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啥祖宗,都是我编的 第77节

  “这几个人也不是不能放,云箓宗内门弟子罢了,本是牵连入狱,可要开释,总需个由头……”张封顶翻着卷宗,眉头拧成了疙瘩。

  “放了。”陈清眼皮都没抬。

  张封顶额头顿时见汗:“喏!小的这就去办!”他抓起卷宗,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那潦草几笔的定罪文书,叹了口气。

  丹形真人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放人。

  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一块试金石。

  她要看看,陈清有无打破仙朝铁律的手段。

  等流程走完,他便得了《云箓炁符真解》一部分真传。

  “符者,天地信契,道法具形……”

  几句下来,陈清就察觉到其中精妙。

  “好个炁符!念动即发,收发由心,宛若真元之延伸!更可预设威能,妙用无穷!若能以此法,将外丹佛魔两极之力融入其中……”

  之后几日,他便沉心修行。

  这玄狱深处,灵气浓郁近乎实质,各类珍稀资源予取予求,更有诸多秘法传承触手可及,修行速度确是一日千里。

  然而,陈清却越发感到,若久居此间,道心必受其污,如温水煮蛙,终将沉沦。

  “下一次入梦,便该谋划脱身了。”他心中已有定计。

  时间流逝,转眼第七日到来。

  这一日,玄狱中忽起不小动静,引得陈清都好奇询问。

  张封顶今日格外忙乱,额角汗珠滚落。

  “老祖宗恕罪!来晚了!”他一溜小跑进来,喘着粗气告罪,“来了几位贵人,说是要体察仙狱风貌!狱守大人亲自作陪,我等小吏更是跑断了腿!”

  陈清皱眉道:“来玄狱游历?”

  “可不是么!”张封顶也觉无奈,“但人家势大,咱们也只能作陪。”

  陈清听着,眉头一蹙。

  玄狱乃镇锁群魔之地,如今却成了贵人们猎奇取乐的“风貌”之所?

  这仙朝气象,衰败得竟如此不堪了么?

  “罢了。”他摆摆手,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且去吧,莫要在此聒噪。”

  “是!是!多谢老祖宗体谅!”张封顶如蒙大赦,抹了把汗,躬身退下。

  可过了一会,他却又回来了,表情还极其古怪,欲言又止。

  “你又来作甚?”陈清抬眼,目光如古井寒潭。

  张封顶浑身一激灵,硬着头皮道:“老祖宗……小的该死!但有件事,不得不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那几位贵人里有太一道宫的人!说是来找您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找我?”陈清眉头皱起,猜到一点。

  “不是找您!”张封顶慌忙解释,“是找那‘李清’的!找那个身份!”

  他见陈清目光转冷,飞快地解释:“当初为您安排巡查身份,是登记造册了的!李清之名,录在仙狱巡查簿上!太一道宫的人,不知怎地查到了这里!说……说是……”

  陈清越发不耐:“说是什么?”

  张封顶吞咽了一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说是……来退婚的!”

  “退婚?!”

  “是的!”张封顶苦笑道:“来的是个女修!”

第87章 一粒丹

  玄狱上层,雅室。

  两名女子对坐。

  “楚妹妹,你放心,楚家与我家如今气运相连,我自会为你出头。”红衣女子容颜明艳,眉宇间却有一股骄横之气:“那人既有婚约,却置若罔闻,龟缩此地二十三载,将你置于何地?将太一道宫置于何地?”

  对面的青衣女子,素衣如雪,气质清冷。

  她眸光微抬,平静无波:“姐姐言重了,婚约乃师尊与家父所定,彼时李清外出游历,音讯不通,未曾知晓此事。”

  “就算不知!那与太一道宫之约呢?”红衣郡主柳眉倒竖,“说好二十入宫门!如今呢?甘为狱卒,弃仙途如敝履,自甘堕落!误己误人!”

  青衣女子端起玉杯,轻抿一口:“姐姐好意,芷晴心领。但今日前来,只为斩断此缘,阴神方能承负淬形。”

  “断缘?”郡主凤目一瞪,“楚家如今的情况,需要补充气运!自当今圣皇定品立运,从来都是不进则退!这李清天赋不低,未来可能会有大成就!你师父便看出这点,才定下约定,截取此运,补入太一与楚氏。因此,此番一查到他的下落,你父亲连聘礼都备齐了!成亲一样是了因果,还能……”

  “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声自廊外传来,打断了郡主的话。

  张封顶佝偻着腰,小跑着进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进衣领。

  “人呢?”郡主目光如刀。

  “禀、禀郡主!”张封顶小声道:“李巡查他说公务缠身,实在抽不开身来见贵客!请贵客自便!”

  空气瞬间凝固!

  “好一个‘公务缠身’!”郡主周身赤霞轰然爆发,案上玉杯“咔嚓”一声碎裂,茶水四溅,“我倒要看看,这玄狱有什么天大的公务,比本郡主的令旨还重要!你给我带路!”

