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命灯开始的长生路 第98节

  可这院门却是早就被管道人下了法禁,那裴三儿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院门,反而在那院门法禁上一撞,立时就撞了个头破血流。

  “知道了,真是咋咋呼呼的。”

  恨铁不成钢的怼言响起,不过数个呼吸,那院门便被拉开,管道人与黎卿从那院中并肩走出。

  管道人犹豫了片刻,与黎卿稍稍介绍了一番那九长老的身份,便托付黎卿与诸豪侠且先去应付一番,他稍后就来!

  七星阁中取南国货物,除了明面上的进项,私下里靠这些船尊的来往的灵材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那七星阁九长老历来掌管着离墟这座仙城与海市内的大小往来。

  坐镇列国一百余年,事无大小巨细,尽皆了然于心。

  当然,像是裴九这种船尊,这位九长老历来待他等“宽厚”。

  但此人,独独有一件事,那便是必须先把商事放在前头!

  黎卿这支船队入此庄园数日,七星阁中并无异动,就像是不知晓一般。

  直至裴九等人归来后,七星阁才在后脚上门,不得不说,这事儿干的还算是公道。

  黎卿与几位豪侠出得大堂,入目便见一位苍髯老叟高坐在客座之上,其后又有左右两名从事跟随,望之,皆是紫府人物!

  “这人,气机不如大院首,不如步灵虚师兄,而且……”

  “那是天人衰败之气!”

  黎卿与那九长老一见面,心头突有所感。

  这位九长老的寿数要尽了!

  他修行的《南斗延命经》对那寿光颇为敏感,一来就将这位九长老的底细看了个囫囵。

  但他并不知道两位船尊与那七星阁到底如何的干系,此刻,沉默是最好的应对。

  只是抬手向那三位紫府打了个稽首,黎卿便靠近了另一侧。

  七星阁的九长老正诧异着那裴侠儿的麾下,怎么突然多了一位半只脚踏进紫府的生面孔,见黎卿这般礼貌地稽首拜会,更是有些奇异。

  其中七星阁的一名青年点头,又回了个稽首,两方各自坐在一侧,静静地等待着主人家。

  直至,盏茶的功夫后,管道人自屏风后快步跟了出来,与其同来的,还有三名以玉盘托着一枚枚芥子囊的豪侠修士。

  “咳咳,九长老,久等了!”

  满厅的视线眺去,只见那管道人面色惨白若金纸、气机凌乱,一出来便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

  旁侧的诸多游侠儿正要去搀扶,却为那裴三使了几个眼色,将闲杂人等尽数摈退。

  待得诸多游侠修士一一退走,管道人拱手望向那老叟,以晚辈居,直入主题道:

  “九长老,我与裴兄二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想必长老也知晓了。”

  “此行,那荡海将军-汪侯先劫掠去我等楼船上大部资粮,又重创我二人,若非时利在我,此行,我等当是难以生还了。”

  “管某护持无能,原本交付仙城的三十万枚太岳山形道铢便在其中!”

  说到此处,管道人面色更苦,摇着脑袋道:

  “岭南府的阴金亦是不存,尽为所其掳……”

  “倒是东海羊氏与几位州君与长老约定的大部分灵物,贫道堪堪护了下来!”

  三名豪侠将那一枚枚芥子囊打开,灵材宝料着实不少,但……九长老点名要的管制珍材,什么都没了。

  这却是让那七星阁的紫府道人们面色陡寒了下来。

  合着那贼人眼光也这般高,只抢我们要的东西是吗?

  “管道兄,那阴金与九华灵金连一丁点儿都没了?”

  七星阁的紫府中,那名青年道人最先按耐不住,这套说辞,他怎么有些不信呢。

  你小子不会是借题发挥吞了本道的货吧?

