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金甲力士最先中招,竟对着虚空手舞足蹈起来,六名玄甲精锐踉跄倒退,眼前幻象丛生!
巡天卫统领凭着强横修为和手中神兵,勉强支撑了半息,但眼前已是一片光怪陆离,仿佛有无数仙娥在眼前起舞,天籁之音灌入耳中,手中紧握的长戟越来越沉……
就在他心神即将彻底沦陷的刹那!
啪嚓!
那射入楼中的一道电光在陈清身前消散,但他的眼神不见丝毫变化,又是屈指一弹!
一道腐蚀气息激射而出,混入到弥漫的醉仙酒气之中,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被狂暴的酒意放大、扩散开去!
“嗯?!”巡天卫统领仅存的一丝清明,捕捉到了这股气息!
“阴傀老道?!”
顿时,他便想起了在青梧别院举着六皇子旗号狐假虎威、屡次阻挠巡天卫查探的黑袍道人!
这诡异手段,定是此獠作祟!
滔天怒火混合着醉意,让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喝:“阴傀妖道!本将必杀你——”声未落,他高大的身躯终于一个踉跄,倒向一旁。
“此人修为甚高!恐怕马上就会清醒,机会只有一次!走也!”
光石火之间,青光破空!
陈清身裹莲影,如箭离弦,从横七竖八的巡天卫之间悍然冲出。
门缝仅开三尺,青芒却已掠出百丈!
生死一线!
此刻但凡有人出手,他必死无疑!
“呼——”
劲风扑面,玉京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
陈清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停顿,眼中寒芒一闪,右手已按在青铜酒爵上!
“哗啦——”
爵中酒液如活物般窜出,化作几道晶莹水箭,破空而去!
那几名六皇子眼线正惊骇于藏宝阁变故,忽见陈清冲出,刚要动作,酒箭已至面门!
“不好!”
为首的灰衣、紫衣修士刚祭出护体灵光,酒液已穿透屏障,直入口鼻,二人双眼瞬间失焦,脸上浮现痴态,竟对着虚空作揖:“殿下……属下……嗝!”
另外几人更是不堪,酒液沾身即倒,鼾声如雷。
陈清看都不看结果,体内残存的太和之气疯狂灌注双腿,循着记忆碎片中对玉京城布局的模糊印象,亡命飞掠!
他深知,酒爵中的酒酿固然霸道,但自己修为不够,无法激发全部威能,无论是巡天卫,还是六皇子的人,清醒过来只需片刻!
留给他的时间,是以呼吸来计算的!
每一息,都是在环地府跑圈!
“拦住他!”
远处屋檐上,一道黑影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陈清反手一甩,酒爵中几滴琥珀液体激射而出,在半空炸开成雾。
那黑影急忙闭气后撤,却见陈清身形忽的一折,竟转向另一方向!
“追!”
暗处又窜出三道身影,但刚追出百丈,忽觉脚下发软,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青石板缝间竟渗出淡淡酒香……
“糟!”
“是那酒雾!”
“着了道了!”
三人急忙运功逼毒,再抬头时,长街尽头早已空无一人。
藏宝阁深处,阴影之中。
姜姓老者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杯中清茶波纹未散。
“这就走了?”
他亲眼看着那小子祭莲护体、引酒为雨、嫁祸仇敌、再趁乱冲出……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狠辣果决,哪里像个被困数日、灵骨被挖的落魄修士?
“好小子!”老者缓缓放下茶杯,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诧与赞赏,“声东击西、祸水东引、金蝉脱壳,一气呵成啊!这胆色、这急智……老夫到底还是小瞧你了!若在仙朝之前,只这心智,老夫便得动心思收入门中了!”
他目光扫过门外横七竖八、醉态可掬的巡天卫和金甲力士,叹道:“此子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线上,偏走得行云流水,是个人才!自助者,人助之!也罢,老夫也想瞧瞧这天地变数到底为何,便助你一把……”
老者将手中拂尘,朝着藏宝阁大门方向轻轻一挥,一道无形的、玄奥至极的波动悄然扩散,瞬间笼罩了整座藏宝阁以及门前区域。
空气中残留的陈清气息如雪消融,四方探查的神念还未触及阁门,便被轻轻弹开。
然后,他又伸手一抓。
兹啦——
这一片区域便像是出现了重影,过去几日连同今日在内,一切与陈清有关的影像、声音、气息都被剥离下来,化作一幅画,被这老者拿在手里。
待这之后,他的身形渐渐淡去。
“老夫倒要看看,被逼入绝境的渊中之龙,搅动了这潭死水后,能游向何方……”
啪嗒!
楼外,雨点跌落,逐渐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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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够狠!
