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老于战阵的衮假司马抓住机会,又是一剑落下,这回倒没破开对方任一小阵散出的护罩,却把对方士气压到低谷。
假司马是技穷了,真司马倒是未必。
只见费司马的眸中灵光一闪而过,他只是法目一扫,便寻出了五相门阵法的节点。
“到底是未得真法的伪阵而已,自以为有这点本事,弄出这眼花缭乱的阵仗就可抗衡天兵了!笑话!沐猴而冠、东施效颦!”
费司马只冷哼一声过后,手中黄铜手戟又化作门板大小猛地飞出,斩开寻到的那处阵法节点,嵌进了又一个主阵弟子的脑袋里。
手戟斩碎了主阵弟子的身子,余波仍未散尽,在这个密集的小阵之中斩出了一条满是鲜血的红线,小阵中的助拳修士终于抗衡不住,痛哭之声不绝于耳。
“呜呜.跑呀,筑基都没了,怎么打得赢!”
“快跑快跑,再被州廷抓去了,要死要流了!”
受刺激的可不止刚挨了一记的那个小阵,掌门长老们一个个似玩笑一样死在对面那位威风凛凛的州廷官校的手里,自己一方却只能困宥守势,连个能拿主意的长辈都寻不到,乖乖的被动挨打。
处于如此颓势,便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些五相门弟子们,都彻底按捺不住求生之心了。
原本离散的只是助拳的修士,见了他们出阵奔逃州廷一方也不阻拦,五相门弟子们便也效仿起来,主阵的长老、执事见吼不住,索性自己也弃了军阵奔逃出去。
五相门自此再无取胜之机,本来严整的队伍倏地裂开,一哄而散。
费司马眼中倒无什么心喜之色,本就是该赢的必胜之战而已,这五相门的军阵意外的有些意思,但意思不大。
比起攻灭一个孱弱的五相门,费司马这次选择亲自带兵,试探出来两仪宗不敢出手,坐看呙县五相门覆灭这件事情,于云角州廷而言的实际意义还要更大上许多。
本来平灭五相门这等小宗门而已,是不消他这个正印司马动身的,衮假司马沉溺军中近百年,自然会把这类小事做得漂亮。
可偏偏这次是南安伯匡琉亭亲自点将,费司马就要品一品这其中的深意了。
“是该上报伯爷,今后的动作可以更大些了。”费司马心知这小小的云角州一城一地的得失都与身后大人物的博弈有关系。
“杀垮他们!”随着费司马一扬手戟,大喊一声,给五相门判下死刑。
星散逃奔的五相门弟子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如丧家之犬一般,大方地把后背敞开给猛扑上来的州廷鹰犬们。
地上被染成黑褐色的黄土越来越多,浸润了这片有些瘠薄的土地,欢悦了还在空中游曳的猎隼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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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大战余波
“康掌门、康掌门饶命!”康大宝听着面前的惊呼,仍然面无表情的将短刃透过法衣,扎进眼前这位旧识的胸膛。
费司马宽慰过后仍未体恤,便是破阵之后也未让康大宝和残破的平戎县队伍休息太久,仍要跟着其余队伍检索残敌。
康大宝此刻伤还没好,不止皮肉骨骼剧痛,每每运起灵力,还有筋脉灼伤之感。
能从那枚天雷子的攻势下活下来,哪能不付出些代价呢。
一枚天雷子足抵得上一件极品飞剑了,却还没能将康大掌门的这条命收走,这康大掌门当真是“贵不可言”。
“倒未曾过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老主顾。”康大宝心中有些感慨,他认得这个眼前面露哀色的儒雅修士,这是个难得的好人,印象中该是在唐固县修行的。
康大掌门在几年前还做游商的时候,有一回手里实在窘迫,差一个碎灵子找不开他钱,他也只是好脾气的温声说句下回再算。
他家娘子也是好人,灵米粥熬的好,腌的酱菜顺口,也乐意留外人吃些菜饭。
话不多,爱笑,人也长得斯斯文文的,很是俊俏。丰满的胸脯子虽然捂得严实,但却常常将衣衫撑得鼓鼓的,总是勾着康大掌门的眼睛去多看几眼。
曾听得儒雅修士说,她生孩子害下了病,总说不很花些灵石也难治好。是以两夫妇的修行之路也很拮据,这儒雅修士四处奔走,才能辛苦赚些灵石回家,好勉力给妻子治病。
这令得当时听闻的康大掌门都很有些担心,在此后好几笔的买卖都少收了一些零头。
康大宝做了几十年的游商,白眼受了不少,似这类带着些许温情的事情,倒是实在少有,令得他记忆犹新。
饶是如此,康大宝的动作也不敢再慢了,他总感觉许姓佰将的眼睛正在背后盯着自己,怕是要寻自己的错处,好拿他出气。
感受着背后有冷汗析出,于是康大宝板着脸将手中刺进胸口的短刃轻轻一拧,猛地朝后一拔。
这名儒雅修士胸前瞬间便喷出一道血柱,只见面露痛色,口中涌出的鲜血冒泡,支吾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康大宝这会儿不敢去听,手中短刃利索地一划开,面前这位旧识便又被他割开了脖子,只眨眼间即咽了气。
“哼!”许姓佰将提着一串人头从康大宝身侧走过,狠狠朝着他瞪了一眼,面露不虞。“乃公此番都是被这厮害的,就是捡了这么多人头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功过相抵呢!”
