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湖中那丝因气运反噬而生的阴霾骤然浓烈!
几乎是在同时,下方一座荒山深处,爆发出两股强横的灵力波动,却是两名潜修的阴神修士不知为何突然生死相搏!
轰隆!
一道失控的惨绿色阴雷毒火,好巧不巧,在君有边遁光的必经之路轰然炸开!
毒火阴雷覆盖范围极广,更带着污秽法宝、侵蚀神魂的歹毒气息!
“阴神相斗,殃及池鱼?”君有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身形甚至未曾停滞,宽袖随意向后一拂。
“散!”
如清风拂柳,那毒火阴雷,便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拂之力硬定在半空,向内坍缩、湮灭,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溅起。
这点小麻烦,对他而言不过拂去衣上微尘。
然而,又遁出去几里后,君有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忽然想到,这无妄之灾来得太巧,正是他气运被削、心神微恙之时。
“气运之反噬,最是玄奇难明,我虽精研《气枢论》,也只是领悟了此道之皮毛,此番换运引格不成,反噬之下,莫非是我自身的气运要衰?”
他心中滋生几分惊疑,但对修为依旧有着自信。
“些许霉运,何足道哉!”
他压下心头一点不祥预感,遁光再起,速度更快,只想尽快远离此地,觅地梳理紊乱的命格根基。
可就在他以为已然无事,心神稍松之际……
前方虚空,毫无征兆地,一道漆黑空间裂缝,骤然张开!
裂缝边缘,还残留着狂暴未散的法宝对轰余波!
这分明是更高层次的修士在极远处斗法,神通余波撕裂空间,形成了短暂却致命的虚空裂痕!
这道裂痕出现之突兀,位置之刁钻,恰好卡在君有边遁光路线的正前方!
“什么?!”他终于色变!
心念一动,君有边强行扭转遁光,险之又险地擦着裂缝边缘掠过!
饶是如此,护体清光也被撕扯得剧烈摇曳,一丝死寂的虚空之力渗透而入,让他气血一阵翻腾!
“当真运衰了!”
稳住身形,君有边立于云端,回望那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又看了看自己略显凌乱的袍袖,儒雅从容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掐指一算,眼中露出了凝重与深深的忌惮。
“这是……离山越远,运势越衰?大劫不显之时尚且如此,若是大劫真个来了?那还得了?”
一念至此,他思索片刻,原路回返!
先发后改,还在外面,第二更应该比较晚
第111章 火丹
宫裙女子的效率很高。
陈清刚将临时教导弟子、师侄新得的几缕道痕纳入道衍录,静室案头那枚传讯符便嗡鸣起来,灵光流转,凝成一行字——
“陈掌门,名录已备,请启符接收。另有两事相告,望察。”
字迹娟秀,正是宫裙女子安宁手笔。
“嗡!”
话音刚落,传讯符旁空间微漾,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符凭空显现,静静悬浮。
陈清探手取过,神念甫一触及,海量信息便涌入识海!
丹药图谱、灵材奇珍、功法秘卷、法器图谱……
分门别类,浩如烟海,更有不少标注着“仙朝纪遗”、“陨星纪遗”、“离乱纪遗”、“古法残篇”等字样的条目,显然价值非凡,非轻易可得。
可惜,都是只有名字、简介。
他心念如电,神念在名录汪洋中锁定几门与“裂丹解体”、“神魂爆燃”相关的古卷残篇之名,将其简介烙印于心。
这些法门凶险绝伦,动辄自毁道基、神魂俱灭,算是偏门,数目不多,却也存在。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几部论气运、修此道的功法,其中有一部名为《信则成》,其简介便直言:“凡修运之法,若不信自无影响,若修之反受约束。”
“这是说,不信者、不修行,便不被所谓气运约束,越是关注、越是修炼,反倒越受干扰?颇有几分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此看来,此道果然需敬而远之。”
正想着,玉符深处一段不起眼的附录引起了陈清的注意——
此名录为玄卷阁所记。
然后是对玄卷阁的简单介绍,说是大炎太祖立国时,收罗前人遗藏、失落古卷而建,非功勋卓著、得中枢特许者,不得其门而入。
“专门记载前遗藏、古卷的部门?我能直接梦入过往,倒是不缺功法,但这后续的历史脉络如果能参悟一二,当有大用。”陈清眸光微凝,“只是这准入资格……”
就在他思忖间,传讯符再次亮起,安宁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一丝郑重:“陈掌门,名录中涉及诸多隐秘,乃苏使特事特办,上下疏通所得,望掌门慎之,勿令外传。”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提醒,“另有两事风闻,掌门或需留意。”
陈清当即正色道:“道友请讲。”
“其一,自掌门离开望海城后,沧溟水府的少府主尔顷便广邀佛门高僧,似在寻求佛力压制体内火毒。掌门放心,若其因旗相容之事再生事端,自有镇海司出面周旋。”
陈清点头。
“其二,”安宁的声音略低了几分,“风息剑庐岳清霄,多方打探掌门消息。此人剑心纯粹,行事执拗,戍边有功,朝廷不便过分阻拦其探询,他或会亲至溟霞拜访,掌门还需留意一二。”
“好,多谢道友告知。”
陈清听到这里,已是了然。
“苏直谨特事特办送来这名录,是示好,这人情还是要记下来的。至于水府和剑庐……”
他心中明镜一般。
“五行轮转,金气勃发,剑道当兴!沧溟水府根基在水,纵有底蕴,分量已不同往日,朝廷对其的容忍自会收紧。那尔顷若聪明,便该知道此刻不宜再树敌,尤其是在金德初兴时凝聚阴神、展露剑道锋芒的修士。”
“至于岳清霄,”陈清回想起此人,“他打探我,无非是枯竹林外那一剑引动了战意,想拿我当磨剑石?那也得看我有没有闲心陪他印证。”
念头至此,他将玉符收入袖中乾坤,将种种杂念尽数抛开。
“什么事都比不过自家事,这名录到手了,下面就是搜集一些古载禁法,好在我正好知道一处囤积古卷的地方!”
