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胜。”十三县的乡兵队伍不情不愿,在各自领队的带领下稀稀拉拉地捧着场。
“不错了。”费司马见状点点头,很是满意。近两年的辛苦没有白费,至少眼前这些乡兵们的士气,已是肉眼可见的提升了。
“出发!”随着费司马一声令下,五只正在空中盘旋的盘旋的庞然大物落在军阵旁的空地上。
“玄隼。”康大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被重明宗典籍记载过的巨大灵禽。
按初代掌门张祖师所写,这种目生鳞甲、尖爪利喙的巨鸟在当年平息蛮乱的时候派上过大用处。
非但是一种可载百人快捷飞行的驮兽,战力也颇为不俗,便是练气后期的修士中都少有人敌,是一类相当珍贵的灵禽。
在当年的平戎大战中,这类飞行驮兽仅在平戎县一县就驻有三位数,但在现在的云角州,则很是鲜见了。只有一些大派大族中豢养了些,数量很少。
康大宝领着队伍坐上玄隼后背,感觉还不错。其背上灰羽虽轻虽密,却柔却韧,手感摸起来,似一张张厚实的芭蕉叶一般。
“也不知道我重明宗后面能不能也得一只玄隼来养。”
跟着平戎县乡兵上来的是唐固县的队伍,他们人要稍少些,只有三十人左右。
这倒不是唐固县修行界比平戎县修行界还败落的原因,而是唐固县有不少本地的筑基势力,令得州廷盘剥起来,没有似平戎县这般方便。
话说云角州刺史霍禀的族地也在唐固县,可唐固县在州廷费司马的征召下也还是只来了三十人,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唐固县的队伍中有个熟人,上次带路的蒯家家长蒯武。
想来蒯家在唐固县的靠山怕也是不怎么靠谱,唐固县拢共就三十人的队伍,他这一家之主都没能躲掉。
不过从火刀寨得来的丹潼崖这处灵地倒与他很是相和。
这两年蒯武的修为很有些进益,他突破至练气六层的速度比康大掌门还快上些许。
阵列之中不好私话,蒯武领着自己那火人走到另一边坐下,冲康大宝微微点头算是见过,也在自家阵中坐好调息起来。
最后上来的是斤县的队伍,仅有十人,带队的老叟赤面长髯,很有些卖相。
虽然修为才将将练气四层,却已经是斤县队伍中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
“无怪当年五只一阶上品的紫焰狼组成的狼群就能把斤县闹得天翻地覆一样。这斤县修士,有些艰辛呐。”
自此,平戎县、唐固县、斤县与二十来个由州廷直募来的散修组成了一佰人马。
带队的佰将州廷没有从这几个县中带队的主官里选,费司马自从他那队精锐中挑了一人。
来人长得牛高马大的,自称姓许,便再不言其他,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一副生人勿近的面相。
见了他这幅模样,康大宝便只草草跟这位监军打了个招呼,跟其他两县领队简单交谈几句,便又坐回队伍中假寐起来。
穿着黄色锦袍的御者开启避风法阵,一道半球形的透明灵罩升起,这种法阵可以保护一些道行低微的修士免受疾风之害。
这对于康大宝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很是重要,也是许多大型灵禽背上常设的阵法。
两个时辰后,随着玄隼庞大的身子稳稳落下,许姓佰将当先站起,跳落地上,挥手招呼起来。
队伍在一座矮丘下集结,几百人的队伍,整饬了好一番功夫才结好阵列。
费司马面色不喜地朝衮假司马小声说了些什么,又朝阵列中一招手,几个佰将便凑了过去。
“五相门的筑基好像叫古什么来着?”监军不在,有管不住嘴的人在阵列中嚷起来了。
“古冶,前些年我在宣威城中见过他,跟牛家的关系颇佳,他有个徒弟前些年还嫁进去了。”
“怪不得呢,牛家都被那位拿出来立威了。也不知道他那徒弟好不好看,嘿嘿,上次我在牛家发配的队伍里可见了不少好看的小娘。”
“你这厮也就现在敢口花花,倒退几年你要敢再多看两眼,牛家人能把你揪出来当街活剐了。”
“都闭嘴。”康大宝见许姓佰将从上头回来,往阵中吼了一声,他可不想被这厮抓到由头收拾了。
“听好了,这次由我们做先锋。”许姓佰将从费司马处回来之后,面带喜色地说道。
百来人的队伍里顿起哗然,他们这支队伍实力只排在中下,怎么也没想到会点他们做先锋。
连康大宝也想不通,刚想要出声询问,却见许姓佰将板着脸又道:“大胆!敢在军中喧哗,你们是都要造反不成吗!”