若不是费司马再三严申军令,不许手下人私自殴斗厮杀,难说许姓佰将会不会现在便将手中人头放下,寻着康大掌门做过一场。
此时康大宝也不看他,兀自捡起储物袋,抖了抖上头的残血,走向别处,默然不语。
遭强人嫉恨这回事,康大掌门这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遭,多少有些不习惯。
刚收好储物袋,此时远处的山尖发出巨响,康大宝猛地回头一看。
此时距离费司马一人破阵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在近四百名州廷修士的猛烈攻击下,五相门一方的残余弟子坚守的,传承数百年的那座二阶上品上元金斗阵终于要支撑不住,此刻灵光护罩暗淡无比。
形如天人下凡一般的费司马和他身侧的衮假司马先合力祭出一枚珍贵的破阵珠,紧接着使出全力,将大阵护罩一戟一剑交错划成四瓣,然后彻底崩碎。
只眨眼间,远处的山尖之上便绽出大片金华,美如秋叶,从山顶飘然落下。
饶是大阵被破之后,五相门的弟子们也未尽都放弃抵抗。
该说不说,这宗门内生长起来的弟子就是忠心。
他们龟缩在五相门内各个关键建筑的阵法之中,仅凭借地利之便与不屈之心,继续与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们艰难抗衡着。
掌门殒命、阵法被破、同门四散.都未使得他们低头,旁人怕是很难理解这些已经深处绝境之中的五相门弟子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或许是心中还念着宗门的道统存续;亦或许是心中还存着被两仪宗发兵解救的希冀;再或许是还留有对于宗门最纯粹的眷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饶是费、衮二位司马尽都消耗不小,未再出手。
但残存的五相门弟子面对着赤红着眸子的州廷鹰犬们前赴后继的猛扑之下,其志虽然可嘉,但也只坚持了半天时间。
自五相门成股抵抗的弟子尽被州廷大军压成齑粉过后,这座传承千年的宗门驻地便彻底换了一位主人。
分肥肉这类好事轮不到依着州廷凋令赶来助拳的各县乡兵。
衮假司马将先前攻阵的各县修士尽都撤了下去,自领着直属于南安伯的那队精锐进去搜刮。
除了跟许姓佰将一样,被选调入乡兵队伍的几人之外。
他们队伍中的其他人哪怕到了此时,也还是衣甲光鲜,似是连充斥战场的血腥气息都被他们的仙衣隔绝于外,不染分毫。
这使得他们与场中的厮杀场景有些格格不入的同时,也令得在场死伤惨重的乡兵们与之相形见绌。
“五相门没了。”康大掌门没有将过多的目光投向那队出尘的精锐。他看着五相门屹立千年的高大牌楼被一个大肚修士用巨锤砸成残渣碎屑,此刻心情莫名复杂。
这可是录在仙朝金册的正经宗门,州廷大军一到,只不到半月的工夫,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数百弟子、筑基掌门、二阶法阵.
