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207节

  依着几位宗室巨头的说法:大卫宗室纵算没落了,可这嫡脉子弟的嫁娶之事,也还是不能失了体面的。

  莫看韩城岳家在云角州足能使得风云变色,可放进全天下的门阀世家中间,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土族罢了。

  宗人府的回执上头写得十分清楚,其家中嫡女,若想入南安伯府,最多能许一“媵妾”的位置。

  岳家人得知后却无什么怨怼之言,云角州这块地方,不知已有多少年无有哪家能嫁女进入宗室近支了。

  哪怕只是八名媵妾其一,岳家这一边鄙寒素,也足能因此,感念荣光。但匡琉亭毕竟是个要脸的人,觉得这样便是自己从前许诺之事未有做成,有负于岳家的信重,故而也还在以各种方式与宗人府讲些价钱。

  “只可惜这大日原石便是从那弘益门下品金丹手中,也得来不多。若想要尽快多得一些,早结金丹,那便还是得另想办法。”

  匡琉亭想起来被积压在公案上头的,那份关于万宝商行在宣威城开设分店的条陈。

  明明都已发文去了好久,有司回文也已到了,南安伯本以为前些年便能将万宝商行开得起来了,也好为云角州招揽京畿移民,攒些人气。

  怎料这一路的顺风顺水过后,万宝商行的批文却被摘星楼那头压下不发。

  “摘星楼主与南王殿下的交情,倒是未如我们下头这些晚辈们所想的那么深呐。”匡琉亭深叹一口气,元婴真人在一些小世界已足称得上是一陆地神仙,自不是其下小修可以揣度。

  匡琉亭敛好心神,径直往州廷正堂行去。

  他这次闭关修行已久,久未理事的南安伯未有人报信,便陡然出现在了州廷的正堂中,这令得本还有些悠哉的州廷属吏们,倏地紧张起来。

  “恭喜伯爷出关,距离金丹大道更进一步。”堂内一位身着朱色官服的美髯中年倒是没有躲闪之色,当先迎了上来。

  此人名叫朱彤,乃是云角州上任刺史霍禀投敌过后,新任的云角州刺史。

  从前朱彤在京畿做朝官的时候,初一入宦,便任职检校秘书郎,又因资质出众,还拜在了当朝左相妫念之的首徒门下。

  左相妫念之是出自辽原妫氏的元婴真人,辽原妫氏的历史比起匡家宗室还要长上许多。

  在前朝便已是天下闻名的一等名门,近一千年内更是连出了四名元婴真人,其家在庙堂上头的地位可想而知。

  是以朱彤自拜在妫念之门下过后,于仕途一道,便算得上平步青云了。

  在来云角州之前,朱彤都已做到了某一赤县的正印县官。这样的年岁、便有这样的年资履历,便是在诸多巨室豪家的子弟当中,都算得上鲜见。

  只是朱彤出身卑贱,无有门户,故而哪怕本事出众,亦不能得到朝中同僚的接纳。若要再进一步,便算其已算是宰执一系,其中阻力照旧不小。

  朝中近来有如左宗正这般关注云角州事宜的大员,念着匡琉亭而今在云角州已然打开了局面,手中可用的本地修士愈发多了,可京畿旧人却是越来越少。

  因了当年沈灵枫上修任山南道总管时,花了大把资粮精力治理云角州,却都未有收成的缘故。

  遂仙朝有一部分大员们,便自认为从前是受到了本地修士的背刺,对后者的观感谈不上好。

  是以为了避免云角州廷的人员构成有所失衡,庙堂上的诸多大人物们,便同意了令朱彤这个在同僚中不甚讨喜的异类带队,拢共召集了二十一名有品有阶的京畿修士入云相助。

  于诸多贵家出身的京畿朝官眼中,云角州算不得是个好去处。

  山南道边鄙贫瘠还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山南道廿六州府之中,只有云角州一州将将被仙朝收回手中,却也还是被周边属于宗门、大族把控的其他州府包围环绕。

