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390节

  一条条生杀律令照旧列在原处,便连彭道人这金丹修士怕也难算得清,自己到底要有多少条性命方才能够将前头半生的人命孽债还完。

  不过虽然看得暗爽,但蒲红谷与彭道人的立场亦是一致的,那便是都不希望摘星楼彻底地投到仙朝一方。

  当年山蛮出山肆虐,累得山南道大半州府尽都糜烂,殒了不晓得多少仙凡黎庶的性命。而身为地主的两仪宗,与从京畿道奔赴来的禁军两家这关系可是处得

  当时主领禁军平息蛮乱的山南道总管沈灵枫而今可都是元婴真人、金刀驸马了,若是将来被这厮揪出来算旧账.

  想要白参弘出面转圜则更不不现实,蛮乱那回两仪宗做事的动静太大,当其时便连摘星楼的庶务掌门都有发来信符垂问。

  是以因了这番关系,近来蒲红谷的心情亦算不得好。特别是他前番去拜见白参弘意图赚些准确消息,却又吃了一个闭门羹过后,便就更是百结愁肠了。

  蒲红谷轻咳几声,又开口道:“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还是需得扎紧篱笆,苦修内功。近来上宗事多,白前辈日理万机之下,短时候怕是无暇与我们‘三管’相谈。待得再过些时候,我便去鲜于家与云水宗,问问他们各自主家之人是何打算、再做计较。”

  见得彭道人老实点头,蒲红谷又开口交待:“师弟可与寒鸦山内几位妖校多耍一耍,至于何时动手,还是需得上宗点头。”

  “师弟省得了,”彭道人恭声应了,见得蒲红谷有了要走的意思,却又忙在怀中取出一物:“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以非常手段、仅止修炼内功如何得行?师兄且看看此物,或可为师兄削减烦恼?”

  蒲红谷微微颔首便算谢过,伸手借来一观,见得道经封面上头的《易殷》二字,便就换做肃容,神情一振。

  彭道人将蒲红谷反应尽收眼底,后者久不开腔,他也不加催促,只是敛息屏神,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蒲红谷似是才打定了主意:“此事亦需得从长计议!”

  “是!”

第443章 五年后

  大卫仙朝乾丰四百六十二年冬月初九,重明盟十年大庆,值神玉德、宜行宜祭。

  这一日的小环山上有些热闹,除了会盟诸家之外,还有来往宾朋。据传便连叶州杨家二位老祖、乌风上修等一众金丹,亦都有礼送来。

  才成筑基的贺元禾见得此场景,面色与一旁表情复杂的自家掌门卞浒和师父黄明全然不同,那份与有荣焉的心情难掩得住,几要映在了脸上。

  今日列在重明宗牌楼下迎宾的,是段安乐与明喆二人。两人皆于年前先后结成道基,一时也在左近传为佳话。

  见得卞浒这位丹主亲临,本就谦恭和气的二人礼数更是无可指摘,令得卞浒心情稍好之下,还是半真半假地言语了几声夸赞之言。

  师门宗长在侧,贺元禾却是不好与二位世兄弟叙话太久,紧跟着进了重明宗镇派大阵。

  这些年来,重明宗也靠着寒鸦山各家供养赚得了不少灵石,过去才设立不久的那副大阵又被撤换。

  依着现下坊间所传出来的消息,重明宗聘得京畿阵师才打造成的这副三才归元阵品阶高达二阶极品。便算掌门康大宝不在宗内,但有重明宗诸位真修同守,也应当能抵御得寻常丹主。

  贺元禾只看身侧的卞浒脸色,便就晓得这传言应是无错,随后竟也跟着欣喜起来。甫一进得重明宗内,叶正文便就迎了出来。

  这位重明宗外事长老近些年来修为未有什么精进,迎来送往的事情倒是做了一波又一波,也因此赚得了大笔人情,在重明盟内,倒算得是位有数的人物。便连卞浒这堂堂假丹见了,亦要在脸上生出喜意、来做寒暄。

