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鲁伊仙族 第171节

  自从“清源丹”大卖,百草堂的钱掌柜对他,可谓是客气到了极点,每次见面都是“李少爷”“李丹师”地尊称着,何曾用过这般“务必赏光”的字眼?

  这语气,不像是邀请,倒更像是一种不容拒绝的通知。

  先斩后奏,这可不像是百草堂那一贯“和气生财”的风格。

  李梦泽心中升起一丝警惕,脸上却不动声色,温和笑道:“替我多谢钱掌柜盛情,我今晚一定准时赴约。”

  那伙计见他答应,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退下了。

  李梦泽看着手中的请帖,那华丽的辞藻之下,却仿佛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他沉吟片刻,没有声张,只是在回丹堂的路上,顺道去了一趟符箓阁,将自己最近赚来的灵石,尽数换成了几张威力不俗的攻击符箓,悄然藏入了袖中。

第146章 恐吓

  望月楼,乃州府之内数一数二的销金窟。

  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凭栏远眺,可见浩渺的云梦湖碧波万顷,画舫穿梭,偶尔传来丝竹之声,令人心旷神怡。

  入夜时分,千百盏描金的红灯笼齐齐点亮,远远望去,如同一座悬于夜幕中的璀璨仙宫。

  能在此地设宴的,非富即贵。

  望月楼下。

  钱掌柜正搓着手,一脸焦急地在门口踱步,时不时地抬头望向街角。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来了!”

  一见到李梦泽那不紧不慢的身影,钱掌柜连忙迎了上去,拉着他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李丹师,今晚这顿饭,可得千万小心!”

  李梦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钱掌柜身上那层代表着“焦急”的淡黄色光晕,平静问道:“钱掌柜,今晚这宴,不知是何方神圣做东?”

  “是黄家的公子。”

  钱掌柜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那张精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几分为难与忌惮,“黄家两代为官,在州府里人脉广得很,咱们得罪不起。这位黄公子,今日指名道姓要见您,说是对您的‘清源丹’,仰慕已久。”

  他顿了顿,又凑近了几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而且外面还有传言,说这位黄公子,他……他好男风!”

  “好男风?”

  李梦泽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钱掌柜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摆手:“你别误会,见你并非是那种意思。只是这位黄公子,心思深沉,手段了得,待会儿您说话可千万要留神,莫要着了他的道儿。”

  “多谢掌柜提醒,我心中有数。”

  李梦泽点了点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利。

  他跟着钱掌柜,踏入了望月楼。

  楼内曲乐悠扬,异香扑鼻。二人被一名身段妖娆的侍女引上了最顶层的雅间“揽月阁”。

  房间的布置更是极尽奢华,地面铺着整张的雪狼王皮毛,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就连那桌椅,都是由能静心凝神的“静心木”打造。

  雅间之内,早已备好了一桌珍馐盛宴。

  龙井虾仁、佛跳墙、清蒸江团……一道道在外界千金难求的菜肴,此刻却如寻常小菜般摆满了整张桌子。

  而在主位上,正坐着一位身穿月白色锦袍的青年。

  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面如冠玉,当真是位翩翩佳公子。他见李梦泽进来,立刻起身,脸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丹师了!”

  李梦泽心中冷笑,长得人模狗样,内里却是个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

  他的“洞悉善恶”,早已将对方看了个底朝天。

  那和煦的笑容深处,藏着一抹让人极不舒服的审视。

  脸上却挂着礼貌的微笑,拱手道:“黄公子谬赞了。”

  两人分宾主落座,黄腾热情地为李梦泽布菜,将钱掌柜撂在一旁,言谈间旁征博引,风趣幽默,将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

  他从州府的奇闻异事,聊到学宫的趣闻,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了李梦泽的家人身上。

  “说起来,令尊令堂当真是教子有方啊!”

  黄腾赞叹道,“令伯父李县尉,威名赫赫,令叔父李主簿,更是才华横溢,如今李丹师你又在丹道上展露头角,一门三杰,当真是羡煞旁人。”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说道:“只是,我听闻李丹师你如今年岁尚小,这生意上的事嘛,终究是些俗务,最是耗费心神。

  我看你一心向道,不该被这些事情分心。你看你那‘清源丹’,虽是神药,但售卖的渠道还是窄了些,营销的手段也稚嫩了些,白白浪费了这等好东西。”

  “黄公子有何高见?”李梦泽平静地问道。

  “高见谈不上,只是些不成熟的小建议罢了。”

  黄腾呷了口酒,笑道:“依我看,李丹师你只管专心炼丹,这账目经营之事,不如就交给钱掌柜,再由我府上的账房先生帮忙核对一二。我黄家在州府也有些薄面,定能让你的清源丹,卖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好价钱。至于利润嘛……咱们好说,三七分,你七我三,如何?”