夜雨如织,灵雾氤氲。
陈清在纵横交错的巷道中疾驰,身后危机如附骨之疽。藏宝阁已远,追兵却随时可能出现。
“公主的别院被围,旧部怕是早已被盯死,我在玉京已无稳定的落脚之处,而且以六皇子的权势、修为,推算我的踪迹定然不难。城西、听雨巷、吕奉……公主既让我找这个人,该是有些安排,不会轻易被人推算出来。”
默念着公主最后的嘱托,灵识在雨中艰难铺展。他体内内息近乎干涸,太和之气更是消耗过甚,便只是灵识探查,都已格外艰难。
城西的灯火比起别处,明显稀疏许多。
陈清假作赏雨,从几个醉汉口中套出路径,终至听雨巷深处。
一座爬满枯藤的小院静立雨中,虚掩的院门悬着旧匾,“焦尾琴庐”四字古拙斑驳。
他推门而入,清冽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
正屋门开着,内里陈设简朴:一几,一榻,一琴。
榻上盘坐着一位麻衣老者,双目空洞,怀中抱着张无弦焦尾琴,枯瘦的手指正虚按在琴身上。
听得脚步,他缓缓“望”了过来。
“客为何来?”沙哑嗓音似锈刀磨石。
陈清将怀中青玉哨取出,置于积了薄尘的琴几之上。
“嗒。”
玉哨落案,轻响在寂静屋内格外清晰。
老琴师吕奉沉默数息,干瘪的嘴唇嚅动:“你该是见过殿下了,她在青梧中,可还安好?”
陈清便道:“妖相将显。”
“咔嚓!”
吕奉怀中古琴,竟被他生生按出一道裂痕!
他摸索着拿起那枚青玉哨,空洞的眼窝转向陈清,道:“殿下让你来,是要老朽送你出城?”
陈清点了点头:“公主是这般打算的,不过有些事我想先弄清楚!”自李霄之言可知,似有针对自己的恶意藏在暗处,就等着公主落难,再来料理自己,若不弄清楚此事,便是此时走了,怕也不能安宁修行、反馈现世,反而说不定哪一日就被人擒了去,浪费了此身。
“以你的修为,没有助力,在玉京城很难弄清楚什么事。”吕奉直言不讳,“定波、正霜陷在东海归墟阵,青鸾那婆娘三日前就被擒拿封镇!公主府的心腹,早被剪除干净了!这玉京城里,哪还有帮手?”
陈清闻言也不由错愕,他早知局势险恶,未料竟已至这等山穷水尽之境!
果然是仙朝大势,手握大权,压制一位王朝公主,如拂微尘。
吕奉将青玉哨推回,枯哑的嗓音里透着无奈:“老朽先送你出城吧,这等局势,莫说是你,便是老夫也无力回天,只能等九重宫阙里那位出关……”
“我有丹方一张,”陈清却很清楚,出城也只是暂时安全,“此丹可压制血脉异化,甚至逆转妖相,那群人以妖相血脉为由,若公主血脉异化之危得解,那些人便再难借题发挥。”
吕奉空洞的眼窝微微一动:“哦?”
“此方名为‘太阴清秽散’。”陈清也不等对方再问,便一字一顿道:“以千年雪莲为引,玄阴寒髓镇脉,九转还魂草……”
他每报一味药名,吕奉指下琴音便清越一分,待念到“赤纹石”时,琴身竟自鸣三响。
“以赤纹石调和阴阳,玄阴寒髓镇压躁气……确有独到之处,材料虽珍贵,倒也不是全无头绪,只是有几样或难获得,还有炼丹之事。你且在此处等候,老朽需外出一趟。”他便要起身,随即想到一事,“老夫已用乱音阵遮掩你的踪迹,但玉京大能神念通玄,名姓被提即有感应,你切莫大意。”
“提及名字就有感应?”陈清先是一惊,旋即心中一动,“随时随地都有感应吗?”
吕奉一怔,才道:“这个自然,不过寻常闲谈多被忽略,除非在重要之地刻意提及。你既被公主嘱托来此,当是招惹了些麻烦吧?因此需要小心。”
说到这,他才想起一事,顺势问道:“小友如何称呼?”
“陈虚。”陈清本在思考对方透露的信息,隐约抓住了个想法,“如此说来,越是在那要紧之地、著名之处提及名号,越有可能让相关之人有所察觉。”
“你就是陈虚?”吕奉面露讶色。
陈清对这反应并不意外,以为对方也是因“献策安民”之事而惊讶。
不料,吕奉紧跟着就道:“我那兄弟让我探你的灵骨下落,前几日正好寻得了些线索,没想到,今日便遇上了你。”
陈清瞳孔骤缩:“我的灵骨?你找到了?在什么地方?”
吕奉抬起手,朝天上一指。
与此同时。
城南,六皇子别院“漱玉轩”。
精舍内,熏香袅袅。
“嘭!”
紫檀木桌案,被一只手掌拍得粉碎!
一身黑袍的阴傀上人站在桌前,道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哪还有在青梧别院时的阴鸷嚣张?
“废物!”
主位上,玄色蟒袍的中年文士冷冷开口,眼神如刀,正是六皇子的心腹谋士,赵元极。
“这点小事都办砸,殿下要你何用?”
阴傀上人一听,先是惊惧,继而满眼怨毒:“那群疯狗,不由分说便当街动手!说本座以妖邪之术冲击天鉴司,祸乱玉京!简直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赵元极冷笑一声,“十二面锁神主幡碎了大半,阴神受创,道基动摇,若非殿下念旧,你现在就该在镇魂塔里哀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