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快走吧,真是的”,她再次捶了一下陈宣,担心再说下去就忍不住说出挽留的话来。
被陈宣这一插科打诨倒是冲淡了不少离愁难舍。
拿好行囊,重铸后的白色长剑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陈宣晃了晃腰间的青玉铃铛说:“有它在,就像你在身边,一步一响,一步一想,我会想你的”
“你好烦啊,还不赶紧走?打你哦”,她瞪眼道,心说其实现在我就开始想你了。
点点头,陈宣说:“嗯,你快回去吧,背着我不准哭,下次来给你带冰糖葫芦”
“那我要两串,我们一人一串”,她期待道。
“好”
外面的夏梅无语看天,暗自感慨又无比好笑,你们到底走不走?啧,这黏糊劲儿,比糍粑还黏,年轻真好啊。
原本下车的陈宣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回头看向双眼满是水雾的小公主,心头一疼,但还是说道:“不是说好了不哭的吗?”
“我才没哭,你个傻蛋哦,抱抱我啦,都要走了,真是的,还要我提醒?”她瘪嘴道。
挪动屁股来她身边,将她轻轻拥入怀,下巴放在她头顶,感受着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闻着香香的味道,陈宣说:“我这回去就是个仪式感,别多想,其实就跟我一直还住在小明居没区别的”
深吸一口气,小公主闭着眼睛喃喃道:“嗯,我不管,就是这个味道,满足了,去吧去吧”
“那你倒是松手呀?”陈宣哭笑不得。
她抬起脑袋,脸颊微红,双眼已经模糊,在陈宣猝不及防中,花瓣一样的嘴唇印在了他的脸上,还没等陈宣来得及认真感受,就蜻蜓点水般离开了。
一把推开陈宣,她把脑袋埋在毯子里声音闷闷道:“按照宣哥哥你的说法,我这得提前盖个章,仅此而已哦,其他的想都别想,除非你想被父皇满天下追杀!”
“不公平,哼哼,算了,嘿,我至少半年不洗脸”,陈宣摸了摸脸颊美滋滋道。
本来差点哭出声的小公主咯的一笑耸着肩膀说:“你走啦,哪儿有半年不洗脸的,那不得起壳咯”
看着她侧身埋首那诱人的曲线,陈宣终究是没有多余的举动,心一狠,闪身消失在车厢,翻身上马道:“纤凝,早点回去,等我,我会想你的,驾”
话音落下,他已经策马狂奔而去,夕阳下留下一阵烟尘。
身边再无陈宣的身影,小公主心头一空难受得紧,呼吸都仿佛万般困难,飞快起身朝着南方看去,只看到陈宣快速离去的背影,伸手想要挽留,可却没能说出口,眼泪止不住的流,模糊了视线……
夏梅心疼的上前,将小公主拥入怀中安慰道:“公主乖,咱不哭啊,我们回去,陈公子他只是回家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可是夏姨,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就开始想他了”,小公主哽咽着道。
“很快的……”
马车启动调头,朝着京城方向而去,双方越来越远,夕阳仿佛都不忍直视躲进了云层。
入京一趟,陪小高走完人生阶段性的旅途……
‘与小公主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被她亲吻脸颊,下次得亲回去,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个嘴子,怕是得成亲后吧?成亲就敢吃嘴子,我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都不敢想,世间有万般美好,我已得其一,何其幸运,安敢奢求太多’
离去的陈宣心头想着,心头也空落落的,坐下马儿仿佛也知道他的心情,飞奔似箭不敢停息。
好马儿,才来京城一趟,居然就已经识途了。
策马狂奔几里路,陈宣勒住缰绳,揉了揉眼睛呼出一口气,心头暗骂不已,老子这么潇洒的一个人居然也有今天,或许这才是人世间真正有意义的地方吧。
将马儿带到远离官道的偏僻之处,一丝大宗师气息展露,周围数里动物吓得四散而逃。
然后他回头就追了回去,一直暗中护送小公主回京,默默守候,直到她夜深回到公主府才落心,下意识看向小明居方向缩了缩脖子,最后逃也似的出城重新寻回马儿踏着夜色朝南而去。
而在他暗中护送回京途中,小公主仿佛心有所感,格外安心,脸上甚至都带着浅笑,也不那么难过了。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拿出了陈宣给的礼物,按照陈宣教的方式,摇动边上的把手,然后小盒子里面就发出陈宣相对清晰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就想我了?我也在想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会随时检查,你若瘦了憔悴了,我会心疼的”
一个简单的留音盒,不是什么高科技,土办法都能做出来,但也存不住太多内容,‘重播’不了多少次声音就会逐渐变得模糊。
小公主听到陈宣的声音,大感神奇的同时,宝贝似的捧在手中,‘倒带’一遍又一遍的听,怎也听不够,多次之后声音略微模糊了,她才不舍停下。
“原来宣哥哥一直都在,随时都在,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下次见面我依旧漂漂亮亮的”,她开心又难过的喃喃道。
另一边,高景明忙活一天回到小明居,脸上涌现一丝惆怅,这一天他早就料到了,那天晚上陈宣陪他喝酒他就知道。
“少爷,这里有陈公子给你的信”,耿宏把陈宣的留书交给高景明。
他接过点点头来到书房才拆开,默默的看。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少爷我先回家啦,不喜欢婆婆妈妈我就悄悄溜了,有本事你来打我撒,记住啊,与人讲道理讲不通,就来信支会一声,我想没几个人能不和我坐下来心平气和讲道理的,都吉尔哥们,别不好意思,以上”
看完后高景明哭笑不得道:“就知道会是这样”
完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明月一脸落寞。
你说对饮成双,现在就只剩下我了。
片刻后他心头咯噔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风风火火出门对跟随他一天的卫松嚷嚷道:“小松,快快快,检查一下咱们有没有丢东西!”