“这可是我担着干系在司马面前给你们求来的上好差遣!哼,不识抬举!”许姓佰将猛地一跺脚,夯实的路面塌陷出一个深坑,把鼓噪的修士们的气势压了下来。
康大宝看得明白,这位脸臭的许佰将,是打好主意要拿别人的性命去换个前程。
“这世道,怎么到处都是不把别人性命当性命的狗官。”
许姓佰将既然主动请缨了,那费司马那头多半也乐得如此。先谴羸兵试探跟用强兵突阵一样,都是堂堂的兵家正法,谈不上哪个选择更加高明。
便是这支由三县乡兵与一众散修临时凑成的乌合之众,被五相门组织的人马杀得大败而归,对整个战局也无甚大的影响。
左右是一群炮灰而已,伤不了什么士气。
从许姓佰将口中得知消息,康大掌门的额角渐渐开始有汗滑下。
“娘的,做先锋?那这也太凶险了,百人混战,以道爷这点子本事,只眨眨眼的功夫说不定就要身死道消了。”
许姓佰将没工夫理会手下人的心理活动,他好容易从几个竞争对手手中讨得了先锋的差事,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呢,哪管这群泥脚汉。
“一群不知福的蠢材,有武勋世家出身的小爷带着,平定这乡下地方的小小宗门,不过也就是易如反掌之势,慌张个什么东西?”
乌合之众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令得许姓佰将更加不喜,他却仍未宽慰士卒,只自己在心中骂了几句。
散修中有个酒糟鼻汉子倒霉,嚷得大声了些被许姓佰将揪出来狠抽了几鞭子,当即被打得皮开肉绽。
许姓佰将到底还是知道些轻重的,鞭子下去也收了力,不然只这几鞭子下去,这个酒糟鼻散修当场怕就得了账在此。
借着杀鸡儆猴的余威,许姓佰将趁机又讲起了战阵上的赏格。
州廷本次开出的赏格确实比较丰厚,康大掌门是看得清的,可队伍中总有些要灵石不要命的角色被激得双眼放光,连带着身旁的人也被他们影响得热了脑子,开始跟着红了眼喘气粗气。
恩威并施是从古至今最好用的带兵手段之一,许姓佰将不纯是草包,一番操作下来总算激起了些队伍士气。随后便趁热指挥起人马变到前阵,脱出大队,当先走出。
由散修队伍在前,平戎县队伍居中,唐固县、斤县两县人马为后军。
许姓佰将自骑着一匹一阶上品的黄鬓驹,威风凛凛地背着认旗走在最后。
康大宝有样学样,把戊火放在最前,甲乙丙丁依次靠后,自己走在队伍最后头,这样既方便指挥招呼,也方便点子太硬,好风紧扯呼。
五相门如今虽只有一个筑基在世,其开派老祖却是个离金丹仅止一步的高深真修。
鼎盛时五相门仅筑基真修便不下二十位,练气门人上千。其开派老祖当时自谓道法超脱五相,便以此为基,在这南蛮之地广收门徒,时至今日传承已逾千年。
要真论起来,整个呙县的修仙势力或远或近,都能与其扯上些关系。
州廷在云角州的势力还远未到传檄而定的地步,此番不止费司马是召集了乡兵,五相门一方或用灵石收买、或用旧情拉拢,照旧纠结了数量不少的修士来此助拳。
许姓佰将押着一群羸兵自信满满地离开主阵,那头五相门同样有一队人马脱出队伍,直直迎了上来。
双方以堂堂之势摆开人马,选了一处平原地带列阵而战,气氛炽热得快要炸开。
此时正有一只娇小的红领猎隼从云层划过,它正感受着擦过翅膀的暖流,看向下方人群的目光有些炙热,似是在等待着盛宴的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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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初战五相门
空中响起一阵明亮的鹰啼过后,康大宝便看清了五相门一方派出的人马。
对面同样派出了一佰人马,看其模样也是由散修和几个互不统属的势力临时凑成的。
不过对面那队人马的士气却要明显的高出不少,一个个大声鼓噪叫嚣着,一副恨不得立刻散了阵列冲上来跟州廷的先锋捉对厮杀起来的模样
“羸兵对羸兵,好事!”康大掌门见了对方有些凌乱的阵型和嚣张的气焰,心头却放心了不少。
这时许姓佰将已经指挥着阵列最前方的散修队伍,当先撞了上去。
“砰”
“杀啊!”
“哈哈,你阿爷的火球符好吃吧?”
“狗杀才!痛死乃公了!”