  “道兄不妨去看一看,管某的楼船都被打裂了,如今那汪侯还在海上四处搜寻我等。”

  “莫说这一次,我们跑完这一趟之后,稍后都还不知该怎么回东海,我兄弟二人历来受九长老庇护,但今后,我等怕是也再跑不了此线了。”

  管道人无奈摇头,令麾下的豪侠们上去清点,便似是再没了心气,让这几名七星阁紫府一拳打了在棉花上般,有力无处使……

第104章 权也术也势也

  上首的老者举起茶杯,轻抿一口,却似是完全没听到管道人的诉苦一般。

  那三十万铢太岳山形道铢没看到,他要的岭南阴金也没有出现!

  于他等而言,也未必就真的在乎裴管二人到底是真遭了劫还是假遭了劫,他们要的是能稳定提供南国物料的航线。

  正堂须臾间便陷入了一片静谧,那无形的压抑萦绕,更令三名豪侠胆颤,连手中的芥子囊都要托不稳了。

  “事已至此,我等只能勉强走行完这一趟了,还望诸君见谅。”

  管道人再朝着那位九长老拱了拱手,抱歉道。

  “那汪侯挟楼船五方,飞舟一尊,麾下兵马两千,紫府二掌之数,以强龙入海之势,纵横列国海外,不仅我二人,其他的黑船行走,亦无人能再与其抗衡!”

  他们这黑船上下,若无外力相助,已陷死局,离墟洲七星分阁的紫府道人想要交代,去寻那汪侯要交代吧!

  总之,管道人敛起那九华太岳道铢、岭南阴金,不准备再与他等进行交易,便是空跑一趟,也得把问题抛给这位九长老。

  九华灵金铸太岳山形道铢,此乃是南国两院十二宗中,锚如擎天白玉般的最珍品道铢,一铢太岳九华,在外海道可值南国官家-百炼秘银道铢二十七枚,岭南阴金更是天都风水阴脉中所蕴藏,乃是海外没有任何产出的物甚。

  诸多来往的黑船中,也只有寥寥几人敢做这般大规模的转运,裴管二人便是之一。

  那老叟捋须沉思良久,这才不徐不疾的表起了态来。

  “老夫知晓,你们二人在整个外海的船尊中都是极为不凡的,你们能力很大。”

  “那匪修手上有船队、有飞舟,你们想退?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退走的?”

  “许是道人记错了罢,似乎那太岳道铢、岭南阴金,并没有被劫吧?这外海还没有人敢对老夫要的东西动手!”

  九长老大袖一挥,便在那轻笑声间,一名练气上品的豪侠便从厅外快步进来,单膝跪倒在其中。

  这变化,顷刻便让管道人心头一滞!

  船上果真还有离墟的人?

  原先他只是想给这离墟洲的七星分阁一些压力,好教这位九长老下场,为他等寻一丝喘息余地。

  可此刻……

  “裴柳么?”

  那名豪侠着管道人点名,亦是单膝跪在厅堂上,无声的流着冷汗。

  “博上性命,千里迢迢将这灵材运来,若真是忘了,那可就太可惜了!”九长老叹惜一言,意有所指道。

  这诸多臻萃灵金、财货,乃是裴九与管道人自南国运来,黑船不比其他商船,其中尽是各地法禁不允的或许,也没有人会下订单,留把柄,全凭他等带来多少,下家便收多少。

  裴管二人自然是有着处置的生杀大权,说声为贼人所劫,谁也挑不出毛病。

  可这会儿被麾下的豪侠儿捅了出去,面上可就不好看了!

  便是黎卿矗立在侧,望着那单膝叩在地上的豪侠,顿感这船上关系复杂,裴家庄客,羊家管事,这会儿又有一名离墟洲眼线的……

  ‘是管道人想要以那数量不菲的灵金作底牌,想叫那七星阁给出个担保?还是如何?’

  只可惜,那九长老安排的更加妥帖,早就对这船上的东西了解了个一清二楚,两位船尊想要倚仗其讨个承诺,亦是失了先机。

  然管道人被这般当面揭穿话语,却是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被戳穿谎言的心虚。

  “不行!”