  卞浒被叶正文热络地拉到主桌,黄明则是沾了贺元禾的光,被安排到了重明宗姻亲旧交一桌上头。

  康大掌门照旧是个敦本务实的性子,今日置办席面,每一桌看上去皆是一模一样的灵肴,可用的食材年份、品阶可是全然不同。

  姻亲旧交这一桌对比其他自要吃得好些,毕竟肉烂在锅里、不消心疼。

  桌上除了贺元禾师徒之外,还坐着单家主单士杰、马家主马彦松、巧工堡修明等人,除了修明之外,也皆是筑基修士,足见得与重明宗多多亲近,确有好处。

  黄明在这一桌上头倒是颇为尴尬,他明明是个做师父的,在石山宗内亦是一峰峰正、能算人物,可座中人却要对徒弟贺元禾亲近许多。

  除了巧工堡修明这个晚辈见他尴尬,多多攀谈之外,其余众人皆是对他不以为意。

  好在他倒是也能摆正自家位置,若非当年卞浒因觉康大宝失势,硬要把贺元禾这个不起眼的真传塞到自家门下做个徒弟,只凭他这初期真修的修为,怕是连这重明宗的门都难入得。

  加之当年贺元禾遭人算计的事情,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也无有出力,二人关系现下也难堪得很,贺元禾没有在外人面前发难便算厚道,哪还会帮他在席间穿针引线。

  不过说起来这修明也是个与重明宗几个掌权之人极为亲近的,而今都已是巧工堡的筑基种子了,黄明思忖着若能与其将关系处好了,对自己将来自有好处。

  只是修明才与他聊过一阵,便就被也在席间做招待的靳世伦唤到了主桌去。

  那一桌不是大家嫡系,便就是假丹丹主,黄明不敢多瞧,只好竖起耳朵,埋头听着席间众人高谈阔论、不发一言。

  马彦松才成筑基不久,虽说马家也算得重明盟内一席,但他这马家主多是在跟重明宗下这些执事、真传在打交待,少有碰得长老、掌门的时候,是以消息也最闭塞,当先发问言道:

  “听闻盟主长子月前也已筑基,今日怎未见到?”

  马彦松话一落地,贺元禾便就凑耳过来,他三月前方才出关,若不是要来赶这场席面,怕是还在宗门内巩固境界,也是才听得这桩事情。

  单士杰的消息要比他二人灵通许多,手头折扇展开,慢慢摇起:“马道友有所不知,本是要来的,偏盟主夫人不放心,要少盟.要昌懿道友好生闭关转换功法,这才未有成行。”

  “金丹真传、三十二岁、大家嫡母、大宗掌门长子、二灵根,倒是算不得快。”贺元禾才在心头念叨一阵便就自嘲一声,“若是人家都算不得快,那么自己这年过花甲的新晋筑基却又算得什么?”

  “若是父亲尚在,那重明主桌上头,当能有我家一个位置的吧?”贺元禾壮着胆子朝那方向远远看过一眼过后,才转头回来,便就见得一个风姿卓越的锦衣青年落在了身旁。

  这青年倒是无有摆架做作,入座过后便就拱手行礼:“颍州费恩华,见过诸位道友。”

  “呀,道友原是费家嫡脉子弟!”

  “马某有幸得见,见得道友风姿不禁自惭形秽!”

  “石山宗黄明,贱名有碍道友清听。”

  与席间另外三人甫一听得费恩华贵家出身,便就满是谀色有些不同,贺元禾只是见礼言道:“石山贺元禾,见过道友。”

  “道友姓贺,好像年前重明宗袁道友门下新得一真传,便是唤做贺元意的,敢问足下与其?”

  “元意正是在下族弟。”

  “哦,道友族弟有些本事。半月前我那妹婿还托人来问过,费家有无合用的练器典籍。这般年轻的极品器师,也算难得。”

  费恩华何等出身,自是不消与席间另几位客套半句。他这夸赞可无水分,听得贺元禾面色一喜,谦声道:“道友谬赞,比起费家英才,在下族弟尚有颇多不足之处。”

  “这是自然,”费恩华一脸傲色,却难让人心生厌恶,仿佛本该若此。

  席上其余众人见得他如此好说话,便也大着胆子攀谈起来,直到修明从主桌返还,众修话头方才一止。

  “晚辈巧工堡修明,见过费前辈。”

  “哦,道友认得费某?”