  他看着李梦泽,眼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当然,若是李丹师信不过我,也可以时常来我府中做客,亲自查阅账目。我府上正好有一处清净的院落,灵气充裕,最是适合静修,我还可以让家父为你指点一二修行上的困惑。”

  这番话,他说得是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在为一个涉世未深的朋友着想。

  钱掌柜面色一变,刚要说话,就被黄公子眼神警告一番。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被这糖衣炮弹砸得晕头转向,感激涕零地答应了。

  可李梦泽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静静地看着黄腾,看得黄腾的笑容都微微有些僵硬。

  “多谢黄公子美意。”

  李梦泽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只是,这炼丹与做生意,都是家父对我的考验。家父曾言,修士修行,不仅要修法,更要修心。这人情世故,柴米油盐,亦是修行的一部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又何谈大道?至于修行,学宫之内,自有老师教导,不敢再劳烦黄伯父费心。”

  他将“家父”与“老师”这两座大山搬了出来,不卑不亢,却又将对方伸过来的手,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黄腾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

  他深深地看了李梦泽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竟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他原以为,这李家不过是云水县来的土包子,虽与慕家有些姻亲关系,但慕晚秋毕竟只是庶女,想来这层关系也亲近不到哪儿去。

  却没想到,对方竟敢当面拒绝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黄腾收起了那副虚伪的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是黄某唐突了。”

  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袍,冷笑道:“李丹师少年英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希望你的丹药,能一直这么好卖。”

  这话说的就十分威胁了。

  说罢,他不再看李梦泽一眼,拂袖而去,留下满桌的珍馐,和一脸尴尬的钱掌柜。

  钱掌柜欲哭无泪,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是胆战心惊。

  “小祖宗喂,”他凑到李梦泽跟前,压低了声音,“这又是何苦呢?那黄家两代为官,是出了名的横。今日驳了他的面子,他日后定会给你使绊子啊!”

  “钱掌柜,”李梦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虾仁,神态自若,“今日我若退了一步,明日他便要进十步。与虎谋皮,焉有善终?”

  他抬起头,“掌柜的放心,他要出招,我接着便是。倒是掌柜的,怕是要受些牵连,还请多加小心。”

  钱掌柜闻言,心里一暖,最终一声长叹,拱手道:“你放心,这百草堂虽小,但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自己这条船,早已经和李梦泽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黄府,书房。

  黄腾回到府中,越想越气。

  他堂堂黄家公子,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乡下小子给当面下了面子,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砰!”

  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黄腾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满是阴沉的怒意,再无半分望月楼上的风度。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真以为自己炼出个什么破丹药,就能在州府横着走了?不过是仗着苏青雪那个女人的偏爱罢了!”

  一旁侍立的家仆连忙上前,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谄媚地说道:“公子何必与这等小人生气?依小的看,那小子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需要有人敲打敲打,让他知道知道这州府的水,到底有多深。”

  “敲打?”黄腾冷哼一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凳子,“怎么敲打?他现在可是苏青雪的宝贝疙瘩,整日待在丹堂里,我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公子息怒,小的倒是有个主意。”

  那家仆眼珠一转,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咱们明着动不了他,可以暗地里吓唬吓唬他嘛。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胆子?咱们也不用派修士,免得留下把柄。

  就找个人,夜里偷偷摸进他的住处,也不伤他,就在他院子里挂上两个血淋淋的羊头,保准把他吓得屁滚尿流,三魂不见七魄!到时候,他自然就知道,谁才是这州府里,他得罪不起的人!”

  黄腾闻言,眼中的怒意渐渐被一丝玩味所取代。

  他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这主意不错。”他点了点头,“那小子毕竟是炼丹师,吓唬一下便罢了,莫要真的伤了他性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放心!”家仆连忙躬身,“小的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只让他做几天噩梦!”

  …………

  夜,万籁俱寂。

  学宫的宿舍区一片寂静,唯有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李梦泽盘膝坐在床上,并未入睡。

  《树之呼吸》他早已练至第三层,如今炼气修为也到了二层巅峰,精神力之充沛,远胜常人,每日只需打坐两个时辰,便可抵过寻常人一夜的酣睡。

  他正沉心静气,引导着天地灵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忽然,他那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动。

  有人闯入院子了!

  那脚步声极轻,显然是刻意为之,但落在李梦泽的耳中,却如同鼓点般清晰。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不动声色地将一丝神念附着在了窗外的一片落叶上,院中的景象瞬间便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只见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翻过院墙,手中还提着一个散发着血腥味的麻布袋。

  ‘凡人?’

  李梦泽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此人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分明是个不懂修行的凡人。

  他深夜闯入此地,还提着这等血腥之物,意欲何为?

  他心中虽有不解,却并未慌乱,静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那黑影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轻车熟路地便摸到了李梦泽的窗下,踮着脚,刚准备将两个羊头挂上在窗台下,只觉得后颈一凉,一股让他汗毛倒竖的恐怖气息,瞬间笼罩了全身。

  “谁!?”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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