跟着王玉楼的称呼来。
“嗯,风险很大很大,所以我要先躲起来补一补实力上的不足。
而且,我不打算按红豆的那个思路来,保命和遁逃的神通,现在就要开始修行。
一边是修这两种神通,另一边是提高修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平衡的至理,依托于顶级金丹仙尊们和顶级势力们的稳态对峙而产生。
仙盟变法进行的过于顺利,仙盟的内爆可能在不断降低。
但这个过程,也是王玉楼所面临的风险不断上升的过程。
风险是一定会溢出到王玉楼身上的,他在拿到紫府的报酬和圈了波嫁妆后立刻让位给莽象,就是对这种潜在的必然性风险的应对。
节奏,是关键。
拿到了,赚麻了,就赶紧撤。
让莽象上去顶一顶,王玉楼可以抓紧时间提高实力。
王玉楼必须退一退,稳一稳开紫府后的修为,借着开紫府后补实力的实力高速上升期,提高自身的实力,从而降风险的冲击。
在玉阙真人的整个变法棋局中,此时正在仙国活动的崔白毫甚至接近于一种保险丝。
让他这个时候出使仙国,就是要看有没有人想对自己有谋算.
两人就这么聊了好大一会儿,川江月紧绷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这算是放下了对自己的便宜小道侣的潜意识戒备了——至少部分放下了。
“相公,你说天快黑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玉楼笑了笑,没有回答。
“天黑了,当然是我们该休息的意思.娘子,可以吗?”
天快黑了,但王玉楼反而有种期待已久的释然感。
百年修行,数不清的蹉跎和磨砺,从底层一步步走到玉阙真人之位的王玉楼,对时代的汹涌甚至有种期待。
期待已久。
天快黑了,但没什么可怕的,王玉阙早已做好的准备。
如果前路是风暴,那就让风暴检验我的羽翼。
如果前路是泥潭,那就让泥潭丈量我的脚步。
如果前路是死寂,那就让死寂品鉴我的意志。
逐道者永不退却。
青蕊说的对,没有希望和可能性,就要停止脚步吗?
不是的,长生者向往超脱,通往超脱的路注定是艰难的。
这种艰难,恰恰酝酿着跨越苦海的生机。
只有渡过它、战胜它、驯服它的存在,才能有资格坐上那众生之巅的位置。
这不就是王玉阙长久以来所渴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