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脸色骤变之下,他向后急掠!
几乎在离先生退开的同时,陈清已如瞬移般出现在他方才立足之处!五指一抓,指尖黄绿剑芒吞吐如,狠狠抓落!
嗤啦!
凌厉剑气撕裂了离先生的袍袖,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若非他退得够快,这一爪足以将其半边身子撕开!
“外放剑气?!竟有如此穿透之力!”离先生捂着流血的手臂,惊怒交加,“你不是将己身炼为剑阵!而是剑修!剑修?对了,你参加过轮戍……虹化金是你……”
他瞬间联想到了关键,声音陡然拔高。
但不等其人说完,七十二道破空声尖啸而至!
“嗡——”
黄绿剑符如群星迸射,腐朽衰败之气弥漫开来,交织成遮天蔽日的剑网,将离先生笼罩!
剑网过处,楼阁的雕梁画栋无声化为朽木齑粉!
经过几日蕴养,青丘火协调之下,陈清本体的道法神通已和梦中身近乎相同,只是威力尚有区别,这时七十二道剑符施展出来,自成剑阵,却也威力不凡!
离先生身形连闪,周身血光狂涌,魔气森森,在剑网中左冲右突,那副智珠在握的从容面具彻底碎裂。
“离先生被压制了?!”
“此人,真要当盟主了?!”
阁楼下方,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沧浪居士又与石重山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
水瑶娘更是檀口微张,将这逆转战况传递出去。
另一端,柳双儿接到传讯,先是一喜,随即想到关键:“不好!水瑶娘,速告陈掌门!那离姓贼子乃是金丹修士!让他立刻带你离开!迟则生变!”
仿佛为了印证柳双儿的警告,阁楼顶端的战局陡然剧变!
“陈清!”离先生一步后退,转眼就在十丈开外,凌空而立,“是我小瞧你了!隐星宗果然藏着秘密!待本座擒下你,抽魂炼魄,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轰!
离先生周身燃起一层粘稠如墨的火焰,无数漆黑纹路浮现,空气仿佛都被这气息污染,发出滋滋的哀鸣。
“金丹第一转,丹火熔万法!”离先生踏前一步,墨色火焰席卷,漫天的剑符触之即溃,“任你剑符再利,不入金丹,终是虚妄!破你术法,易如反掌!”
他再踏一步,周身有漆黑的纹路在体表各处滋生、蔓延,如活物般蠕动。
“我在教你一个,金丹第二转,劫纹镇命途!此乃我所历诸劫凝成的劫纹,沾之即染劫数,气运衰败,你一个阴神,拿什么挡?”
他五指一张,裹挟着墨火与劫纹的巨掌,当头朝陈清拍下,要将陈清连同下方楼阁一同镇压侵染!
陈清眼中却无半分惧色。
他道:“你若有金丹三转的修为,能映照命数,感应吉凶,此刻就该亡命奔逃,而非在此大放厥词!”陈清可是看过不少金丹道途法门,自然知晓各转玄机。
话音未落,刺目金光自他体内爆发!
一层凝若实质的金身覆盖全身!
他不闪不避,同样一掌拍出!
掌心之中,一枚灰蒙蒙、死寂凋零的法轮无声旋转!
“轰——”
爆鸣与碎裂声中,墨火四溅,劫纹崩散!
离先生拍出的一掌竟被寂灭法轮硬生生击穿、撕裂!
寂灭之力如跗骨之蛆,顺着断臂伤口侵蚀而上!
“噗!”离先生身形踉跄暴退,眼中充满了惊骇:“本命神通?!你……你也是金丹?!你一直在伪装?!你这是什么神通?为何我不曾见过?”
他声音嘶哑,再无半分从容,只有被愚弄后的惊怒与恐惧!
“这叫八分光轮!”陈清攻势如潮,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再次手握一道寂灭法轮破空斩出!
凌厉的锋芒切割空间,直取其要害!
离先生慌忙拼命催动丹火劫纹抵挡,几息之后,就披头散发,恼怒道:“你到底是谁?!泥潭里养不出真龙!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垂死挣扎,废话连篇!”陈清早已看穿对方体内法力如沸水般翻腾,分明是在积蓄力量图谋反扑或遁逃,于是攻势更疾,佛光金身与寂灭法轮交相辉映,将离先生逼至绝境!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离先生眼中闪过疯狂,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印诀闪电般变幻!
“血影遁空!”
嘭!嘭!
他双腿膝盖以下轰然炸裂,化作两团浓郁粘稠的血光!
血光包裹住他残破的身躯,化作一道血虹,速度暴增数倍,直扑远海天际!
“想走?”陈清却不追击,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邪异的印诀,遥遥对着那道逃遁的血虹一指!
“魔杀宫!劫起!”
嗡!
无形无质的诡异波动跨越空间,降临在离先生身上!
“呃啊!”
疾驰中的血虹猛地一滞嚎!
离先生周身还算稳定的劫纹骤然紊乱,反噬其主!
他强压旧伤、心魔,遁光在空中剧烈摇晃,几乎溃散!
“差不多该收尾了,一位金丹真人,正好让我试一试结合两身之力,最新领悟的山海法门!毕竟,再次入梦,我或许就得尝试着去结丹了!”陈清双手虚抱,丹田之中仿佛托举着万钧山岳!
周身灵气涌动,太阴、太和两气交缠,丹田之内两枚外丹旋转起来!
