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的目光落在炽白火焰上,熟悉之感越发浓烈,眉头微蹙,缓步上前。
“你要做什么?”蓝衣女子虽是满脸惧色,却还是挡在尔顷身前。
“蓝漪,退下。”尔顷虚弱出言,对陈清道:“道友有何见教?”
“我要一探此火!”陈清也不多言。
“铮!”
灰金寒芒再显,对着尔顷左肩一处火焰升腾之地,直飞过去!
蓝漪瞳孔骤缩,几要出手阻拦,却被尔顷眼神制止。
那灰金剑芒如灵蛇探穴,当空一旋,散发出肃穆佛光,宛如细小漩涡,便将一片白焰吸扯过来,用剑尖金芒死死包裹,凝成一团跳动的火种!
“嗤——”
尔顷半边火焰黯淡下去,虽未根除,但蚀骨焚心之痛却减轻不少!
他长吁出一口气,看向陈清的目光里充满惊异与感激:“多谢道友!此火如跗骨之蛆,水府秘法亦难压制,道友竟能信手剥离,尔顷感激不尽!”
“只是采火,病根依旧,我自无救你的理由,不杀你已算客气。”陈清收回飞剑,看着那团炽白火种,感受着其中熟悉的焚灭真意,道:“你是从何处沾染?”
他已然看出,这火正是梦中仙朝,初醒真人所修“大日真炎”道途的焚世火种!
此火霸道酷烈,非修炼此道的真人出手,或寻得极阴寒髓、万年玄冰之类的天地奇物,难以拔除。
尔顷眼中光芒一闪:“道友莫非识得此火来历?实不相瞒,是在东灵洲西极,归墟海眼边缘的一处遗迹!那遗迹凶险莫测,火毒弥漫,”顿了顿,他看着陈清,“道友若感兴趣,我可提供那遗迹方位图卷……”
陈清直接摇头。
大日真炎道途的传承,早被他从赤阳洞天中取出,归入了隐星道统,何须再去冒险?
“遗迹凶地,非我所求。”说罢,他转身便走,再无停留之意。
“道友留步!”蓝漪急呼,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恳求,“道友既有手段压制火毒,可否……”
“蓝漪!”尔顷沉声喝止,“旗相容跋扈冲撞在前,道友不迁怒已是宽宏,哪能再奢求其他?此火诡异,道友能一时压制,已算帮助。”
陈清脚步未停,也不回应,对孔流拜别后,就与宫裙女子踏上银梭飞舟。
流光一闪,飞舟破空而去,没入云海。
蓝漪见状还待出言。
尔顷却道:“那位道友似是用佛门之法压制,可寻些法师来为我医治。”
蓝漪眼中一亮,道:“原来如此,还是少府主想得周全!那人初至阴神,斗法手段是高了些,但必然比不过高僧大德!”
舟行云海。
不多时,溟霞山的轮廓已遥遥在望。
陈清起身看去,见山势依旧清幽,云雾缭绕,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只觉身心舒畅。
飞舟落下。
那山道旁,一株虬劲古松下,有茅庐虚掩。
一名白衣书生从中走出,见飞舟落下身,脸露微笑,抚掌轻叹。
“妙哉!轮转之日,法驾归山!挪运法果然起效,令他此时便归,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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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搞虚的,怎能成事?
银梭飞舟稳稳悬停在溟霞山门处。
舟门开启,陈清一步踏出,熟悉的草木清气拂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心情舒畅,有种一朝退去枷锁的感觉。
“师叔!”
几声呼喊传来。
方大螯个头蹿了一截,壮实不少,咧嘴笑着跑在最前。
曲小鳐紧随其后,灵动的眼睛先落在陈清身上,随即惊喜地看向他肩头:“呀!小猴儿回来啦!”
“叽叽吱!”金丝小猴后腿一蹬,腾空而起,投入曲小鳐张开的怀抱,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
“哎哟!”曲小鳐被撞了个趔趄,随即惊奇道:“好暖和!猴儿你身上像揣了个小火炉!”
陈清的声音悠悠传来:“莫看它整日嬉闹卖乖,如今体内暖意内生,气血渐旺,离引气入体、踏入第一境,不远矣。”
“啊?!”方大螯瞪大了眼。
曲小鳐更是意外,这猴儿竟比她的进境还快?
陈清目光扫过山门,见山道旁新搭了几间茅庐,山脚荒芜的坡地被开垦成一片片梯田,绿意初显。
十来个精壮仆役垂手侍立,规矩井然。
“必是白少游的手笔。”
正想着,陈清便待告诉方大螯等人,这小猴也已行过拜师礼,算是他们的小师弟,但心中忽地一动,瞥向一侧山道。
只见一株古松旁,转出个白衣书生,颀长清雅,面容温润。
他对着陈清躬身一揖,声音清朗:“在下君有边,久慕仙山清幽,特来拜谒陈仙师,愿侍奉左右,求取仙缘,望仙师垂怜。”
宫裙女子安宁眸光一闪,上下打量君有边,啧啧称奇:“好根骨!灵秀内蕴,如璞玉浑金。敢问公子年齿几何?”
