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苦笑:“奕瑶是你三舅母带来的,与为舅没半点血亲关系!”
“你身上才有我陈家之血!”
“若断在你这里,苏陈两家,才是真正绝了后,断了香火!”
他深吸口气:“为舅不管你给不给奕瑶一个名分!”
“反正必须跟她生个儿子,过继到为舅名下!”
“否则,你叫三舅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古人重孝!
但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若让陈家在陈乾这绝了后,祖宗香火全无,定自感罪孽深重!
苏陌暗想原来如此!
难怪自己一直奇怪,陈奕瑶长相跟三舅完全不沾边。
这样的话,娶她做妾倒是无妨。
只不过,就算自己不过继子女到老舅名下。
陈家血脉,不至于断在三舅身上吧?
不是还有大舅和二舅吗?
因此,苏陌忍不住问:“大舅、二舅呢?”
陈乾闻言,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叹气道:“为舅也不瞒你!”
“你大舅、二舅,并不是迁到他处!”
“他们是进了宫!”
说着,声音苦涩的又道:“当初蝗灾祸害,家中断了米粮。”
“正好宫里来了人。”
“大兄、二兄,一咬牙,相互割了,去找那宫中太监,换来三两银子!”
陈乾老眼泪花浮现:“他俩当时还不足十五!”
“算起来,进宫已三十年,却一直音讯全无!”
“宫中那地方,凶险无比,想必……想必我那两个兄长,身死多年,尸骨难觅!”
苏陌默默看着老舅。
许久不能言语。
又一次对这个世界残酷有了更深刻认知!
难怪三舅,对浪费粮食之人,如此痛恨!
陈乾反比苏陌更快收拾心情。
冷然说道:“所以,你必须当官!”
“当了官,才能合法娶妻纳妾!”
“然后,能生多少子女就生多少子女,开枝散叶壮大门楣!”
“黔首平头,一场饥荒,一场兵乱,便可能满门死绝!”
“只有当了官,方拥有足够底蕴,抵御灾劫风险,将血脉永久传下去,香火不断!”
苏陌闻言一愣:“当官才能纳妾?”
陈乾点点头:“自然!”
“大武律上明确写着的!”
“四十无子而妾,违反者杖三十,得官身者除外!”
苏陌更不解了:“那三舅还让我纳了奕瑶……与那秦碧儿?”
陈乾不屑冷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朝廷也没真个严格执行这条律法!”
“乡绅富户,说是纳妾,但纳的只是无名分的妾侍,而非朝廷所承认,拥有一定的名分和地位的妾!”
“妾侍不为朝廷承认,子女也无名分,不喜,随时逐出家门!”
“妾不一样!”
停了停,陈乾又道:“七品官及七品以下,可纳一妾!”
“七品往上,官越大,妻妾越多!”
“朝堂正一品大员,更可三妻四妾!”
苏陌又涨知识了!
大武朝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
难怪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原来真不骗人!
只要读好书,当了官。
权有了,钱有了,女人也有了!
这不是逼着人去当官吗?
苏陌和陈乾各怀心思的回到内堂。
苏陌看了看桌上的银袋:“三舅,这钱你拿回去。”
他略显得意:“外甥这边,也算小存下点钱银,足够花销。”
薛山、两试百户,加起来给他送了五百两银子!
陈乾摇了摇头:“这钱你拿着!有大用!”
苏陌也不与老舅隐瞒:“不瞒三舅,侄儿与百户大人,确实关系匪浅。”
“莫说这红衣校尉,便是从七品的小旗,也未尝不可想它一想!”
“这钱有与没有,亦是如此!”
陈乾一听,失声笑了:“好大的口气,还从七品的小旗官!”
“出到外面,莫要乱说,丢了颜面不止,更让人觉你浮夸,不知天高地厚!”
苏陌无语。
自己难得说一回实话,老舅居然不信!
算了,等小旗官牙牌到手,老舅便知自己是不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陈乾脸色一正,跟着又道:“这钱,不是给你用的!”
“是给那林百户的!”
他压低声音:“抓捕天母教徒,虽是大功!”
“但功是功,路归路!”
“没钱开路,再大的功劳也得打七分折扣!”
“一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你手中,作用不大,但到了那女百户手中,就未必如此!”
说着,眼中寒芒一闪:“长平百户所,乃高配百户,虚衔高一级!”
“若运气好,走对了门路,说不定能跳过虚銜,直升正五品千户!”
说到这里,陈乾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
自家外甥,竟然有机会,得一座正五品锦衣卫千户大靠山!
这是以前做梦时候都不敢想的!
简直祖坟都烧旺了!
陈乾深吸口气,沉声又道:“你马上将这些银子、金佛、房契,全数给百户送去!”
苏陌不得不感叹老舅老练。
也压低声音道:“百户大人,确实需要钱银开路!”
“只不过,需银三千两之巨!”
陈乾倒吸一口冷气。
随后点点头:“也该这数!”
“那可是正五品的锦衣卫千户!”
停了停,皱眉又问:“听你这话,难道那百户大人,半点存银都无?”
苏陌点点头:“百户大人乃仙道术士,修行耗费极大。”
“这三千两银子,得外甥来想办法!”
陈乾眉头紧锁:“你我岂能筹到如此钱银?”
话音刚落,眼中精芒一闪,声音更低了:“薛山此人,野心极大!”
“他在长平县经营多年,依为舅判断,起码搜刮了五千两以上,若让那女百户,设法抄了他的家……”
苏陌无语,自己这三舅,简直狠毒到毫无下限!
“无须如此!”
“外甥有门秘法,可值银三千以上!”
陈乾一愣,脱口而出的问:“炒菜之法?”
“那……恐怕不值三千!”
苏陌摇头笑道:“不是,是另一门秘法,曰蒸馏酒!”
陈乾目瞪口呆:“又一门秘法?”
“你哪来那么多的秘法?”
苏陌解释说到:“外甥年纪尚小,某年大雪,门外……”
陈乾打断他的话:“门外有个白胡子老头,昏倒雪地,你给了他一个馒头……”
苏陌愕然:“三舅你如何知晓的!”
陈乾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你上次炒菜秘法时就说过了!”
“你觉得为舅会信?”
停了停,又道:“我不管你这法子哪来的。”
“那蒸馏酒,又如何一个说辞,敢值银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