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那些官将已经毫不犹豫纷纷行礼。
孙天霸有些张口结舌,没有齐天大圣的本事,自然也没有他老人家的傲气,这声师妹却是怎么也叫不下去了。
还是沈月夜笑着主动开口化解了尴尬:
“孙师兄,你来东海国怎么也没提前跟我爹说一声?还是刚刚鸿胪寺上报,我和王爷才知道你来了。”
孙天霸看着自家师妹兼表妹,依旧如在梦中。
‘我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老家混的这么好啊。’
随即就是狂喜。
‘师妹竟然成了靖海王的王妃,我拜师的事情算是有着落了。’
连忙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份礼单、一只盒子双手捧着送到王澄面前:
“南洋山野之人孙天霸拜见王爷。区区薄利不成敬意。”
他送的礼倒是十分有诚意。
菩萨香、沉香一万两千斤,金丝血燕的燕窝五千斤.等等全都是南洋特产,其他地方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最关键的却是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枚青绶银印,上刻“直岁堂官”四字,还有代表特定身份,只有山海会内部才能识别的暗纹。
王澄见过师父手里的那一枚——一颗紫绶金印,只有上三品在世鬼神才资格持有。
不管什么等级,都代表了水班三十六堂直岁堂官的贵重身份,有权纠劾水班三十六堂职官法脉。
而除了执法之外,宝印还有两重功用。
在画符的时候盖上堂官宝印,比寻常法印效果更好。
最后也是最常用的能力就是:公证!
看到宝印,王澄脸上也溢出喜色:
“瞌睡就来了枕头,我本来还在顾虑燧发枪、铁棒飞雷炮的专利问题,担心随便卖出去会被人仿制。
没想到这份大礼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直岁堂官:“公平公平还是特么的公平”。
能起草公平公正的商业契约,得到《二十四节律》和道气的承认,道炁覆盖范围之下都需要遵守。
法契也分级别。
最低级的就像上次沈月夜还需要手动追杀刘建珍。
最高级的那种,直岁堂官自己就是利益相关方。
若是被欺诈,连《二十四节律》都会帮他们找回场子,轻者霉运连连,重者祸及子孙。
如果在法契上约定了违约条款,则会按照条款执行。
“作为离岸平衡手,瀛洲搅屎棍。
接下来我要把换装下来的旧装备,还有兵工厂实验用的各种破烂残次品,高价卖给本州岛上的大名。
极限瀛洲诸岛上的战争烈度,原来是三,现在就要变成五乃至是十。
再让招财童子跟在后面用铸币权捡便宜,额外赚取大笔军费。
九藩统一之战,就是最硬核的产品宣发,不愁他们不买。”
后面可以再接上拱火大法:
“两位兄弟都不要吵了啦,你们是吵不死人的,还是打一架算了,我们这里提供武器还包售后哦。”
“我可不是挑事,这事儿放我身上我可忍不了。”
“武士们都是风里雨里闯出来的硬汉子,咱们可不能丢分儿啊.”
即使有目光放到倭国高度的识之士,看出这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却也不得不买,因为你不买你的对手会买。
就跟练辟邪剑法一个样。
有人把剑谱搞得满江湖到处都是,你要是不练,仇人练了可怎么办?
硬着头皮也要给自己来上一刀。
想想也知道这种邪道军备竞赛一旦开始就注定再也停不下来,直到有一方彻底倒下。
【直岁堂官】宝印恰恰为这个计划堵上了最后的漏洞!
第245章 堂上惊变,雷火革命
“多谢老会长抬爱。此印,澄愧受了。
从今往后,我必口重一言,心无二诺,担诺守信,绝不背誓!”
王澄接过那一方直岁宝印,朝着南方遥遥一拜,领了老吊爷的人情。
天、地、水三班堂口数量各不相同,时常有堂口断绝传承,也有新的堂口诞生。
但三班麾下隶属的【直岁堂官】数量却是固定的,每班各有三十六位。
传承方式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本身德行水平极高,天人感应之下得水官钦赐位格;
第二种就是水班各法脉内部代际传承,后人达到一定要求,再遵守相应的禁忌行规就可以继承位格,也就是王澄、沈月夜他们常说的‘接堂弟子’的由来。”
以王澄面白心黑的性格,这辈子都未必能成为道德圣人感动天地,第一种方式想都不要想。
好在,山海会是水班三十六堂大本营,许多法脉传承和老堂官们为免自己死后所托非人,就将自己的传承送到了那里。
老吊爷手里自然就有不少宝印可供重新分配。
如今多出一个堂官资格,王澄和沈月夜这对师姐弟也就不必再争个你长我短,分辨“世子是否多疾,汝又是否需要勉励”了。
王澄当众立下誓约,心中突有所感,豁然抬头望向头顶虚空深处。
意识跟着宝印飞速拔高,刹那间便来到一座接天连地的古老祠堂里。
身边云雾翻涌、道炁氤氲。
岁月车轮在祠堂厚重的白玉墙上碾过深深的印痕,彩色瓦当早已褪尽了釉色,蒙上一层灰绿苔藓,檐角上蹲踞着有些风化模糊的九座石雕镇兽。
斑驳的黑漆大门正上方挂着金色的“水官”匾额,堂中青烟袅袅,香火不绝,证明它还没有荒废。
堂下地面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厚厚的青藤纸表文,全都折成了铜钱的形状,像是一层风格独特的铜钱地砖。
“这是.?”