君有边微微一笑,坦然道:“虚度光阴,恰是而立。”
安宁颔首:“三十,正当时!若得明师引路,前程不可限量,是个好苗子。”
陈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
此人根骨气度确实上佳,但总觉得有几分古怪,况且自家这也不是什么名门,这等人物,为何偏偏跑来拜师?细究之下,未免有些刻意。
于是,他当即道:“拜师求道,非是儿戏,容陈某稍作安顿,再议不迟。”
君有边笑容不变,毫无窘迫,反显豁达:“仙缘难求,纵是无缘拜入仙门,能在这灵秀仙山暂居,沾些清灵之气,亦是心满意足。”
陈清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而看向方大螯,指着山下梯田与那些仆役:“这些?”
方大螯立刻兴奋道:“是白师兄安排的!他说咱们山门要长久,得有进项,还得有人打理俗务。这些田地、人手,都是师兄亲自采买、调教,如今山上柴米油盐、洒扫庭除,一概不用操心,只管安心修行便是!”言语间对白少游满是佩服。
陈清就道:“他安排的不错,但劳作不能停,脱产求学,隐患不少,还是得定期下田种地。”
“啊?”方大螯、曲小鳐当即错愕。
陈清却想着,自己已握有几条直指金丹的道途,宗门底蕴渐厚,待白少游来,若他心意不改,便正式收入门墙,作为自己的……二弟子。至于这气度不凡的君有边,还需细细观察,根骨再好,心性不明,亦不可轻信。
宫裙女子安宁这时便上前告辞:“陈掌门既已归宗,安宁使命达成,就返回黑礁屿复命了。日后若有差遣,凭那通讯符传讯即可。”
陈清拱手拜别:“有劳安道友一路护送。”
安宁含笑一礼,不再多言,驾起银梭,化作流光远去。
待飞舟消失在天际,方大螯才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师叔!你此番外出,该是见识了不少仙迹吧?对了,之前那天上又是火又是光的,动静好大!是出了什么事?”
陈清略一沉吟,便如实道:“天地五行轮转,金德当兴,火道式微,乃天地更迭之象。日后修行,若涉及庚金锐气、杀伐之道,或会事半功倍。过几日,我会传下些新的感悟法门,你们好生参悟。”
方大螯与曲小鳐闻言,又是惊奇又是期待,连连点头。
跟着,陈清又考校和检查二人进境,最后拿出字帖,让二人的喜色一下凝固。
待得一天下来,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陈清坐于静室,看着熟悉的屋中摆设,有种安宁之归属。
随后,他手中一翻,就多了一颗珠子。
正是那定星珠。
先前在黑礁屿、望海城,人多眼杂,不便拿出,如今却没了顾忌。
珠内星河流转,数道漆黑符箓如游龙穿梭。
先前五行轮转,金气勃发时,此珠曾有变化。
此刻,陈清以阴神细细感应,更觉珠内自成一方缩微寰宇,隐有周天星力、勾连地脉之能,玄奥内蕴,不显于外。
“这珠子的功能,似乎比之前赵元极介绍的多了一些。”
心念一定,他双手掐动星禁诀印,体内法力如涓涓细流,注入定星珠中。
“嗡——”
珠子发出低沉嗡鸣,珠内星河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
一股玄妙、自然的气息,以定星珠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静室之内,空间仿佛被拉伸、扭曲,无形的“域”悄然形成,并朝着外界扩张!
陈清心中一动,有所感应。
“先天之阵?这珠子竟成了个自带阵法的载体?”
山道旁,君有边的茅庐内。
白衣书生立于窗前。
“阴神初成,根基却浑厚得不像话。”
他决定不再等待,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近虚无的淡影,从容前行,那护山大阵在他面前形同虚设,连一丝涟漪都未荡起,便已穿过。
几息之后,君有边就到了静室之外。
但下一刻,屋中光影一阵扭曲。
“唰——”
君有边眼前的景象骤变!
不再是熟悉的静室门墙与山林夜色,而是迷雾苍茫!
他体内圆融无碍、与天地相合的金丹气息,竟被这方迷雾强行压制、排斥!
“先天阵意?”君有边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外面用普通阵法做障眼法,里面却藏着先天之阵,此阵,恰好能克制金丹之气,这是早就发觉我了,设下陷阱?有意思……”
他身法如烟,在扭曲的雾气中疾退。
这大阵扩张得毫无征兆,绝非临时布下,更像是守株待兔!自己被识破了!
“师叔!路怎么没了?”
某处,传来方大螯的呼喊,夹杂着曲小鳐的惊呼和小猴焦急的“吱吱”声,显也迷失在突如其来的迷雾阵中。
静室内,陈清手握定星珠,心神与先天阵域相连。
阵意如网,覆盖了小半个溟霞山,山石草木、生灵气息皆映照心湖。
“此珠竟真成了阵枢之宝!可惜阵力残缺,诸般杀伐妙用不显,仅余‘迷途’困锁之能。”
他念头电转,锁定了阵中几处气息,方大螯、曲小鳐、小猴儿……