  管道人摇了摇头道:“非是我等戏弄长老,只是,此行我等楼船遭劫,又有强敌堵在海上,这麾下儿郎与东海诸族的灵材,总该回去有个交代。”

  “我与裴兄全幅身家,须得押入驭兽仙宗,寻条活路。此事,当真是没办法了……”

  以管道人的理由,不外乎是寻那驭兽仙宗买条活路,斥巨额道铢包下一座渡兽宝船,安稳的回归东海。

  这却是令那九长老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这两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管云仲、裴九,你二人是有大能力的!”

  “寻那驭兽宗的渡兽苟延残喘地逃回东海,然后呢?以你们如今的修行,带着你那船上的儿郎们坐吃山空?还是回头与那根扎在南国沿海数百载的仙道世家,虎口争食?”

  “那匪人有飞舟,你们也可以有嘛!”

  九长老笑着招了招手,再许诺道:

  “这样吧,你们两人凑个一千万道铢,老夫做主,替你等寻一座法舟来,加上你等现在约莫三名紫府筑基了,谁拦得住你们……这条航线可是就以得你裴管二人为标杆,你若不干了,其他船主哪个还敢动?”

  “至于那汪老鬼?老夫会打个招呼的……”

  这位暮气深沉的老道叟此刻便是犹如病虎睁眼,一言便定下了裴管二道接下来的方向。

  其久居上位,以权势沐身,光这只手遮天的法意,便令人胆寒!

  在他看来,裴管二人不过是遭了劫,自作聪明的想要让他七星阁出面,给个担保。

  在列国这片海域,担保倒是无虞。

  要寻一条活路,可以,但你得有诚意,而不是虚头巴脑的给老夫整出事端来。

  一千万道铢!他知晓,裴管二人来往外海甲子有余,这个数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位老道叟只在大堂中定下了两道数字,也不给管道人反驳的机会,坐在那太师椅上便开始闭目养神。

  若是再早上几十年,他非得好好整治这爱使心眼的管小子一般,可如今,他老了,没那心力了……

  旁侧那青年紫府对管道人不尽不实的言语,亦是面露不满,与那一名七星阁的中年道人驻足庄园之中,同黑船诸修交接财务与资粮时,仍旧是百般刁难……

  黎卿只在一侧将这一切来往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自那无头氏的土司岛屿以来,黎卿见识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物,从黑船游侠儿到素衣道,再从荡海匪修,乃至于离墟洲七星阁。

  他似乎摸到了那诸道往来纠缠间那一层不可言喻之意,然此意却是真就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人与人之间,因缘际会,你有七情,他纵六欲,便在这一个又一个因秉性影响的抉择串联起来后,观此道人一路的来时路,那便是他的道途。

  这是筑基时必须经历的心路!

  非自知,神宫不开,非自悟,元神难成……

  夫道人长于天南大地,其志向尝是统合诸州,使得百鬼易辟,诛邪莫敢侵犯,再进一步,席卷群山,坐断西南而已;

  又行走于江南大地,沐经南国红豆香,春来长思意难忘,其志向或是为南国计,闲作山中宰相,尔来庇佑一方?

  或降生于岭南大地,只于岭南三百八十庙,孤魂坐堂,野鬼居殿,万千鬼祟,享无数生民奉养,由此方入道,或精擅鬼道,劾制百鬼,勘破生死迷障;或以人道为先,伐山破庙,再不现孤魂野鬼噬人相;

  或厮于江北大地,道人文武袖,猛士甲傍身,日夜尔来,硝烟雷动,战鼓不休,此方成就,或许也只愿死后墓上铭刻征北将军-黎侯之墓……

  一方水土生得一方人,海外逐利者,自然也是围绕着“利”之一字不休。

  黎卿一眼看透了其中的根本。

  “这不可言喻之物,乃是束缚了所有人的东西,天南有天南的顿困,江北有江北的险阻,江南有江南的风光,岭南有岭南的无奈……”

  “海外也有独属于自己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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