王澄仔细查看铜钱上面写着的金字,顿时恍然:
“.竟全都是当今世上所有水班职官在授箓列班时上奏水官的表文。上奏之后都来到了这里?”
他还凭着本能的感应,从里面锁定了自己授箓列班时,师父沈雨亭为自己上奏的那两道,分外新奇。
抬起头,可见堂上数量众多的玉质神主牌位分为上、中、下三层,分别代表不同的水班位格。
但不是按照修行次第,而是按照位格分类。
三十六位直岁堂官在最下层,用白玉做牌,最靠近祠堂门口,像是在帮堂口看大门。
他的籍贯、职官法位、名字、表字等等也在这时一一浮现在一块空白牌位上:“东海国,平湖港,水衡都尉,王澄,王晏清。”
王澄看到最后心头一怔:
“你写个小名富贵也就罢了,‘晏清’这个字号是谁给我取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堂堂水班竟然也有黑幕,可以让别人走后门?”
蹙着眉继续往上看,中层的青玉牌属于各位修行有成的鬼神,只有达到上三品死后享祭,死而不亡才能位列其中。
老父亲【靖王爷】、还有【晏公】的牌位都在十分靠上的位置,只在位居一品的天妃娘娘之下。
不过,这一层的鬼神牌位大多都神光黯淡,归于寂灭。
意味着牌位的主人既死又亡,跟凡人一样也是世间的匆匆过客。
只是他们功绩巨大,被这一方天地永远铭记,才在堂上留下了自己的牌位,而不是像直岁堂官一样,人死之后牌位也随之清零。
最上层则被浓浓的烟火笼罩,完全看不清背后有什么。
王澄忍不住猜测那里不会不是至高无上的【水官】专属?心里生出一个野望:
“众所周知,水官天一生水金蟾炁是天道的某个侧面,是世界运行的规则,本身没有自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神道职官能坐上那水班堂口的最高处,有没有可能独占天一生水金蟾炁,成就一品之上的至尊位格?”
想到这一节,王澄的心脏都忍不住“嘭嘭”直跳起来。
只是他穷尽目力,隐约可以察觉到高居水班最顶端位格的牌位似乎不止一个,怀疑事情可能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正想用【四海通宝】的钱眼试一试,可心里才刚刚升起这个念头。
堂上那片袅袅青烟之后,似乎有一只贪婪嗜血的眼睛蓦然睁开,深深看了他一眼。
堂中黄幔飘荡,簌簌作响。
“嘶——!什么东西?”
巨大的危机感便陡然袭来,王澄脑仁中像针扎一样传来剧烈的刺痛。
虽说他早有心理准备,如果自己克制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
当初在自己的行宫里遭遇“书成鬼神惊”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在水班至高无上的堂口里,王澄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即使最高层的存在没有继续做出实质性的动作,他也不敢继续逗留。
看到第三层神主牌位上已经完整出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意识便迅速从水班堂口抽离,回归身体。
外界的他只是怔神了一瞬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后背上已然被冷汗浸湿。
“那个占据第一层,看了我一眼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断定,那东西绝不是水官,祂有自己的情绪!
还有,天班、地班的堂口是不是也这样?还是说只有地位最低的水班才是例外?”
王澄脑子里曾经看过的一段郑和宝图上的隐秘,止不住地又一次浮现出来:
“延康末法,列仙争位!
凡俗之中,群魔乱舞,转生百巧,不信大道,淳浇朴散,三五失统,人鬼错乱
六天故气,称官上号.”
他如今忍不住开始怀疑,列仙争位,争的到底是什么位?
三官正气又为什么能取代六天故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历的越多,疑问却也越来越多。
只是他靠着接棒【直岁堂官】才取巧上堂,连在世鬼神都不是,现在还远远不具备窥探堂上之秘的资格。
只是种下一颗种子,让他在做事时更加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