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当可无忧。”
千头万绪于此刻渐渐被许念梳理成形。
化作一张大网,将所有一切包容。
运朝之气运,本就源于万民之心,是为人道之力。
以人道之力镇压邪魔,此消彼长,正合天地至理。
而且待日后圣天子铸就,九空武界覆盖九州。
到了那时。
九州一切尽在圣天子掌握当中,凡有异动,顷刻之间便可得知。
进而,将其消灭于未曾起势之时。
“只是,欲要做到此事非是易事,还需对九州地脉彻底探勘,绘制出九州地形图。”
“布置的同时,更要想到日后如何调动王朝气运之力,却是多有难处。”
“不过,楼观道那群牛鼻子倒是精于此道,剩下不曾前往海外之人,或可废物利用?”
“宋应星以及讲武堂那边,也需着手研究.....”
诸般念头纷纷闪过。
许念暂时将此事压在心底。
无论如何,都是往后所要思考、着手之事。
而在当下——
尚还有最后一块绊脚石,需要将其挪开!
“永州,大河剑宗......”
缓缓睁开双眼,许念眸中掠过一丝冷冽的寒芒。
那个隔空递来的战书,以及其上嚣张至极的言语。
他可是至今都未曾忘却。
倒是要好生瞧瞧。
此人的实力,能否匹敌的上他那般嚣张的口气。
……
永州,浑河奔涌。
庞大的岛屿之上,坐落着万载传承的大河剑宗。
纵然历经诸多变故,可时至此时其山门依旧洞开。
古老的石阶蜿蜒而上,隐隐没在云雾缭绕的山峦深处。
只是,相比较与往日的剑气冲霄,弟子往来不绝的鼎盛景象不同。
此刻的剑宗山门显得异常冷清,甚至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偶有见几个身着杂役服饰或外门弟子衣袍的人影匆匆而过,但脸上却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忽而有一阵山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添萧索。
很少有人知道,数日之前。
就在这大河剑宗山门最深处的剑殿当中。
一场关乎宗门未来命运的抉择,就已然落下帷幕。
数日前:
“空性前辈,已于雷州城外,败亡在那大乾大都督的一双铁拳下。”
“由南海佛国千万僧众吃斋念佛供养而出的八百精锐僧兵,尽数被擒,百年积累,一遭成空,再加上佛传被毁,须弥山祖庭钟寂......”
南宫落面色惨白如金纸。
甚至因为声音太过激动,而牵扯到依旧不曾愈合的伤势而剧烈颤抖。
他强撑着身体,打起精神。
将刚刚收到的、足以震动天下的消息。
一字一句的,告知了身前那位气息渊渟岳峙、周身剑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剑宗先辈:
汪东流!
只见负手而立,面向剑殿当中的祖师牌位。
背对着众人,身形挺拔如剑。
不久之前,他方才循着宗门隐秘,自河底那处古仙宗门“天河剑宗”用以镇压魔渊【龙冢】的残破秘地中破关而出。
更是借助内里无穷煞气与残存的凌厉剑意,磨砺一身多年未有所进剑道修为。
于无尽的苦楚中,将自身剑道修为硬生生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剑气自动衍生,切割四周虚空。
原本,他意气风发,心头更是升起一点快哉风。
自觉一身剑术已臻化境,就是比之当年古剑仙中的佼佼者,单纯的剑道修为亦也不遑多让。
如此实力之下,区区一个凡俗武夫罢了。
纵然前番有几多亮眼战绩,可那又能如何?
能挡住眼下自己的几剑?
然而。
信心满满的他刚一出关,就听闻此般空性寂灭的消息。
顿时就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落在他刚刚建立而起的万丈雄心之上。
空性此人他亦有耳闻,是在其之后的后起之秀。
天资无双,横压九州一百年。
眼下更是凝聚出了龙象法身,再八百僧兵之力,降龙伏虎大阵之威。
那等气势,就连他自问也要凝神以对。
而且,胜负难料,最多不过是个六四开罢了。
连那样的空性都败了,还败得如此彻底。
换做自己......
又能挡下他几拳?
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了南宫落粗重的喘息声。
“祖师!”
良久过后,南宫落打破寂静。
似是心中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抬头,凝望而去。
眼中升起一抹火焰,带着说不出的决绝:
“事已至此,我剑宗断不能再蹈须弥覆辙!”
“眼下大乾天命所在,那大都督九州气运加身,强到不可思议。”
“如此情况之下,再去硬抗,其下场唯有宗毁人亡一途!”
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哽咽,言辞悲切:
“那大乾大都督挟席卷九州之势而来,其志非在一宗一派,而在颠覆万古格局!”
“在其眼中根本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好坏之别,顺从他的方可存活,逆反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弟子已暗中筛选核心弟子百余人,备下快船,只待祖师一声令下,便可远遁海外,为我大河剑宗......”
“保留一线生机啊!”
“请祖师以宗门传承为重!”
一声落。
更有几多声起。
剩下几位同样伤势不轻的各自剑脉之主,亦是纷纷跪倒在地,泣声恳求。
汪东流缓缓转过身,那双锐利如剑一般的双眸扫过跪伏在地的众人。
其势汹烈,更可见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只是随即化为更为深沉的疲惫与......不甘!
逃?
想他汪东流一生修剑,求的便是心意通达,一往无前,
那怕之前自坠极海之源,尘封己身。
想的却也不是什么苟延残喘,为了当今的成仙路。
而是当世已然没有了能作为他敌手的存在,因为寂寞,故而留此身到现世。
所为的,就是想要找到更强的对手,来磨砺自己手中的剑。
然而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他却要“逃”吗?
汪东流缓缓摇了摇头,这不是他的本性。
但是......
南宫落也说得对。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大河剑宗万载剑脉的存续。
他的目光倏而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殿宇,望向了那奔流不息的浑河。
“也罢。”
他轻叹一声。
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萧索,更有三分说不出的昂扬战意。
“你们......走吧。”
“祖师?!”
骤闻此言。
南宫落等人愕然抬头,不敢置信。
“带上所有核心种子,带上《天河剑谱》真本,带上镇宗器物【星河列宿剑】。”
此时此刻,汪东流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