他盘膝闭目,神思沉凝如水。
白雾翻涌,道录悬空。
陈清立于道衍录前,翻到“陈虚”之页,抬手一按!
神念如网,瞬间铺展!
与“隐星真君”尊名共鸣的意志便接连显现!
天下各处,稀稀落落几点感应浮现心头,比之上次稀薄了太多,只余五六点微弱星火,其中更有几道气息孱弱的有如风中残烛。
“香火如潮,终有退时。”
陈清当即就明白,这是“隐星真君”的热点开始退潮了,不复刚显化时的各方瞩目了。
“对我而言不是坏事。”
不理会那些微弱感应,他神念如电,迅速锁定那道最为熟悉、也最为凝练的方位——
力士奴!
意念如无形之桥,轰然降临!
祭坛之上,正重复念叨尊名的力士奴微微一顿,空洞的眼珠极其细微地一颤,随即恢复死寂,仿佛顽石。
不多时,石门外脚步声起,中年文士的身影出现。
他踱步至力士奴身前,目光在其脸上细细扫过,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唉!看来又失败了,若能通传真君尊神,知晓几分仙朝旧事,解我积郁,我又岂吝供奉?便是要那天星陨铁、九幽寒髓,只要残卷阁库藏有的,也必倾囊相奉!”
他语气恳切,似在倾诉,又似自言自语。
说了几句,这文士袍袖轻拂,转身前行:“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跟我来。”
话音落下,一主一仆便离了此处祭坛。
这一次,中年文士去的并非上次那间石室。
他穿过几重森严禁制,步入一间更为宏阔的石殿。
殿内并无书册,只有一面面被玄铁支架固定于四壁之上的石碑。
碑面斑驳,刀劈斧凿、火烧水蚀的痕迹遍布,其上文字大多残缺难辨,透着股破败的岁月气息。
“此乃‘玄渊残碑阁’,”文士的声音在空旷石殿内回荡,“存有许多仙朝时的断碑残刻,多是自玉京残景、离乱之地抢救而回。”
“哦?居然有许多仙朝的记载?”
陈清的神念附于力士奴,目光扫过一面面巨大的石碑,竭力捕捉有用的信息。然而,一圈“看”下来,浩如烟海的碎片信息中,多数残缺不全,没有时代参照,也就无从利用。
不过,也有两道残碑所载,令他颇为留意!
其一,是块只剩小半截的墨玉巨碑,其上古篆雄浑霸道,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意志,而上面的内容,更令陈清心中一沉——
“……太一真宫,承天景运,掌造化枢机,宫主敕令:聚八方气运,铸万世仙基!山河为盘,众生为棋,抽灵脉铸九鼎,定品级束万灵,此乃凝结‘道果仙箓’之始基,泽被仙朝,功在千秋,更是重铸玄牝之门……”
碑文至此戛然而止,断裂处似被巨力硬生生轰碎。
“这说的岂不正是太景帝削灵定品之事?太一道宫竟是执行者?如此看来,此宗和仙朝牵扯甚深!不过,这个‘道果仙箓’和‘重铸玄牝之门’,又代表什么?那削灵策背后,还有更深的算计?”
陈清掌握的情报太少,一时无从判断,于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块相对完整些的灰白石碑。
此碑上刻痕深深,记载的却是一桩骇人听闻的往事:
“……仙朝纪,有域外魔降,黑潮弥天,遮蔽三洲之地!有‘太阴教’举教献祭,万余门徒血魂为引,教主携镇教至宝‘太阴戮魂幡’蹈海,终封海眼,然太阴一脉,亦自此断绝……”
碑文旁,还残留着一幅简陋刻图:滔天黑潮中,一面巨幡猎猎,无数人影融入幡中,扑向一个巨大的漩涡。
“太阴……”
陈清微微凝神,他这第二具梦中身因根基变动,筑基时接引的并非太和之气,而是一股阴寒冰冷之气,被他命名为“太阴之气”。
“巧合么?但这修行之道,巧合往往亦有玄机,域外魔降……”
一番思量下来,他心情略显沉重。
“此间石室中都是过往事碑,那身外化身、分神炼兵之类的法门,一个没有。”
待回过神来,陈清平息了心念,回想此来目的,难免失望。
既无所需之物,留之无益。
他念头一转,附于力士奴的神念如潮水般退去。
石殿内,力士奴眼中一丝微弱灵性波动消散,重归死寂。
中年文士静立良久,目光从力士奴身上移开,扫过满殿残碑,化作一声深叹。
“也是,仙朝旧事,风物人情,于那位而言,早已洞若观火,不值一哂。”
他望着殿顶幽暗的穹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