  境况着实很差,便连一个周旋的纵深都无。

  若是在任期间,此方局势突然有了个什么变化,说不得前程无有挣到,反还连个全尸都难再运回祖地安葬。

  是以宗人府拣选的这二十名入品官员中,倒有泰半是与朱彤出身相近,都是在朝中没有门户根基的无根浮萍。

  短短时间之内,能在门阀世家齐聚的京畿重镇,搜罗到这么多散修官员,也还是费了主管此事的左宗正好大心力。

  朱彤来前也得了许诺,若在云角州任上做得好了,那么他在一个甲子之内,若能成就正品金丹,便就调任其回到京畿道,选一个中上州做任刺史。

  这价码着实不低,这可是似费南応这样出自京畿巨室的嫡脉子弟,都万难求到的前程。

  盖因仙朝近些年愈发暗弱的缘故,如今便算在京畿道这样的腹心之地,也难称得上政令通达。

  与山南道相差不多,京畿道的很多州县同样被一些实力强盛的宗门、大族把持着,仙朝能直接掌握的州郡不算太多。

  这些州县中的各级主官,几乎称得上是世袭罔替,却是不消仙朝费心派任。

  唯一与山南道这些边远地方有所区别的是,京畿道这类腹心地方中的世家宗门,要与仙朝更为亲近。

  毕竟这些势力大部都是开国太祖的元从所立,他们自己虽然喝酒吃肉,却也舍得与仙朝分一点残羹冷炙尝尝咸淡。

  也因于此,仙朝户部与宗室每岁也能从他们手中征集到相对大量的赋税,用以维持这天下共主的最后一丝体面。

  是以近些年来,外界也才有了诸如“仙朝风华,非匡氏一家所有”这样足称僭越的传言。

  匡琉亭历来便脾性古怪,过去从不好以出身论才,算得上宗室勋贵中的异类。

  其从前在朝中时,便不怎么喜欢与大家子弟共事,是以如衮石禄这样出身小家的军汉,也才能入得他眼,受他提携。

  左宗正这次派了一群草根出身的入品官员来云角州,论起来却比衮石禄的门户还要贱得许多,若是其他宗室子见了,未必欢喜,却是正合他意。

  朱彤才来不久,便靠着这份才干,与和衮石禄一样,被匡琉亭许了一个假丹前程。

  但前者自有野心,这一个假丹的前途却是未能令他满意,遂这些日子里为着匡琉亭理政不辍,堪称勤勉。为的便是挣得新功,以图挣得一份结丹资粮。

  “辛苦了,近来州中可有大事?”匡琉亭个人门户成见不深,对于这实干之才当真喜欢,甫一见面,便是宽慰一声。

  “为国效命,不敢言辛苦。”朱彤见得匡琉亭眉宇间的满意之色又浓了一分,复又开口言道:“伯爷闭关这些日子,州内清平无事,愈发有兴盛之象。”

  念着匡琉亭不好听奉承之言,朱彤便将这些吹捧言得点到为止,言简意赅将以下几件事情叙述出来:

  “禀伯爷,下吏愚钝,觉得以下数件事情,还消伯爷参详一二。”见得匡琉亭颔首示意,朱彤才接着言道:

  “其一,月前普州三香教遭义民出首举告,言其有祸乱清平之事,引发兽潮的迹象。普州刺史闻知过后,点三香教主入朝来见,令其自清。

  三香教主生惧,不敢赴会,当真勾连四五十二阶妖兽,以举派之力,掀起一小型兽潮,作乱一场。

  普州刺史不能制,险城失地,州中凡人死伤足有百万,州内人家家家戴孝、户户披麻。

  幸有普州石山宗感念仙朝恩义,尤有赤子之心,选派门人弟子,下山平乱。

  截止昨日纠魔司发信来报,普州兽潮已然平息,三香贼众家中筑基一死一伤,仅剩下一人不知所终,至于贼众余孽,大部则被两仪宗遣人收容。”

  “着州廷功曹掾验清普州刺史到底是力有未逮还是怯战而逃,有功赏、有过罚。再传信,着石山宗掌门来见,本伯要赐他一份前程。”

  匡琉亭面上现出一丝满意之色,他不辞辛苦阔别富饶的京畿道,远赴边州、努力多年,现今总算在左近数州中,能有一两个本地大派心怀恩义,为国尽忠了。

  话言到此,匡琉亭复又补上一句:“两仪宗、弘益门若对石山宗生出什么不轨之心,及时来报,某自有定计。”

  朱彤俛首听命,应声答道,匡琉亭身上的差遣全称乃是“骑都尉,游骑将军,南安伯,持节丰、定、普、云四州诸军事民生”。

  不过摘星楼主与南王殿下的赌局只涉及云角州一州,至于其余三州,那不过是仙朝强加上的名义。

  本来匡琉亭金丹未成之前,却是难管。不过自定州弘益门太上长老从匡琉亭手中买命回去过后,这定州的事情却也能插手大部了,多少能借此与两仪宗做些利益买卖。

  “其二,子枫谷新任掌门沈白月身殁,世人传是新云盟盟主叶真所害。纠魔司指挥佥事铁流云登门断案,欲要锁扣叶真问罪。叶真不服,书剑门差点为其逼反。”

  朱彤言及此事,语气又加重了三分。匡琉亭却窥破了前者的心思,未有动怒,反出言问道:“然后呢?”

  “重明掌门康大宝出面转圜,双方暂息刀兵。叶真呈报州廷刑曹,欲要控告铁流云以权谋私之罪。”

  “哦,对。康大宝这费家的嫡婿都已筑基了,我都还未去恭喜他呐!”匡琉亭却未理会朱彤的春秋笔法,脸上反而露出些喜意出来,见得朱彤面上有了一丝浅浅的惊慌之色。

  这位宗室贵胄又淡笑言道:“左右无事,那我便也去一趟书剑门,替叶真断一断,他冤是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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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还之彼身

  “申县子枫谷掌门的位置不好坐哩,堂堂筑基大派,这才几年呢,死两任了都”

  “是啊,你看周遭那些审家人笑得,真的遮都遮掩不住的。”

  “唉呀呀,同室操戈,何其难堪。纵是勾结外人做下此等大事,又何必做得如此露骨?!”