又一个远超重明宗的势力,就此尽成飞灰,令得康大掌门不由得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
将溃阵后逃窜在外的丧胆修士们又打杀了一波,康大宝拖着剧痛的身体,花了大半天时间将散出去的队伍收拢。
也不将将过过了几天罢了,这时候一点人数,起初从平戎县带出来的五十个人,只剩了十二三个还活着。
州廷这番大胜过后,就是叙功的时候了,按理说没回来的人不会是选择在这时候开小差了。
此番罗家队伍无人尚存、同修会则只有那个年轻修士还留了性命,只是被人断了一臂。
他这次的目的达成得很好,待他回去了,如今同修会中做主的几个长老怕是还要赏他。
草巫教此次全军尽没,连带队的蔡姓执事都没能活下来,回去之后,孙兵斗那边如何解释,康大掌门怕还要费些口舌。
禾木道的领队,那位铁西山编外小舅子的编外小舅子,虽然也受伤不轻,但却好歹还全须全尾的活着。
韩璐夫妇战殁、邵氏兄妹伤了根基,道途尽毁、风家二煞中老大重伤未愈、风家老二被飞来的冰刺扎碎了眼睛,伤了脑子,整个人都被冻傻了一般,现在已说不清话了,只会咧着嘴巴流口水傻乐。
只有本事最不济的钱留不知道匿在什么地方,躲过一劫,还能完好地站在康大掌门面前。
“其余人多半都是死在外头了。”康大掌门心中默念一声。
这还是托那两位司马战力出众的福,以大胜之势,追击敌人的损伤才少些。
若不然,难说还能活几个回来。
康大宝看着眼前稀疏的队伍,此刻只万幸自自己没有带一个重明宗弟子过来。
费司马的那句宽慰似还在耳畔回响:“歇好气力,还有得好厮杀呢。”
第123章 议婚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不得不说,比起谢复那厮,州廷的费司马还是有些许人性的。
检索残敌之事毕后,被征募来的各县乡兵只要还能喘气的,州廷的医官丹师都会来看上一眼。能救的都给施药,不能救也会跟你说些好听话,宽慰几句。
康大掌门作为仙朝的入品官员,又受过费司马的赞赏,自然是医官们优先治伤的对象。
他这筋肉皮骨上的伤势都还好,医官给了灵膏与丹药,按着方子养一养,一二月便能好。
可这伤了的经脉想要养好就有些难了,二百灵石一枚的一阶清心养脉丹和着三银水每月温服过后,都还要一二年才能好。
吃不起清心养脉丹倒不是不能治,只要潜心多养个十年八年的,也能好个七七八八的。
吃不起更不奇怪,当年康大掌门在墟市里头开出五十灵石的价格,都能诱得成群的人来应募上阵搏杀了。
二百灵石一枚的清心养脉丹,要什么样家境的练气小修才能吃得起。
有些丹方从被造出来的那刻起,似是就与某些人绝缘了,当真是药比命贵。
出自州廷的医官手里头自然不缺一阶清心养脉丹,连一些常用的二阶灵丹都有,只是那便不是给康大掌门备的了,要用在更金贵的人身上才行。
也是看在费司马跟康大宝说过话的份上,这位出身帝京簪缨世家的医官才破了例,大发善心地留下一粒清心养脉丹,好让康大掌门尝尝味道。
医官再简单嘱托几句,便离开康大宝,去看其他的平戎县乡兵了。除了钱留之外,这个营地里人的伤势没有一个好治的。
不过比起分到其他县兵驻地的医官同僚而言,这医官的工作繁重程度也未增加太多,盖因此处也没有几个活人了。
自医官走后,康大宝随手布置一个警戒阵盘,便抓紧时间,服下清心养脉丹,化水炼化。
随着丹药的药力一点点汇入体内,他感受到一丝丝凉爽正沁润进自己的周身经络,原本稍稍运起就有灼伤之感的经脉顿觉舒爽,令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一分钱一分货,清心养脉丹不愧是出自州廷的一阶极品灵丹,比起康大掌门先前服用的什么定脉丹、祛火散之流的丹药高出不知道多少。
这医官还真有点本事,照着这么服用半年,这伤势定能好上大半。
不过这本事是有点但不多,花灵石才能治伤算什么本事,不花灵石就不能把道爷治好么?
康大掌门这会儿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腹诽一番,才撤了阵盘,便见蒯武秃着脑袋来看他了。
这次征伐五相门的战役,蒯武先是跟着许姓佰将大杀四方,割了好些散修脑袋不说,还脑子一热跟着冲进了五相门的前阵里头去。
能成为活着回来的幸运儿都算他命好,唐固县带队的那位县丞就死在阵里了,连尸首都是蒯武带着几个人仔细寻了三两天后,才勉强拼好的。
不过军法官对着蒯武他们这类失阵而返的败卒也是很恼火。
如此一来蒯武等人尽都没了斩获不说,还被判了髡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