不一会儿卫松一脸哭笑不得道:“少爷不好了,岂止是丢东西,咱们的钱都没啦,一个铜板都没啦”
“阿宣,你还是人吗,就不能给我留点?太狠了吧!”高景明指天跺脚咆哮,可是说什么都晚了,陈宣早就卷款溜之大吉。
这叫什么,这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干嚎一阵的高景明无语至极的回到书房,重新拿起陈宣的留书,果不其然,背后还有一句更气人的话,说的是“我想了想,少爷现在你都当官了,不差钱,你的就是我的,就不客气啦,这是给你上一课,再好的关系也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有本事你来打我撒”
碰~!
高景明一巴掌把信按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没把其他能卖钱的物什带走,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这么玩儿是吧,你给我等着,到时候吃你的住你的你还拿我没办法……”
“哎……,阿宣你总能变着法的安抚我的情绪,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
第390章 求生欲拉满
早上出发,夜深了陈宣也没能走出京城三十里地,只能说京城太大了,而且送小公主回去耽误了不少时间。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晚上不方便马儿赶路,陈宣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晚。
京城周围几十里都光秃秃的,他连拾柴生火都难,倒也不至于没苦硬吃,直接跑了一趟京城,买来酒菜被褥柴火,还有喂马儿的草料。
“吃吧吃吧,接下来的几千里路还得你驮我回去呢”,给马儿喂豆子和水的陈宣顺便模了摸它脖子上的鬓毛。
这匹高夫人送的马儿着实是良驹,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但真那样做的话估计得把它累死,一天不紧不慢跑个四五百里倒是轻轻松松。
好马当然吃的也不差,比很多平民百姓都吃得好,这段时间小明居的人把它照顾得不错,油光水滑的,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匹好马骏马。
“这马就跟车一样,需要保养啊,平时还得牵出去跑跑防止长膘,好麻烦,回去还给高家?亦或者丢给小丫鬟打理?”
一个人就挺无聊,脑袋里面想些乱七八糟的,陈宣看路看马腿,这时代已经有给马儿‘穿鞋’的意识了,通常都是皮革包裹之类的,出门赶远路一天就得换‘几双’,寻常人家买得起马都给它穿不起鞋,军队里面貌似会给马儿穿金属‘鞋子’。
马蹄铁还没规范弄出来啊,抽空给马儿整一个,不过这玩意对这时代意义非凡啊,暂时打消吧,找机会给小高显摆一下,他那聪明头脑操作好了不得直接起飞。
本身而言,陈宣是无所谓的,但这种事情却不想便宜别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马儿通人性的蹭了蹭他的手掌低头吃东西,陈宣拍了拍它就回火堆边席地而坐吃买来的酒菜,荒郊野外孤身一人,倒是没什么好怕的,无聊也谈不上,清风明月为伴,偶尔体验一下倒是不错,经常这样陈宣想想都觉得会无聊死。
话说他这赶路的方式着实令人无语,按理说要回家吧,认真起来一顿饭的功夫都要不了就到了,甚至还可以扛着马儿回去,可他就是喜欢正常赶路,急个毛线,可你说他没苦硬吃吧,又挺享受的,酒菜被褥不缺,专门跑一趟去买来,反正就是兴致一起想一出是一出,自己开心就好。
吃饱喝足,他钻进地铺被窝看了会儿明月睡觉,谁谁谁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啧,自己不在他们还不是要正常过生活。
这一晚上陈宣睡得不是太好,距离官道不远,太吵了,大晚上还有人赶路,且不少,倒是没有人来找他麻烦,没乐子主动找上他。
隔天一早,他活动一番,跑京城吃了顿早餐,又喂了马儿,这才骑马慢跑南下。
京城周边小镇村庄不少,什么十里集二十里铺三十里庄四十里镇,随着陈宣的南下这种人群聚集之处就逐渐少起来了。
一个人赶路就挺无聊,他是哪儿人多哪儿有热闹就凑上去,结果没几个人鸟他,不存在到哪儿都能遇到恩恩怨怨干仗砍人的事情。
这不禁让他有些挠头,话说那些个江湖中人,整天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他们哪儿来那么多事儿?自己咋就遇不到呢,难道因为自己不是江湖中人,所以那些事情都自动远离自己?