交战伊始,便是火球金刃乱飞,飞剑法盾猛撞,各式法术不断从双方阵中倾泻过来,血肉残肢落了满地。
爆炸声、喊杀声、咒骂声撞在一起,目之所及,尽是搏命厮杀,残忍非常。
战不多时,许姓佰将只靠着前队散修的亡命厮杀,便令得五相门一方的队伍便肉眼可见的落在下风。
州廷招募这些亡命跟康大县尉的手段可不相同,是花了些本钱的,连法器符箓都有置办,实力可有不小的提升,这才令得他们有了这样的亡命之象。
如今的五相门说到底只是个小派,远不复当年兴盛时的模样,又怎么能跟才把定南牛家这样的大土豪都吃干净了的州廷比财力。
是以他们一方征募来的散修,领到手里的除了那点儿许诺过的灵石,就无甚别的好东西了。
眼见前队渐渐不稳,五相门派出押阵的弟子来了火气,手中灵决一变,一道明锐的飞剑登时从后阵往前阵划过,几个匿在阵中,只出工不出力,正待着退阵回转的散修们便轻易地丢了脑袋。
不料这一下却起了反作用,直吓得五相门征募来交战的散修人人自危,好些人甚至干脆撇下了交战的对手,直接往后阵逃去。
就你们五相门掏出来那几个灵石,就想把人命都买了,真当老爷那般贱啊!
对方阵中那些半为了灵石半帮忙的散修一乱,喜得许姓佰将发出一声长笑,干脆直接一提黄鬓驹缰绳,从后阵倏地突出。
康大掌门眼见黄鬓驹越过己方散阵头顶,带着主人重重凿进五相门的前阵之中,粗壮的蹄子猛地落下,便将一个手持金刀法器的大肚散修在惊愕之中当场砸死。
趁着这会儿慌乱工夫,许姓佰将两个粗厚的手掌凌空往下一拍,场中登时出现两个一人宽的巨大火手印,散修们身上披的粗劣法衣根本就抵御不了这等烈焰,当即便被烧死烧伤了大片。
阵中一时哭喊乱叫不停,乱作一团。
许姓佰将这手威力颇大的法诀本来只乱了五相门一方的前阵,可身披烈火的前阵修士却在四处乱窜。
这萦绕耳畔、凄厉惨绝的嚎叫声与随处可见的残破尸首还有浓臭的焦炭味道,极大地震慑住了五相门阵中这些拿钱卖命的散修。
仅剩那些还有点抵抗心气的散修见状索性收了法器便跑,连本阵都不归了,直接往远处山林遁走。
“反正道爷只是散修,去哪里不能过活!今天过后你五相门都未必还在,怕你作甚。”
百余人的队伍顷刻间便散了大半,五相门的押阵弟子面色愈发难看,却也只在口中吐了几句:“懦夫、怯夫”之类不痛不痒的骂人话,随即架着飞剑转头便跑。
“道爷可是筑基大宗的嫡系子弟,哪能跟你们这些泥脚汉一般命贱死在这里!”
“哪里走!”许姓佰将一声爆喝,右手往前一探,一道凌厉的火焰之气从手中打出,追着五相门押阵弟子后背凝做虬龙,斗大的龙首上一双龙目一聚,龙尾猛摆一抽加速,追至五相门弟子身后一咬。
上下四根尺长的火牙轻易地刺穿五相门弟子的制式法袍,插入五相门弟子的脏腑之中,须臾间便将肚中脏器都烤成黑炭。
许姓佰将将对方琉璃色的飞剑捡起拿在手中,面上的喜色浓得似要溢了出来。
却见他怪笑一声,紧接着佩剑、认旗胡乱挥舞起来,“大胜!追击!”
“杀!”不意这次做先锋这般容易,对方如今阵列溃散,军心大败,也不用管什么阵形鼓号了!追着砍就能赢!
阵杀练气初期一人十块灵石、中期五十块灵石、后期百二十块灵石,生擒翻倍!
这赏格开得不算小气了,甚至连所得的缴获州廷这次也分毫不要!
这许佰将虽然不似好人,但好像还真给下面人讨来了个好差事!散修们彻底不管什么号令不号令的了,狂笑着追逐着敌人的后背。
这时候连斤县跟唐固县的修士也按捺不住了,从后阵跃过平戎县的中阵直接超到前阵。
尤以斤县的修士最为亢奋,他们的修行资源比平戎县都还要差上好大一截,苦日子过得太久,都快穷疯了!
“不许变阵!不要着急,慢慢往前押!”康大宝率领平戎县的队伍不紧不慢地跟着散得不成样子的追击队伍缓步移动,反正老子在往前走,走得慢照样是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