  张封顶浑身筛糠般抖起来,头埋得更低,嗓子眼发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也不敢带路。

  这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罢了。”青衣女子放下杯子,眸光落向玄狱深处,似有所感。

  “机缘未至,强求无益。”她语气平淡,无喜无悲,“姐姐无需为难他人,今日权作一场红尘历练。”

  说罢,她对几乎瘫软的张封顶道:“有劳张执事,告辞。”

  红衣郡主狠狠瞪了一眼玄狱深处,但正主走了,她也只得跺脚追上。

  玄狱底层。

  “退婚都来了?”

  陈清盘坐蒲团,心神沉凝,记忆碎片翻涌,却无半点痕迹。

  好一会,他摇头道:“算了。”

  斩断杂念,他心下定计,暗道下次入梦,就该离开玄狱了。

  “但走前,尚有几事需了结。今日梦醒在即,也需布置一番。”

  心念落定,他双目微阖,意念沉入丹田。

  此丹边上,悬着两枚符箓。

  一枚惨绿如九幽毒瘴,萦绕灰雾,散发出腐朽死寂之意,为“枯寂符”!

  一枚金煌似佛陀金身,庄严古朴,散发出万邪辟易的护持之意,为“金刚符”!

  紧跟着,他心念一转,落在气海深处。

  那里,一枚即将凝实的灵符赫然显现。

  “以外丹凝聚炁符,没想到却借着这炁符之力,把此身的本命灵符凝结出来的,这也算是机缘所至,也没必要硬要拖延了。”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本来是参悟玄妙,杂糅外丹之力,凝聚炁符,结果参悟着参悟着,此身忽得福至心灵,便悟通了本命灵符的关窍!

  “这就是高悟性的人生吗!真是寂寞如雪啊!”

  一念至此,他不复迟疑,太阴之气汇聚而来,携着诸多感悟,在那灵符中一转,紧跟着便有劫光星屑浮现!

  顿时,陈清全身一震,经脉通透如琉璃,脏腑生幽幽之声,那灵符转眼凝实!

  嗡!

  下一刻,泥丸宫中道种辉光闪烁,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提升!

  嗡!

  那旋转着的黄绿外丹嗡鸣,与陈清心念之间的联系进一步增强!

  “一口气就第二境圆满了!此身若能提前证得阴神,当可为本体开辟坦途。”

  正在这时。

  白雾渐涌,梦醒时分将至。

  陈清心念如电,三道执念烙印于心:

  “其一,淬炼命符,夯实道基。”

  “其二,穷究外丹玄奥,务求念动丹随,如臂使指。”

  “其三,融太阴之基,汇外丹之理,参诸法玄奥,叩开阴神之门!”

  执念落定。

  “光阴流转难测,再临之时,或已数载、十数载……”他念头转过那突兀的婚约,“些许凡俗纠缠,届时自会烟消云散,到时候便要瞧瞧,如今这仙朝,又是何等风景。”

  白雾合拢,陈清的意识终于脱离此间。

  虚渊山脚,断玉崖畔。

  混沌光罩内,气氛沉凝。

  “嗡——”

  光罩猛地一颤,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不好!”青灵一直守在光罩边缘,见状扑向阴阳神光符,见符箓表面流转的光华正迅速消减!

  “怎会如此?”她声音发紧,“听闻此符可百年不坏,这才过了多久?”

  “符体或可不朽,威能却需天地灵气为源!”凌晓一指外面死寂灰雾,“此地近乎绝灵!神符再妙,也是无源之水,岂能持久?”

  “还能撑多久?”林转问得干脆。

  “符力流逝在加速!”凌晓感应片刻,面色难看,“顶多两个时辰!更棘手的是,我等法力、气血全靠丹药支撑,一旦耗尽……”

  “此符失效,我等便会被先天大阵吞没!”云仓沙哑地接过话,“这些杀阵残存之力,绝非我等眼下状态所能抗衡!届时,困杀绝灭,只在顷刻!”

  “那还等什么!”林转霍然起身,踉跄着就要冲向符箓,“持符前行!总比坐以待毙强!”

  云仓抬手虚按,疲惫道:“林道友,持符前行,看似可行。外面迷踪困锁,变化万端!不知生门,持符乱闯?符力耗尽之时,便是身陷绝杀死地之刻!连这最后喘息之地都没了!”

  “唉!此山,当真是绝地!”

  众人心情沉重,他们天赋虽佳,但困于绝阵,灵气枯竭,亦是龙游浅滩。

  青灵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角落。

  陈清盘坐如石,气息沉凝似渊,与周遭的焦灼格格不入。

  凌晓也看向陈清,眉头紧锁:“他入定已近一个时辰,不知何时能醒。符力将尽,我等须有决断,是走是留,总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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