  修明点头一阵,笑声应道:“两年前,陪内子回门时候,曾远远见过一回前辈。”

  费恩华眉眼微抬,面生笑意:“哦,某记起来了,两年前疏荷曾归家来为我那妹婿的亲近晚辈说亲,那晚辈便是你吧?”

  “确是晚辈。”

  “某若没记错,你当是娶了五华堂的廿九娘,对也不对?”

  “难得前辈还记得内子。”

  “自不会忘,如若这般,你这小子是该叫我一声仲父才是。”

  “仲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好好,这件极品法器,我留也无用,你自拿去.”

  这场景自不止贺元禾这一席上人见得,羡慕的更非止单、马、黄三名筑基。

  巧工堡真传修明娶得费家女这事情左近早有人传。

  虽说五华堂在费家只是小宗,近几代更是只得一二假丹坐镇,修明之妻更是这小宗庶出的庶出女,论起身份尊贵,自是远远不能与费疏荷相比。

  但这女子却是个会修行的,才过花信之年(二十四岁),便就已是后期修士,假以时日便就是一真修了,也足以令得旁人艳羡了。

  贺元禾虽然已经贵为真修,但却也与旁人一样,有些羡慕修明这世兄弟。

  明眼人都已能看得出,康大掌门已为这修明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

  巧工堡堡主墨闻门下固然不止修明一个徒弟,但若是存有筑基资粮了,墨闻显也没有胆子挪给他人。只要修明能成筑基,巧工堡这下一任堡主位置,便就不可能由旁的屁股挨了上去。

  这锦绣前程,哪个不馋?

  但只要一想想修明这些年来为重明宗立下的功绩,众修心头也就平衡许多。

  继而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不就是豁出性命来挣份前程么?旁人做得,我做不得?到底把命卖给重明宗还有念想可盼,总比那些不重信诺的门户放心许多。

  贺元禾心思向来颇重,见得此景,又偷偷将眼神转向主桌,心里头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而主桌上头已经改名做费恩闻的魁梧大汉见得这番热闹亦是心生一叹,自家这妹婿倒是好手段,这拿捏人心亦是不分时候。

  他端杯敬来,密声传音:“你早晓得恩华是不会来坐主桌的吧?”

  康大掌门淡笑应道:“他当年又无有替费家出战战过福能,性子又高傲,自是不想来坐这桌与你对脸。”

  “果是如此,”费恩闻低喃一阵,刚要再言,便就听得身侧的杨无畏言道:“听闻周道友前次在定州战过一场,遇得了弘益门的假丹,不晓得可有凶险?”

  杨无畏的话音落后,康大宝的眼神也随之一并看向了周云而去。周云师父乌风上修近些年在定州招兵买马,确有些要开宗立派的架势。

  这对于定州诸家而言倒是件好事情,毕竟游离在外的弘益门到底还有解意上修领头,双方这些年的小打小闹都无有停过,时有筑基丧命。

  总的来说,确是定州诸家更吃亏些。乌风上修虽是出了名的不擅征伐之事,但到底亦是位正品金丹,不至于害怕了同样手段不高的解意上修。

  有了这些年帮着乌风上修积攒家底的历练过后,周云比起之前时候是要显得稳重许多,他听了杨无畏的话后摇头言道:“殒了十余弟子,全靠信符发得迅捷,方才侥幸未败而已。”

  “倒也无妨,到底是位丹主,周道友无有损伤,便就已是得天之幸。”

  杨无畏洒脱笑道,卞浒心生异样,不晓得前者好端端地挑起来这话题是做什么?