在陈宣彻底远离京城后,这天下午,江王周鸿收到了属下的汇报。
“王爷,那个人离开京城了,消息属实,是真的走了”
得到这个消息,江王也只是不咸不淡的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他的幕僚迟疑了下道:“王爷,既然那个人已经走了,那以前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对此江王看着幕僚没有了往日里的沉稳风范,摇摇头道:“文先生,本王还没活够”
是啊,陈宣走了,但又不是死了,他还敢打小公主当棋子的主意?
一想到陈宣两下干死金家兄弟的画面他就感觉混身冷飕飕的,虽然那次陈宣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意图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正常而言他不在意,可要是主动惹他后果自负!
虽说家国朝堂争斗和陈宣无关,他大概率也不会过问,然而江王是真不敢招惹小公主了,包死的。
陈宣当着他的面都敢杀死别国王爷,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干的?
若非自己是小公主的哥哥,爹的儿子,估计这会儿都凉透了。
闻言幕僚也很惆怅啊,他是想助江王干大事儿,然而出了陈宣这样一个人,那是真没辙,算计他除非活够了,人家凭实力碾压,任你阴谋诡计全然无用,打又打不过,就很郁闷。
犹豫了下,幕僚问:“之前一直按捺,现在他都走了,要不要把他和公主殿下的情况通知少将军那边一声?”
“先生是想祸水东引?”江王沉吟道。
赶紧摇头,幕僚说:“也不算吧,毕竟我们只是通知一声,又不是添油加醋拱火”
有区别吗?笑了笑,江王说:“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算了吧,一动不如一静,少将军该知道肯定会知道,我们就没必要横插一脚了,万一因此那个人心头不悦杀回来谁挡得住?至于少将军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乐见其成不是吗”
幕僚当然能想到陈宣和江家对上会有多大的好处,但自己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啊,当即拱手道:“王爷英明”
看看,这就是拍马屁的艺术。
顿了下幕僚又道:“可这样一来,和江家的约定就……”
摆摆手打断他,江王说:“本王从未真正承诺过他们什么,呵,本王的确想借江家的力量成事,江家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本王?之前小妹的因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双方都有利用价值,待成事之后,本王从其他方面弥补就是了,至于少将军觉得丢了面子想要对他做什么,本王反而求之不得,这叫作壁上观顺势而为,左右都不吃亏”
“王爷胸有韬略,属下佩服”,幕僚赞叹道。
这种马匹听听就得了,尽管心头很舒坦,江王目光闪烁转移话题道:“我六弟那边一个劲的伸手向朝廷要钱要粮要兵马,能猜到他的意图吗?”
“看似因为荣国的局面为了稳定边关,实则包藏祸心,极有可能行谋逆之举!”幕僚沉凝道。
点点头,江王笑了笑说:“是啊,可他距离京城太远了,待到尘埃落定他再有野心也翻不起太大风浪”
对此幕僚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反而道:“王爷,当下吴家吃了个闷亏,借此机会倒是可以拉拢一番,此外魏家虽偏向太子殿下,但魏家的胃口太大,即要太子登基后立魏家女为皇后,又想相位,这是太子绝对不会允许的,否则将来太子上位就太被动了,或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下,纵使拉拢不了魏家,也能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因为太子本就是储君,所以幕僚一口一个太子上位江王心头并未波澜,又不是真正上位了,一切充满了变数。
想了想,江王说:“那便试试吧,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若是真成的话,答应他们一些东西又如何,将来再慢慢收回便是”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想要得到前提就需要付出,江王想坐上皇位,别人凭什么支持他?无外乎承诺权利利益之类的了,先付出,将来坐上皇位他有信心慢慢收回。
幕僚心头当然清楚这些,太子那是有天然优势,能与各方讨价还价,可江王没得选,只能付出代价进行拉拢。
点点头,幕僚纠结道:“王爷欲要成事,钦天监是绕不开的,可他们眼中只有陛下,至于谁是陛下他们不在乎,所以这就难办了”
不是储君想要争夺皇位,不见血是不可能的,然而见血的话,其他还好说,护卫京城的大阵就绕不开了。
闻言江王微微皱眉道:“钦天监吗,继续想方设法接触吧,是人就有欲望,总能撬动一些人的,实在不行……!”
说到这里,江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目光看向了远处悬浮在京城上方的浮岛……
幕僚心头一惊,但若真到了那种时候,也只能不计后果了。
这种禁忌话题不能拿出来说,即使做的时候也要快速完成,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接着他说:“对了王爷,两个月后的武举也得关注一下,必定会涌现一批可用之人”
“嗯,提前物设秘密拉拢吧,这是个好时机”,江王目光闪烁道,武举脱颖而出之人,很多都会进入宫廷当差啊,这不是机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