  沈白月的无头尸首陈放在书剑门的大门外头已有五日之久了。

  有那眼力卓绝的修士出来验看过,辨得出来沈白月是遭了数名同阶围杀,而其中的致命伤势,便是书剑门的看家道法中的一门《墨剑法》。

  沈家人得了这消息,又探听到自家家主在书剑门中议事之时恶了其掌门叶真,便顺理成章地认准了沈白月就是遭了叶真派人所害。

  是以这些天来,沈家人便成天守在书剑门外头披麻戴孝、哭天叫地,当真是好不热闹。

  哪怕叶真已经施展剑法,自辨沈白月身上这伤势是遭人伪造,并无书剑门所传《墨剑法》其中一分真意。

  不仅审行这个挤出眼泪的子枫谷副掌门劝不得他们回去,便是单晟这个被叶真留了几天吃酒的局外人下场亲劝,也劝不走一人。

  这便也罢了,但左近来看热闹的修士却也不少,浑似在书剑门外头开了大集。

  这场面便真气恼得叶真这个盟主好悬真动了脾气,差点想不顾及所谓影响,遣一筑基将这群闹事的沈家人打杀了事。

  毕竟犊裈里头进了黄汤,外人都只会哄笑,才不管是粪是泥呢。

  若是铁流云这次莅临前来,令得书剑门的屠刀无法举起,那么叶真这事情怕也真就做成了。

  “拜见指挥佥事!”

  若说要州内同道们评选如今的云角州州廷大员之中何人最凶名赫赫,铁流云当是排名最靠前的几人之一。

  这位爷手段狠厉,爱扯着仙朝的虎皮上纲上线,动辄破家灭门、伐山破庙。

  这些年来,不乏有那有名有姓的筑基真修,冒犯铁指挥过后,被冠上各种罪名,惨死在纠魔司水牢中的。

  莫看他此次只孤身前来,连那凶名已起的獬豸卫都无有带一人,但只站在那儿,任鲜红的大氅被山风刮得胡乱飞起,便足以令得在场诸多筑基同侪心怀忐忑了。

  如此看来,铁流云显然要比康大掌门之前所想的还要重视新云盟的建立。

  是以哪怕这个专用来为其添加政绩的小派联盟,在而今的州廷武力体系中已愈发的无足轻重。

  但铁指挥却是个爱惜羽毛的,毕竟这新云盟成立之初,可是报允过匡琉亭的。若是伯爷哪天临时起意,垂问下来之时新云盟都已消散了,铁指挥面上可是大大的无光呐。

  “叶真,你且老实讲,这沈白月的事情,是不是你做下的?”铁流云目露凶光,冷喝一声,竟是半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叶真这堂堂的书剑门掌门。

  “指挥,叶某恳请指挥明鉴,千万莫要信那有心人的攀诬!”陡然被人这般质问,叶真在云角州好歹也能称得上是个大派掌门,这面色自难称得上好。

  只看他一张老脸暗沉如铁、酷似寒霜,便晓得其心中定存着不忿。

  “你可要想好了,现在不说,待某请你去纠魔司水”铁流云显是未将叶真的话听进去,又一出言,欲要恫吓叶真认罪,却被单晟硬着头皮劝了一劝。

  “指挥容禀,”单晟出列以大礼拜过,见得铁流云面色无有好转,心中忐忑更重。

  按说以他的性子,莫说在这种时候出头了,便是铁流云与书剑门当场火并,也只该掩在人群中间、缄默不言才对。

  事实上他之前也却是如此,一直装做一副齿落舌钝的模样,不发一言。

  可沈白月这死实在来得蹊跷,明眼人都晓得叶真便算真要动手,哪有前脚与人争执过后,便安排人去摘其脑袋的?

  这般浅显的道理,铁流云这样的积年刑名定也看得明白,可却还是.这便更蹊跷了!

  “讲!”

  单晟好悬被吼得一哆嗦,不知怎的,其心头瞬时泛起来一阵悲意。

  想他当年,那也是敢以练气九层之身,率领数十练气族人,围得二阶妖兽坊市售卖,缓解家中窘境的英伟少主。

  便是放在当年,铁指挥的这声厉喝,也绝难将练气九层时的单晟喝退半步;但却能在现今,将已经筑基多年的单家家主,吓成这副模样。

  “此间人杂,单某斗胆提议,请指挥召集本盟各家主事之人,再聚书剑门中说话。”单晟深吸口气,不该让铁流云久等,只将心中想法吐露出来。

  铁指挥的面色微变,一收大氅,颔首同意:“速速传信,公中事忙,耽搁不得。”

  “叶盟主,还不快将铁指挥迎进去!”单晟长出口气,叶真听得这话也嚼出来了点滋味,面色一改,将铁流云亲迎入门。

  “散了散了,铁指挥都说了会为你家主持公道的。莫再在此处惹眼了,惹恼了他老人家,漫说沈道友这仇能不能报,便是你们沈家这大几十修士,说不得都得流到凉西、跟妖兽搏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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