  周云苦笑摇头一阵,嗟叹道:“不过是因了周某本事不济,方才令得凶顽逞威罢了,当其时若是有道兄或是康掌门在场,当是不会令得那厮逃遁才是。”

  惯来不喜出风头的康大掌门当即摆手:“道友谬赞,康某哪有那等本事?”

  杨无畏复又笑道:“康道兄都无有那本事,那杨某人便更是不堪了。或是只有等闭关结丹的曹道友出来,才能手到擒来。”

  卞浒被杨无畏话惊得再静默不住,当即发问:“曹道友闭关结丹了?他丹论也已做好了?想他年才刚过百岁,竟这般快么?!”

  “卞丹主有所不知,前次费家天勤宗老不仅赐下丹药、符宝,尚族中嫡女、擢应山军职阶,还传讯了黄州蛮鬼宗。曹道友本就是蛮鬼宗掌门真传,得听此事过后,便就以万宝商行的驿舟寄了份三露花来。”

  杨无畏的解释令得卞浒低喃一阵:“三露花么?”

  这物什在结丹灵物里头确是相当一般,只不过.

  “想当年若是有此灵物,说不得自己也要试一试的罢?”这老修默念一声,抬头看向康大掌门的目光中便就又多了一分凝重。

  “而今与这厮相交的,竟都是这等人物了?”

  卞浒的眸子从同处一席的明珲、许留仙等人身上一晃而过,二人在这等场合虽然显得有些拘谨,不敢随意开腔,但是身上也有东西值得这老修艳羡:“当年若不是刻意生疏了,这重明盟说不得还有我家一个位置?!”

  这事情倒是怪不得卞浒这老修,普州固然边鄙了些,但在当年,还未能成假丹的卞浒就能以十名真修为底,靠着远交近攻、合纵连横,将普州几要侵占为石山宗一家天下,足以见得他治家手腕不差。

  只是任谁能想到,已遭费家相厌、失了南安伯信重的康大掌门却只过了短短几年工夫便就起复?更何况康大宝非但重得信重,便连身上本事都是大过了从前不晓得多少。

  九修轮战福能时候卞浒也已在场,平心而论,饶是自己已经成就假丹有些时日,却也未必能够是末阵压轴的康大宝对手。

  更难得的是,这厮年才七旬,这对于一个筑基真修而言,确是太过年轻。将来前程如何,常人简直不敢想象。

  “也不晓得当年贺元禾之事,有无有将他得罪了?罢了,若是他此间硬要计较,我也还是莫要硬撑,大不了赔二三份筑基资粮出来好了。若不然惹得席上这些位一道出手,我怕是难得全须全尾地回去。”

  除了卞浒心思复杂之外,其余人倒是面色如常。只听得三声钟响,裴奕迈到康大掌门身侧,来报大典时候已到。

  裴奕甫一露面,场中便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到这个重明宗近些年来深居简出的传功长老上头。

  前次栾供奉出诊将入魔的裴奕解救回来的消息早已经散布四方,重明宗自是不能阻拦,反而还要帮着前者大肆宣扬,否则岂不是对不起栾供奉所付出的那些医道珍物。

  只是裴奕筑基一事照旧难得顺遂。

  康大掌门专去了一趟腾文府,花了大价钱购得一枚筑基丹回来,裴奕的善功却是不够,门下三个徒弟纷纷孝敬过后仍差不少,便又是几个师兄弟拆借凑齐。

  待得裴奕准备完善过后,约么在两年前又尝试过一回。万幸这回虽未功成,但至少也未有受伤。裴奕还未灵气化液,便就倏然而停。

  对此康大掌门亦是无有办法,甚至还抽空带着裴奕去戚宅面见戚夫人求请办法。这美妇人却只摇了摇头,只说裴奕念头未有通达,时候未到。

  康大宝固然着急,却也晓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便就要袁晋多多带着裴奕诵经静心,期待着假以时日,裴奕能放下心结、一道功成。

  毕竟裴奕亦到了古稀之年,若是再不成行,等拖到了跟当年的戚不修一般下场。现下的康大掌门可无有本事能与当年的储嫣然一般,去寻得一根长青藤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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