一股苍茫、浩瀚、仿佛自太古蛮荒而来的气息降临于此!
“山海印,镇!”
“轰隆隆——”
断浪阁下的汪洋怒涛瞬间平息!
一座巍峨山岳的虚影破开云层,轰然显现!
山势雄浑,镇压八荒;山下沧海无垠,承载万物!
仿佛一枚大如屋宇、灰白古朴的巨印!
巨印甫成,便带着碾碎星辰、重定地火水风的伟力,朝着那道血虹,狠狠砸落!
“轰!!!”
巨印砸入大海!
海浪呼啸,断浪阁剧烈摇晃,瓦砾簌簌落下!下方的海面,一个直径五十丈的凹陷瞬间形成,海水被排挤成数十丈的水墙,向四周拍去!
凹陷中心,那道血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绝望的哀鸣,便消失在沸腾的海水之中!
巨浪滔天,水雾弥漫。
匆忙赶来的柳双儿僵立当场,望着那独立于破碎楼阁边缘、青衫猎猎的身影,眼中只剩下震撼。
“你没看到当时情景!那不是境界高低就能形容的,是一种气魄!”
镇海司衙内,柳双儿一回来便显得十分亢奋。
“若未亲见,言语难述其万一!我在风城、化玉城见过那些被丹药堆起来的天骄,他们境界是高,但都是用资源堆出来的,强是强,但有些虚……”
安宁端坐着,听着柳双儿连珠炮似的描述,眉头微蹙,指尖杯盖瓷上划过。
“双儿,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论调。你说东灵腹地,大宗倾力栽培,丹药功法堆砌,方是登天之梯。言犹在耳,怎么如今前后反差如此之大?”
柳双儿失笑,坐下后,笑道:“有些事,纸上谈兵终觉浅!可惜你没去,错过了这场好戏!说起来……”她眼珠一转,“这位陈掌门,除了是溟霞山之主,可还有其他身份?”
“双儿!”安宁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柳双儿的试探,“陈掌门心性澄澈,是个一心向道的痴人。此番出手,已是看在我几分薄面,强人所难了,莫要动些不该有的心思,扰他清修。”
柳双儿被点破心思,也不着恼,正要再说什么,安宁腰间一枚青玉符箓忽地亮起。
安宁神色一动,拿起玉符感应片刻,脸上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是陈掌门?”柳双儿何等机敏,立刻猜中。
“嗯。”安宁颔首,“此番请他出山,我曾许诺,事成之后,允他两部古之道途真解残篇以作参详。一部《大日巡天策》,一部《纯阳元始篇》,只是眼下有些枝节。”
她并不打算将虹化凰之事透露出来,防止消息扩散。
柳双儿却浑不在意:“我当是什么天大的难处!不过两卷死物罢了!道途已绝,无人能续,给他参详又如何?陈掌门出身微末,宗门凋敝,想来是欲从这古法残章中窥探前路,寻一线破境之机罢了!这份向道之心,艰难求索,殊为不易啊!这事我去疏通,不能让功臣寒心!”
她语气感慨,带着敬佩。
安宁只得顺着话头问:“断浪阁后续如何了?那些宗门,可还安分?”
“安分?”柳双儿的话中带着扬眉吐气的畅快,“陈掌门雷霆手段镇杀金丹,那狄墨当场就蔫了,眼神都清澈了!这南滨百舸盟的盟主之位,除了陈掌门,谁还敢坐?谁还配坐?我等只需顺势而为,表明朝廷支持的态度,这南滨的局,稳了!”
她端起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收起笑容。
“除此之外,郑角身死,消息泄露,也透露出不少问题,后续还要查!还有那赤焰王朝,搅动风雨,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敷衍过去!”
第三更争取零点前……
第140章 玉京使
溟霞山。
陈清盘坐如石,双目微阖,气息似与溟霞山根脉相连。
先前断浪阁外,自己循着《太素山海印》的法门,施展倾天一印的余韵,仍在他筋骨神魂间回响。
山海虚影镇落时,非是简单的外丹之力倾泻,而引动了某种大势,撬动了天地间的伟力!
此刻回味,那山岳为骨、沧海为脉的雄浑意象愈发清晰。
“外丹为引,心力为柴,撬动山海大势,此道真意,已然明晰!”
陈清内视丹田,两枚米粒大小的外丹光华虽黯,却与自身的联系进一步加强。
“如今山海之路已明,小成在望!太阴寂灭道亦可借广寒宫法印证,至于星辰法门,《周天星宿劫》原典,待回山门便该着手寻访了,只等安宁那边的纯阳、太阳真解到位,我这阴阳山海星辰之道,架子便齐全了,再入梦时,就可以尝试结丹了……”
念及此,他心有所感,抬手抚过定星珠,然后起身推门而出,见白少游正风尘仆仆的自山道上来。
白少游见陈清立于阶前,见礼后,就问:“师父之前可是下山去了?”
陈清点头道:“嗯,出去了一趟,顺手拿了个南滨三十七宗的盟主之位回来。”
“南滨……盟主?”白少游脚步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正待细问,却见陈清腰间一枚青玉符箓忽地毫光大放。
陈清当即拿起,里面便传出安宁的声音:“陈掌门,此番南滨之事虽有波折,但因双儿之故,那两部古之道途真解残篇,配额已定!稍后便有人送至溟霞山。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